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高州那邊的殘酷,加州這邊要比較和平一些,加州巡撫還沒有得到高州淪陷的消息,但他之前與高州巡撫約定過,要降一起降,要死一起死!
他也想過去錦官城那邊搬救兵,但最後想想還是算了,萬一他們最後選擇投降,那還有什麼見面去見皇帝呢?
可惜就因爲他的這個顧忌,高州巡撫被迫自殺!是的,高州巡撫並不是被將領殺了,而是自己拔出守衛腰上的劍,悲壯的自刎,原因就是他要用自己來換取高州中人民的生命!
加州巡撫還不知道高州的事情,他爲人比較理智,而這位奉命攻打加州的將領也很溫和,到達加州的第一件事不是放出豪言壯語去威脅加州巡撫,而是派了一個比較有腦子的傢伙去找加州巡撫談判了一下,最後經過他們的協商,加州巡撫決定打開城門,迎叛軍入城!
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他也慶幸自己沒有向司馬偉麟搬救兵,否則別說叛軍不放過他,恐怕就算守住了加州,也會被司馬偉麟處死!
加州巡撫選擇投降,叛軍們毫無顧忌的進入了加州,至於加州里的百姓,他們跟高州的百姓一樣,大部分百姓都逃往了錦官城!
就在幾天之前,得到了他們要進攻高、加兩州的時候,兩位巡撫就把百姓們都遣散去了錦官城,這也是他們唯一的做對了的事!
加州巡撫投降後,叛軍將領並沒有用嚴刑來對待他,反而在巡撫府裡擺下宴席,邀請他來共享盛宴!
加州巡撫現在就在和叛軍將領愉快的喝茶聊天,兩人雖然陣營不同,屬性也不同,但都有一顆奔放熱情的心,所以談着談着就談出感情來了,兩人喝的倒也心情愉悅!
兩人又相互敬了一杯,加州巡撫剛把酒杯放下,就聽到了有敲門聲響起!隨即將目光看向了叛軍將領!
雖然他們相談甚歡,但有的事還是需要理清楚,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整個巡撫府的守衛都已經被叛軍接管,門外的侍衛已經不再是加州士兵,而是叛軍!
叛軍將領也聽到了敲門聲,頓時向加州巡撫露出一個歉意的目光,加州巡撫見狀滿不在意的搖了搖頭,叛軍將領這才轉頭有點生氣的說到:“敲什麼敲,沒看到我正在喝酒嗎?沒點眼力勁兒!”
雖然話說的很生氣,但叛軍將領還是起身打開門,然後走到那士兵身旁,那士兵湊到叛軍將領面前嘀嘀咕咕了半天,期間叛軍將領還時不時的轉頭去看看加州巡撫!
加州巡撫看到他的動作,心裡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心亂之餘又倒了一杯酒,仰頭一杯全都倒入了口中!
過了一會兒,叛軍將領這才停止了與那士兵的談話,又回到了房間,反手把門關上後,這才坐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齜牙咧嘴的將酒杯放下,若有所指的對加州巡撫說到:“老兄啊,你身上有沒有什麼利器之類的?”
加州巡撫聞言一愣,隨後放下酒杯,愣愣的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叛軍將領眉頭挑了挑,隨即說到:“還有嗎?”
加州巡撫又從袖子裡掏出一隻箭矢,閃爍着寒光的箭尖讓叛軍心裡拔涼拔涼的!
“還…還有嗎?”叛軍將領嘴脣有點顫抖,這些東西是用來幹嘛的?
加州巡撫索然的嘆了口氣,隨即從身上掏出一件又一件武器,什麼短匕首,繩子,甚至腰間還彆着一把刀!
叛軍將領嘴巴張的大大的,看着體形沒有任何變化的加州巡撫,心裡忍不住涌現出一股敬佩之情,這人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那消瘦的身軀居然能夠藏這麼多東西?
等到所有的東西都拿出來後,加州巡撫無奈的聳了聳肩,指着桌子上的東西,有點醉意的說到:“都在這裡了!”
叛軍將領呼了口氣,現在就已經夠驚人的了,桌子上那一堆堆致命的武器足夠讓一個人死上十幾回,期間不帶一樣重複的!
似乎想到了什麼,將領摸了摸下巴,眼神有點迷離。
“這些東西…是用來幹嘛的?”
加州巡撫打了個酒嗝,說到:“這些是我用來燒烤的,你信嗎?”
叛軍將領愣了一下,然後嘆了口氣說到:“老兄啊,我在你眼裡是有多笨啊!”
加州巡撫略作思考狀,沒有理會將領的問話,只是聲音有點哽咽的唱到:“不知魂已斷,空有夢相隨。除卻天邊月,沒人知…”
叛軍將領嘆了口氣,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從懷裡掏出一包東西,丟到加州巡撫面前。
“看在今日與你痛飲一場的份上,你自盡吧!”叛軍將領聲音有點無奈,這加州巡撫雖然是一介文人,但還是挺對他的胃口,如果不是上頭的命令,他真的不想殺了他!
