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噩耗
陳凱第二天下午來到公司裡上班，
今天，陳凱來到公司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張棟談談。
談談那天晚上李陽在火葬場殯儀館跟自己說的那些令人不安的話。
並且還要告訴張棟他現在已經非常危險了。
陳凱一直坐在工作崗位上等待着，但卻遲遲不見張棟的身影。
左等不來右等不來，直到下午來公司上班的工作人員紛紛到齊，就緒崗位，馬上就要到開始工作的時間了，張棟還是不來。
這不禁讓神經敏感的陳凱心裡犯死了嘀咕，這可就怪了，張棟他別看只是個保潔衛生工作，崗位雖然不是最前線，但他從不遲到。
不僅從他工作以來每天保持着片刻不耽誤的全勤，而且每次都是他來的最早，比這裡的門衛保安來的都早。
今天這是怎麼了？不會出什麼事吧？
“好了開始工作了！”
這時，王主管都來到工作廳發了話，示意開始工作，還是不見張棟身影。
這下可不只是晚來了，而是遲到曠工了。
陳凱這個時候才真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心頭不由升起了危機意識。
好的壞的各種猜測涌上心頭，最壞的猜測是張棟已經落入歹人之手，被囚禁起來嚴刑逼供自己和虎雅蓉還有李陽的下落；
最好的打算就是張棟是真怕了，經過那晚之後，不敢再出門半步，閉關自守。
陳凱由衷的希望張棟沒來是後者原因。
可諷刺的是陳凱一直在擔心張棟，而公司裡的其他所有員工們卻沒有發現張棟到現在還沒來，
由於他幾乎微乎其微的存在感，公司裡的人們根本沒有察覺到張棟來沒來，也沒有發現少了這麼一個人，根本沒人會去在意。
甚至有一個員工還在罵罵咧咧的到處找張棟給自己跑一趟腿到樓下買點東西，找來找去不見張棟身影，後來他才意識到張棟根本不在這裡。
可能他就是此時除了陳凱以外，唯一一個在意到張棟的人了吧。
陳啦這種不安的心情一直持續到了下班時間。
下班前，陳凱跑去洗手間，可能是因爲內心焦灼的原因，總想着要去上廁所。
從洗手間出來以後，陳凱見洗手間隔壁的雜貨儲物間有一位大嬸正在裡面收拾東西。
陳凱很清楚這個寬度不到一米的狹窄儲物間正是張棟的“特殊辦公位”。
陳凱見狀後便走了過去，站在門口向裡面看去。
這間狹窄的隔間屋是爲清潔工人，也就是張棟，安排的特殊辦公位，換句話說，這裡是爲放置那些沒地方放的清潔工具，而騰出來的雜間。
裡面放着的雜物都是些個掃把、簸箕、拖把、墩布、刷子抹布之類的清潔工具。
挨着廁所洗手間也方便涮洗工具，或者換句話說，放置清潔工具的儲物間，也只能找這麼個地方能騰出一個房間了。
別看空間小，但被張棟打理的整整齊齊，東西擺放的歸歸置置。
最裡面還擺放着一張小桌子和一個小板凳，那便是張棟日常歇腳的位置。
桌子上放着幾本漫畫書，那是張棟閒來無事時用來打發時間的消遣，看來他也有看漫畫的愛好。
陳凱見那位大嬸正在收拾着張棟的東西，將張棟零零散散的私人物品全都收拾了出來，放到了一個小箱子裡，像是要搬走的意思。
陳凱仔細一看才發現這位大嬸一邊收拾着張棟的東西，一邊還暗暗摸着眼淚，滿面傷感之色。
“這……這位阿姨，爲什麼把張棟的東西都收拾出來呀？”陳凱走上前去，看着這位正處傷感的大嬸，忍不住好奇問道。
“啊……”那位大嬸聞聲後，便立馬偷偷擦乾了眼淚，隨之轉過身來，紅着眼睛，重重的鼻音對陳凱說道：“你是小棟的同事吧？……”
“對，同事，也是他朋友。”陳凱點點頭回道，隨之便問道：“您是……？”
“我是他母親，我來給他收拾東西來了。”張棟母親回道。
“噢，原來是伯母啊。”陳凱一聽，原來這位大嬸是張棟他母親，還是第一次見她，穿衣打扮很是樸素，長相平平，看起來頗爲樸實，很有農民相，第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個地裡莊稼人。
