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塞爾特來說,這是完全不同的感覺,就像是回到了童年,無憂無慮,沒有任何煩惱——這種感覺如此美好,美好地讓他不由自主地爲之感動!
只有經歷過整天大腦、思維好像不屬於自己,從睡醒後就感覺自己處於疲憊當中的人,纔會對現在的感覺有着深刻的感受,他想仔細回味這片刻的寧靜,甚至不想問出他心中所關心的疑問,是不是自己一直能這樣,怕的是破壞掉了這份難得的感受,或者說是享受!
而一個人精神狀態的改變,尤其對於他這種因腎陽不足而精神渙散的病人,馮老、劉正方這些經驗豐富的中醫自是能很容易地覺察到,等趙陽取下金針,馮老就首先伸手去摸了摸塞爾特的脈,然後點了點頭。
劉正方也上前摸了摸他的脈,然後嘆着氣搖了搖頭。
鄭黎也認真摸了摸他的脈,也是咂着嘴搖頭。
見到兩人的表情,塞爾特的心不由提了起來,怎麼他自己感覺很好,那兩個醫生卻搖頭呢?被病魔折磨了這麼久,他最希望看到的是病情好轉的肯定答覆,絕對不希望得到又一個讓他失望的消息——應該不是吧?
他忙又看向趙陽,見趙陽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他才鬆了一口氣,然後不再看劉正方等人……
馮老對着劉正方笑道:“我聽說越是重的病,趙陽用針越少,效果又奇佳,現在纔算是見識到了——一針就讓病人的陽氣得以升發!”
趙陽一笑,馮老說話真是一言中的,他剛纔使用的針法正是“還陽針法”。
不過,與最開始他使用的手法相比。現在不僅純熟,而且,這一針當中不僅調動了對方的生機,同時也結合了定魂曲的功效——這是他最近兩天聽馮老的課有所感悟,結合《生死簿》下冊開篇的內容摸索出的手法,也因此他發現自己原來所謂的完全掌握是多麼膚淺,能豐富提高自己醫術的地方還有很多!
劉正方則道:“病人的脈象雖有好轉,但仍細數無力,是不是再開幾劑溫補的方子?”
趙陽道:“劉老說的是。病人要想完全恢復健康,還是要吃藥的。”
塞爾特如果一直保持這個狀態,魂魄凝聚,就不會對身體造成負擔,正常飲食就可以將身體補回來。不吃藥也是可以的,但是,魂魄依託於人的身體才存在的,身體不能調理好,他現在的狀態也很難保持長久的——尤其他病了不短的時間,思維也形成了慣性。
當然,趙陽現在爲他調理了身體的氣血運行。又將腎陽衰弱不能固攝的魂魄拉回到了身體,再吃藥的話就會少了干擾,卻是能最大程度地發揮藥效的。
那邊塞爾特聽完翻譯的解釋,明白劉正方等人剛纔搖頭是對趙陽醫術的讚歎。不由心中一喜,更是期待地看着趙陽,等他開出藥方。
在補腎方面,中醫有着很深的研究。趙陽也不費事,取了溫補腎陽的經典名方金匱腎氣湯。稍加加減,讓塞爾特服用。
鄭旭輝拿着方子去煎藥,鄭黎對趙陽笑道:“這還有一位,趙陽你也給看看吧——這位也是腿痛。”
趙陽笑道:“這裡有骨科大師黃老在,就不要我來獻醜了吧?”
黃華搖頭,正色道:“在花園你看過的那個小夥子,放在我這裡治好可能不難,但絕不會像你這樣,如此的迅速!”
劉正方難得開一次玩笑,道:“一病不煩二主,趙陽你就不要推脫了!”
大家一笑,雖然都知道同樣是腿痛,得病的原因可不會完全一樣,中醫治的方法也就不同,但確實還是期待着趙陽能開出在花園裡的方子,一劑而愈——這種方子,除了已知的成方和平常常見的發燒感冒,其實難得一見的!
而且,像這種用藥簡單的方子,又能快速治癒病人的病痛,卻是很考察醫生的功力,就像要到達某一個地方,有人用最少的力氣、走最近的路、用最快的速度到達了,換成別人雖然也能到達,但走了不必要的的路程,這裡面的區別可不僅僅是時間的問題!
