酒,自然沒法喝下去了。
兩次喝酒,都出現了同樣的情況,對劉行長來說,除了又一次不歡而散外,還讓他感到特別的難堪,尤其看譚爽的眼神,雖然一副很正常的模樣,但他總能感覺到那裡面藏着鄙夷——這讓他尤其難以忍受!
但再難以忍受,現在也只能散了。
……
等他們四人離開後,商年濤從一個角落裡轉出來,盯着那個俊俏的身影走出去,往地上吐了一口,罵道:“tmd,好*都讓狗艹了!”
上月底從金陽科技被趕出來後,房子也收了回去,雖然手裡還有一萬塊錢,但要在天星生活,卻是不夠他爺倆撐多長時間。而酒店無疑會省下吃住的費用,於是,他就應聘到這家酒店當儲備經理,當然還是要從端盤子幹起。
然後,他又想辦法把商百羣也弄了進來。這點其實也不難,酒店時時刻刻都會招清潔人員的。
總之,這樣一來,爺倆就都不用在外面吃住了。
商年濤罵完,推開門進去要將盤子端到清洗間去。
剛一走進去,就看到桌子上放着的那半瓶黃金冰谷,他一眼就看出這不是酒店裡的酒!
於是,他就將那半瓶酒塞上瓶塞,放在托盤下面端了出去,然後又放進了他和商百羣住的那間小屋裡。
酒店裡的宿舍一般是六人間的,但因爲這間房子比正常的宿舍小了一半。原來只是當小儲藏室用的,現在就給他爺倆住了。
到了晚上下班,商年濤拿出這瓶酒,桌子上還擺着幾樣菜,道:“這瓶酒是一個老闆送我的,爹,你嚐嚐!”
商百羣接過酒喝了一口。咂了下嘴,道:“和上次拿來的那個葡萄酒一樣啊,也沒個酒味。還甜!”
商年濤笑道:“爹,這你就不懂了!這都是高檔酒,一瓶得夠你喝一年白酒的……”
剛說到這裡。就見商百羣眼神一迷糊,身體就軟到了地上。
商年濤大驚,趕緊上前扶起他,將他放在牀上,叫了幾聲,見到商百羣好像只是睡了過去,並沒有什麼異常,就放下心來。
而再看到那半瓶酒,他的心裡就是一動,呆呆地出神。過了一會兒,他自言自語道:“原來真有這種東西啊!”
他轉頭向窗外看了一眼,五顏六色的光映在他的眼裡,他的心卻一片冷靜,而冷靜下面。又有暗流涌動。
……
對劉行長來說,這個夜裡,他的心也因爲酒桌上的事而處於躁動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他心裡東突西撞似的,即使車裡開着空調,他也感到身上一陣陣燥熱!
安總的小秘突然從後邊伸過手。拿一片紙巾給他拭去脖子上的汗,小指甲又不輕不重地一刮,然後聲音軟媚地道:“劉行長,你很熱嗎?”
劉行長心中一動,從後視鏡裡看到安總睡死過去一般,就像是不經意地輕聲說道:“是啊,這破天,熱死了!你家裡能洗澡嗎?”
小秘沒有回答,而是推開壓在她身邊的安總,道:“也不知道安總什麼時候能醒!”
劉行長會意地一笑,輕聲道:“估計得明天上午吧。”
小秘捂嘴一笑,瞟了他一眼,聲音打着彎地道:“那我可不敢讓劉行長去我家!”
劉行長眼裡一熱,正色道:“你想哪裡去了?我只是幫你把安總弄上去,你一個人能搬動他這麼一個大胖子?”
小秘捂着嘴笑而未答。
……
等到十二點左右,劉行長腳步有些飄地從小秘的家裡走出來,就又恢復到往日的沉穩的形象,只是到了樓下,才發現前門忘關……
週四上班,劉行長好像什麼事沒發生一樣,到了週五下班,才通知譚爽,道:“明天上午,我約偉華實業的田董吃飯,你也一起來吧!”
按華夏的《勞動法》,週六應該是休息日了,但對職場當中的人來說,老總讓加班,除了在下面罵娘,也沒人敢說什麼,像譚爽這種剛畢業的,更是隻能爽快地答應下來,還怕答應慢了,會讓領導不高興!
劉行長見她應了下來,就點了點頭,低頭處理手上的事務,又在譚爽快出門時像是想起來什麼似地道:“對了,你在哪裡住?因爲時間較早,到時候我去接你吧。”
譚爽回頭彬彬有禮地笑道:“不用耽誤領導的時間,你說地方,我自己去就行,保證不會遲到!”
劉行長搖頭道:“你好像是住羅湖那邊吧?我要去南山那邊,正好接着你一起去,也省得你擠地鐵了!”
譚爽稍一遲疑,笑道:“那就麻煩領導了。你說個時間,我在鴻燕商場那兒等你吧?”
劉行長點了點頭,道:“七點半吧,到時候我去接你。”
週六這天,譚爽剛趕到鴻燕商場,劉行長就從一邊開車迎了上來。
今天他剪了頭,染了發,戴着墨鏡,換了一身嶄新的衣服,看起來像是三十多歲的年輕人似的,而車也換成了輛嶄新的polo.