因爲張棟他們老家是鍾羅禽島的，也就是虎雅蓉他爹，虎氏集團的董事長虎魏勇旗下的養殖產業總部根基地、發源地。
那裡是個農鄉之地，也是發達的鐘羅市管轄區域內唯一的一個農鄉之地，當地農民甚多，算不上縣城，但能算的上是個城鎮。
禽島當地大半家戶裡的年輕孩子多數都來到了鍾羅市市裡打工，家裡的老人留在老家不是幹農活，就是到虎氏集團的養殖場工作，因爲禽島幾乎到處都是虎魏勇開的養殖場，幾乎佔據了當地領土的五分之一的面積。
就光員工就跟當地的人口一樣多。
在禽島除了在養殖場上班，要麼就是去地裡活，只有這兩種事可以幹，因爲禽島面積不大，除了虎魏勇的養殖場，沒有其他可以工作的地方了。
想必張棟的母親也不例外，除了業餘時間和老伴兒一起幹幹農活以外，就是去養殖場上上班了，從她頭頂上滿是滄桑的些許白髮和皺紋，還有手上的老繭來看，她也是個勞累之命。
“張棟他怎麼了？”陳凱切心問道：“怎麼今天沒來上班呀？你怎麼把他東西都收拾出來了…………”
還沒等陳凱的問題問完，這位大嬸隨之便又忍不住面色一變，滿臉傷心之色，眼淚緩緩落下，老淚縱橫，嘴裡喃喃道：
“這不知道這孩子犯什麼傻……他怎麼就死了呢……張棟他死了。”
！！！
陳凱一聽這話語，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但這不可能！
母親怎麼會拿這個來開玩笑？！
這個話語在陳凱的腦海裡一瞬間就徘徊了無數次，最終確認了自己真的聽見的是這個這幾個字。
陳凱瞪大了眼睛，驚恐萬狀，也驚掉了下巴。
腦子嗡的一下，身體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緊忙伸手扶住了牆，差點沒摔倒了。
“什……什麼？！你說張棟他……這……這怎麼可能呢？！發生什麼事了？！”陳凱都顯得有些語無倫次，滿臉驚愕道。
張棟母親隨之哭哭啼啼，緩緩解釋道：“本來有一夥無賴，經常欺負小棟，我知道以後就給他打電話叮囑他，一定要躲着他們那些人，出門在外平安最重要，
碰上了實在躲不了的，就順着他們點，也好保個平安，他本來膽子就小，每次那些人都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從來都不敢多說一句話。
但是後來那幾個人又來找他，他不知怎麼着，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壯了膽子，和那些人糾纏起來。
那些人還拿着刀啊，這個傻孩子，膽子再大，哪裡能斗的過他們啊，結果撞在了人家的刀口上，就這麼失手把他給殺了……就這麼沒命了啊…………
這個傻孩子啊，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啊，你怎麼就不忍着呢……你怎麼就還手了呀……都是媽不好，不該讓你一個來市裡打工啊。
安安生生在家種地就什麼也不會發生了……都是媽不好啊……都怪媽呀……”
張棟母親老淚縱橫，帶着哭腔一邊說着，眼淚一邊大把大把的流淌。
陳凱聽到這，用手捂着胸口，按着快要咯噔出來的心臟，頓時臉上青筋暴起，淚花瞬間填滿了眼眶。
此時的陳凱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因爲從張棟母親解釋的這些話裡不難看出，張棟這是聽從了自己這個好朋友的話，這纔有了這種令人痛心的一幕發生。
原來，那晚張棟在疤佬交易的地方，陳凱見他的所作所爲，對他有所失望，
隨之被陳凱他們把他獨自一人丟棄在那裡走掉以後，那幾個混混再次返回過來找張棟時，張棟突然反抗，與他們發生了爭持，最終撞在了他們的刀口上，賠上了性命。