馮老也道:“那麼巧妙的方子,我也開不出來的。”
見大家都要他出手,趙陽也不好推辭,而且也沒必要在外人面前推推脫脫的,就示意凱撒過來。
而凱撒等人,不說維克自己親身體驗了什麼叫藥到病除,剛纔他們也親眼看到了原本神識無着的塞爾特,只紮了一針,就換了一個人似的的變化,也完全被震住了,正坐在那裡無比期待地等着,一見趙陽向這邊一點頭,三人一齊就站了起來。
翻譯在一邊提醒了一句,維克和凱撒的朋友又趕緊扶着他走了過來。
有了塞爾特的例子,凱撒也自覺地把手放在了腕枕上,趙陽手往上一搭,很快就判斷出對方六脈洪滑的脈象——
滑脈,除了孕婦外,主痰飲、食滯、實熱等證,洪脈,通常主熱症,六脈指手上三陰三陽六條經脈,六脈都是此脈象,卻是典型的痰熱症症,結合病人右腿痛而不能着地,就能判斷出這是痰熱而流走經脈之症。
僅從病症上說,凱撒的病看起來是維克的加重情況,兩人的病有着很大的不同:維克只是溼熱阻了腿上氣血的正常流動,而凱撒的病除了熱症外還包含了痰症、風症,並因此病及了經脈。
所以,凱撒的病,對在場的中醫來說,辯證上其實不是難題,關鍵是開方,雖然也各有自己的思路,但怎樣用藥少,起效快,看過趙陽爲維克開的方子,衆人卻是不覺得能勝過趙陽。
尤其明天還要錄製節目,如果凱撒的病也能迅速好轉,不管是觀衆、病人還是中醫,都會喜聞樂見的!
趙陽診斷完,接過紙筆放在桌上,一邊寫一邊道:“病人屬於痰熱而流走經脈之症,我在上午的方子上加天南星和竹瀝,讓他吃上四劑看看。”
劉正方和鄭黎對視了一眼,趙陽開出的方子果然還是那麼簡單!
與上次的方子相比,趙陽這次開出的方子僅加了燥溼化痰、祛風散結的天南星和清熱降火、滑痰利竅的竹瀝,兩味藥用來對應病人的痰症和風症,看起來有些隨意,但也沒有人能挑出毛病!
所以,趙陽的方子大家聽完,也沒有人反對,只是對療效多少有些存疑。
給兩位病人看過病,吃過藥後又直接讓他們留了下來,一是便於觀察服藥後的效果,二來明天去參加節目錄制,一起去就可以了。
兩人服藥後不久,塞爾特倒頭就睡,凱撒也很快迷瞪起來,前者是一直以來就沒有好好睡眠,缺覺,後者也是體內實火被打掉後,身體的正常反應。
然後,塞爾特一覺睡到下午六點才醒過來,處理了下個人問題,稍微吃了點東西,勉強等到服用了第二劑藥,接着又睡了過去——之所以下午六點醒了一次,卻是因爲這個時間段是腎經當令,又服用了補腎陽的藥物,腎經活躍度比以前有較爲明顯的提高,把他給“活躍”醒了。
至於凱撒,他睡的時間較少,下午四點左右醒的,原因則是此時膀胱經當令,又服用了燥溼的藥物,加強了此經的能力——他是被尿憋醒的。
兩個人,塞爾特的情況自不必說,對於他這種睡不得安的病人來說,能如此酣睡就說明了用藥對症,而凱撒,據他自己說是腿上的疼痛減輕——衆人關心的療效也就不用多說什麼了!
這時再看趙陽開的方子,裡面的用藥大家都不陌生,在治類似的病時也都常用到,可以說平平無奇,但又都不可或缺,越看越有味道。
現在,要讓他們自己開方的話,感覺也是要用這些藥最好!
尤其對於千金派的劉正方來說,他們這個醫派用藥追求的也是簡而少,所以,他拉着趙陽從這兩個方子談起,聊了很久,一直到晨梅打電話過來纔算作罷,卻是都感到獲益良多。
昨天中午下了一場很大的雨,但次日醒來仍然是一個豔陽天。
海莉因爲要上妝,只好等在花園裡,但眼睛總往車外面望去——她十分想知道塞爾特和凱撒的治療情況。
而此時,錄製場地已經來了比昨日多了幾乎一倍的人!而且,人還不斷向這邊涌來!
見來的人如此多,海莉就安排工作人員去維持好秩序,又詢問各種設備的安放情況,到底心裡有事,她也不在車裡待着,而是走出來先和觀衆互動,算是熱場吧。
早上的八點,中醫聯盟的車準時駛了過來。
車門打開,劉正方等人依次走了下來,然後是維克和凱撒的朋友,接着是塞爾特——經過近二十個小時的充足睡眠,此時的他雖然臉色還是白中帶青,但情緒穩定,與昨天充滿煩躁、疲憊、痛苦、絕望等負面情緒相比,現在的他看起來就是一個“正常人”,這前後的變化簡直是整個的換了一個人似的!
海莉眼睛不由瞪大了,這是同一個人嗎?而看到維克和那個女孩等在車門邊上,伸手扶着沒有拄拐的凱撒下車,並且自己走路後,她不由自主地驚叫出聲,快步迎了上去,又興奮難抑地指着凱撒轉頭對觀衆道:“大家看!大家快看!哦,天吶,太不可思議了!”
然後又轉過頭看着劉正方,強壓住激動的心情,正色道:“親愛的劉,您能告訴我,你們對他們施了什麼神奇的魔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