劉行長一甩頭,笑道:“上車吧!”
譚爽微笑着上了車,隨口問道:“領導,你換車了?”
劉行長笑着問道:“喜歡嗎?”
譚爽笑了笑,轉而問道:“田董住在南山哪個地方?”
劉行長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新車,裡面就特別的安靜。過了半小左右,劉行長就將車開到了一個小區裡。
譚爽有些疑惑,只當他是要接那位田董,也沒問什麼。
下了車後,發現這個小區好像剛建完不久。一棟樓的住戶好像都沒幾家,她就有些遲疑,於是對劉行長道:“田董住在這裡嗎?好像樓都剛蓋完不久啊!”
劉行長微笑道:“是啊,剛買的。走吧,昨天說好了,來了直接上去。”
作爲新進員工,譚爽似乎沒有拒絕或者在樓下等着的理由。她摸了摸腕上的手鍊,推開車門跟着往樓裡走去。
坐電梯到了六樓,劉行長站在在601戶前作勢敲門。又停了下來,作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小聲地道:“我有這裡的鑰匙。你信不信?”
譚爽手搭在另一隻手的手鍊上,交叉放在小腹處,笑道:“你怎麼能有田董家的鑰匙?”
劉行長摘下墨鏡,掏出一把鑰匙,遞到譚爽面前,道:“不信你開開試試。”
譚爽搖頭道:“我不試……這樣不好,我們還是敲門吧。”
劉行長伸手食指擺了擺,然後一邊將鑰匙插進鎖也裡開門,一邊說道:“你不信是吧?那我開給你看!”
門應聲而開。
劉行長向譚爽一示意,帶頭往裡面走去。
譚爽向裡面一看。裡面好像沒有任何人的樣子。
劉行長走到裡面,往客廳沙發上一坐,然後往對面沙發上一呶嘴,對站在門外的譚爽道:“進來坐吧!”
譚爽進了門,往裡屋看了一眼。所有的門都開着,沒有任何人在。她就停在客廳邊上,問道:“田董在家嗎?這裡面好像沒有人啊!”
劉行長一笑,道:“這房子你喜歡嗎?這裡根本就不是田董的家——你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或許剛裝修不久的事,屋裡的氣味不是太好聞。但手鍊上的珠子也沒有異常的反應,譚爽就在靠近門口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道:“有什麼話不能在公司說嗎?”
劉行長起身將房門關上,然後趴在沙發背上,貼着譚爽的耳畔,聲音像是藏着火似地道:“有些話確實不適合在公司說,比如……”
譚爽起身坐到東邊的沙發上,道:“劉行長,請坐好說話,這樣我不是太適應!”
劉行長一拍手,大聲笑道:“好,我就喜歡你這種有性格的女人!”
譚爽面無表情地道:“謝謝!”
劉行長坐在對面,一副欣賞的神情盯着譚爽看,然後嘆了一口氣,道:“在外人看來,我在事業上還算成功,但有些話放在我心裡,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說,你願意聽我說嗎?唉,這些話一直壓在我心裡,讓我從沒有真正地快樂過!你或許想問,爲什麼讓你來當聽衆?”
說到這裡,他苦笑着搖了搖頭,道:“你看我每天除了上班,就是晚上應酬,接觸到的人,都是些酒肉朋友,有能說心裡話的嗎?”
作爲她的上司,如果能周旋開,譚爽也不願意做得太絕,就微笑道:“其實你的家人應該更適合做你的聽衆。”
劉行長又嘆了一口氣,沉默了一下才又擡頭笑道:“你知道嗎?我願意找你說話,是因爲你長得很像我年輕時的初戀……”
譚爽心中一陣膈應,從上高中開始,尤其到了大學,這種話她就聽了不下十次!而且,她還真不信,在二十多年前,像她這樣的“初戀”會看上他們!
於是,她就微笑地打斷他的話,道:“劉行長,請停一下,這種話我已經聽了很多了,還是不要對我說了!”
劉行長眼神有些狼狽,但很快又苦笑着搖了搖頭,道:“你們這些漂亮的女孩子,可能別人的謊話說了太多次,連真話你們也不信了——也罷,本來就是想彌補我以前的一個遺憾,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
說着,他將車鑰匙和房屋的鑰匙緩緩推到譚爽面前,道:“我想這能表達我誠意了吧?”
你的誠意爲什麼不去找你的“初戀”呢?
譚爽也不看桌上的鑰匙,看了一眼升到窗戶上方的太陽,道:“今天不是要去找田董的嗎?我們走吧。”
劉行長眼神一凝,掏出煙點上,翹起腿,深吸了一口,道:“你還年輕,可能還不懂,你們這些漂亮的女孩子,就像溫室裡的花,需要高檔的化妝品,需要美麗的衣服,更需要一個遮風擋雨的庇護,才能開得更久一些——你明白嗎?還是認真考慮一下我的話吧!”
譚爽看向劉行長的眼睛,道:“不是要約了田董嗎?我們走吧!”
劉行長將煙用力掐死,怒火中燒地道:“好!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