從這件事情裡就可以看得出，張棟非常看重和陳凱之間的珍貴友誼，他可以爲了不讓陳凱對自己失望，就豁出生命的挑戰自己，以此來維護自己的這個唯一的好朋友。
陳凱他打死都想不到，自己那天對張棟說的那些氣話，竟然給張棟帶來了滅頂之災。
而張棟也並不在意陳凱說的到底是不是氣話，他只在乎陳凱對他的信心。
陳凱當然也能意識到這一點，他也能清楚的意識到以上所有。
陳凱此時萬般沉重涌上心頭，除了驚愕詫異之外，更多的還是他的負罪感。
因爲他非常清楚是因爲自己對張棟說的那些話才害了他，自己對他說讓他反擊的話，還有最後對他說的氣話，乃至對他失望離去，只留給了張棟一個冷落的背影。
此時的陳凱滿臉的傷心欲絕，內心不由暗暗自語：
“怎麼會這樣？！都是我害了你呀！！是我對他說的那些屁話！！是我挑唆的他！！我也是害他的兇手！！都怪我啊！！
張棟啊……我真不該對你說氣話！！真不該傷你的心！！都他媽怪我啊！！”
陳凱雙手捂着眼睛，緩緩蹲在了地上，他爲張棟流下了歉悔的眼淚，也是負罪的眼淚，失聲痛哭流涕。自己千不該萬不該，一手把張棟送上了絕路。
看來，這個巨大的負罪感必定像是一座山一樣壓在陳凱的身上。
可他只是知道張棟都是因爲自己那天晚上的氣話，還有之前接二連三的說過的讓他不要再忍下去的話，如此便指使着他反擊，才造成的被害，
如此沉重的負罪感還不得以磨滅。
但是，他還不知道張棟是因爲那天當晚被他拋棄在那裡走掉之後，
張棟他，就是在那天當晚被害的！
他還不知道這個呢！
別忘了，換個角度想想，這等於是因爲他那晚丟下了張棟一人在那裡沒管他，那幾個混混來之後見只有他一個人在那裡。
才導致最終張棟一人無力被殺。
陳凱如果以後沒有把他置之不理，棄他離開，而是繼續待在那裡，或者和他一同回家，那就不會有之後的悲劇發生了。
真不知道陳凱要是得知張棟是被他拋棄的那晚被殺之後，是因爲他丟下張棟不管才導致着張棟被害，
如果這要是被陳凱得知之後，他會是什麼反應。
肯定不會有別的反應，只會有更大的負罪感如同五雷轟頂般死死碾壓在他心頭。
也不知道陳凱的那顆早已飽受摧殘的身心還能不能承受的住這個更加令他悲憤的噩耗。
看來，陳凱他將又要遭受到心靈上痛苦折磨，和精神壓力給他帶來的煎熬……
張棟母親看陳凱如此的痛哭流涕，便對陳凱說道：“孩子，別太傷心了，小棟他呀，從小到大沒有朋友，也沒有跟他玩的夥伴，他如果要是看見有人這麼爲他傷心難過，爲他落淚，想必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看來，他不是孤單的，他還有你這麼個好朋友呢，你一定就是陳凱吧？”
陳凱聽到這話後，摸了摸眼淚：“對…對，我就是陳凱，您是怎麼知道的？”
“是小棟告訴我的，他認識你的第一天就給我打了個電話，他說他終於遇見了一個好朋友，說你也是他唯一的朋友了，當時別提他有多開心了。
你們兩個一定是很好的朋友了吧，他說你人很好，能陪他說話，和他聊天，說認識你很開心啊。”
陳凱一聽這個變得更爲傷感，哭聲更加痛心，哭的就像個小孩子似的。
看起來讓人實爲心疼。
張棟母親把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以後，抱着箱子緩緩站起身來，喃喃隱隱的說道：“我們就想讓他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出門在外一定要平平安安的，除了平安，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一直勸他不要招惹是非，我們這些莊稼人惹不起那一套。
萬事一定要忍着，忍不了就躲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