加州巡撫聽了有點不可置信,愣愣的看着將領!
叛軍將領沒法,只得解釋道:“剛剛傳來消息,高州巡撫死了…”
“停!”聽到這裡,加州巡撫就已經明白了,高州巡撫與自己友誼深厚,他們這是怕自己有異心,所以纔會趕盡殺絕!
畢竟加州和高州只是小城池,蕭不凡等大軍無法在這裡停留,可相應的,司馬文商的大軍也不能派太多!
五萬人就已經是極限了!
可錦官城就在旁邊,司馬偉麟的二十一萬大軍可以輕易的打下這兩州,現在高州和加州淪陷的消息還沒有傳出去,他們這是搞偷襲的節奏啊!
加州巡撫知道自己是死定了,服毒總比在外面斬首示衆要好的多,高州巡撫拿起那包藥,打開正準備倒進嘴巴里的時候!
“等等!”
耳旁突然傳來叛軍將領的聲音!加州巡撫停止了動作,疑惑的看着他,叛軍將領痛心的看了他一眼,忍不住低下頭去,好心的提醒道:“放在酒裡,味道更好!”
加州巡撫看了看放在桌上酒杯,又看了看手裡的毒藥,內心一股屈辱之感涌現,深吸一口氣,咬着牙將毒藥吞下!
叛軍將領看到他的動作後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說到:“唉!忘記告訴你了,這毒藥是慢性的,必須要和着酒才能立刻發作,這個過程有點漫長,大概一個時辰吧,而且會非常痛苦,你…忍忍吧
!”
加州巡撫目光呆滯的看了一眼叛軍將領,最終只能揮袖黯然抹淚,叛軍將領嘆了口氣,最後起身離開了房間,並且順帶把門關上!
剛剛關上門的叛軍將領就聽到了加州巡撫痛苦的嚎叫聲,搖了搖頭,呢喃自語道:“幸好你吞服了瀉藥,否則我就真的要殺了你,還真有點捨不得啊!”
其實叛軍將領根本就沒有給他什麼毒藥,而他的上頭也沒有給他要殺掉加州巡撫的命令,這只不過是他用來測試加州巡撫用心的手段而已,事實證明他是對的,加州巡撫不僅很對他的胃口,而且從他敢吞下“毒藥”時的果斷就可以看出,這人是一個殺伐果斷的人!
不僅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至於所說的痛苦幾個時辰,吃了那麼多的瀉藥,痛苦幾個時辰已經算不錯的了!
房間內,加州巡撫痛苦的捂着肚子,這種痛苦很難形容,真的無法想象這是毒藥,爲何像自己吃壞東西拉肚子時的感覺?
難道這就是吃毒藥的感受嗎?
過了一會兒,加州巡撫實在是有點受不了了,看着桌子上橫七豎八的武器,從裡面拿起一把閃爍着寒光的匕首,很想自行了斷!
把匕首放在脖子上,感覺到那滲人的涼意,加州巡撫頓時欲哭無淚,還是活着吧,雖然只能幾個小時,但總比現在就死要好吧?
加州巡撫丟到匕首,然後又顫抖着手倒了一杯酒,不顧肚子的疼痛一口悶了下去,大概是酒來過於熱烈,下肚後反而感覺要舒服許多,肚子也沒那麼痛了!
加州巡撫見狀直接拿起酒壺牛飲了幾口,頓時呲牙咧嘴的放下酒壺,這酒是京城那邊買來的,現在整個大楚的酒基本上被蕭不凡的“烈刀”酒給壟斷了,不過可惜的是,大部分都收入了內庫,否則文官們早就彈劾蕭不凡身爲朝廷官員卻“囤積錢財”的罪名了!
“烈刀”下口,加州巡撫臉色憋的通紅,不過肚子裡的痛意反而全然不見了,加州巡撫頓時想起叛軍將領說的那句話!
“和着酒就可以立刻發作”!
難道現在喝了酒,等下自己就要離開人世嗎?不知道高州現在怎樣了,恐怕也難逃司馬文商的敵手了吧?
他是不是也死了呢?那這樣的話,自己現在魂歸西去也不算違背誓言!能在這窮鄉僻壤裡遇到知己,這是加州巡撫萬萬沒想到的事!
原本以爲自己會碌碌無爲的在這高州死去,沒想到會碰到加州巡撫!同病相憐的兩人就此結下了友誼!
既然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那就同年同月死!
加州巡撫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有美酒有知己,能在這種環境有這樣的機遇,這輩子…值了啊!
加州巡撫躺在地上,躺的很大方得體,不像是一個被毒死的可憐之人,反而像一個安度晚年的老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