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交易、激勵與斬斷命運

自打得知異常項目【活性軟體】是苦難教皇的血液所化,餘燼其實就萌生了自主持有的想法,而經過與格鬥大師、戲命稻草人的交流,這個想法便更加強烈,只是一直苦於沒有合適的理由,所以面對校長先生的提問,他毫不猶豫的講出這醞釀多時的念頭。

登時,會客廳中,鴉雀無聲。

陰影女士不由得閉起眼睛,心說自己的合作對象,還真是個膽大包天的傢伙,面對樂園三巨頭都敢獅子大開口,熟悉餘燼的血羽等人,也都被他的胃口嚇到了,更別提在場的其餘旁觀者,大都覺得頭號玩家要價太狠!

要知道,凡是能向玩家產出異常裝備的異常項目,都具有特殊意義,雖然,以活性軟體研發而成的裝備數量,相對較少,卻也存在一批忠實擁躉。

在餘燼放棄軟體套裝之後,仍舊有不少玩家專注於強化探索,箇中佼佼已然令套裝等級達到史詩層次,尤其是當有關苦難教皇的秘密信息公之於衆後,更是吸引了很多新人玩家的注意。

倘若讓餘燼獨霸活性軟體,其他玩家要怎麼辦?

因此,這完全就是不可能達成的條件,從最根本的玩家角度出發,便沒有成功的可能性。

而餘燼對此自然是非常清楚的,可是談條件嘛,起手當然要漫天要價,指不定大學校長會一口答應呢?

但顯然,校長先生理智仍在,儘管他對無間魔毯異常迫切,也沒有衝動的答應下來:“抱歉,我不能代基金會決定,異常項目的歸屬,就算我能,恐怕也無法答應你。據我所知,活性軟體成爲了基金會的重點研究目標,即便是現在,中央電腦也分出機能,不斷對活性軟體進行檢測,不得到一定結果,檢測研究應該不會中斷。”

“那這樣的話……我就退一步好了。”餘燼順勢借坡下驢,“活性軟體的能量核心,於我有重要作用,不知校長先生?”

聞言,陰影女士眸光閃動,活性軟體拿不到,能拿到能量核心也是好的,這應該就是餘燼的真正目標了。

血羽、陸仁甲和魂歌等其餘玩家,也對餘燼的選擇暗暗讚許。

但問題是,校長先生真能答應?就算答應,也沒聽說活性軟體存在能量核心啊?

很多異常項目,是不會孕育能量核心的,比如電話蟲、寶箱怪,甚至包括無間魔毯,萬一活性軟體也沒有,那頭號玩家豈不是要願望落空?

“在我的印象中,活性軟體確實擁有能量核心,但比較特殊的是,活性軟體自身無法產出,而是需要餵養特殊素材。”大學校長回憶着,自己在基金會借調工作的經歷。

“就像生成【活性軟體的貪食慾】一樣?”餘燼記得,先後餵給活性軟體藍色寶石與苦難教皇的斷裂髮絲,都得到了這件異常信物。

“不錯。”大學校長點了點頭,“如果只是能量核心,我可以答應,等回到樂園世界,便和議長先生進行商議,相信結果應該會讓你滿意。”

“那就多謝校長先生了!”

餘燼微微一笑,倘若拿到活性軟體的能量核心,最起碼也能爲永生之體提供重要數據,如果可以再研究出點塵封秘辛,那麼以此交換本就不屬於他的無間魔毯,絕對是一筆超值交易。

雖然代管了這麼久的無間魔毯,突然離手,不免有些惋惜,但大學校長都不遠萬里親自跑來了,這件異常項目無論如何是留不住的,能交換到活性軟體的能量核心,已經是屬實不錯的結果。

恰在這時,拾夢神使阿苦敲門而入,向餘燼恭聲說道:“狂醫閣下,儀式已經準備妥當,根據您的要求,遴選出一萬名狀態合格的虔誠信徒,隨時都能開始祭祀。”

“嗯。”餘燼沉吟一聲,望向正在接受士兵七十九號醫治的戲命稻草人,“你這邊準備好了嗎?”

“差不多吧。”

戲命稻草人實際上比餘燼還要期待,畢竟這樣的機會,實在是少之又少,成功幫助餘燼切斷套裝和疫醫的聯繫,也能爲它自己帶來收穫。

“阿努,待會兒你可要好好感悟,機會難得啊,放在以前,哪有外來命運供我們探索實驗戲命之力?”戲命稻草人悄悄說道。

“我明白,可是阿苦那邊。”阿努依舊沒有放棄,拯救兄弟的念頭,眼神不住地與阿苦隔空對視。

“稍安勿躁,機會遲早要來,你沒發現局勢對你我越來越好了嗎?讓阿苦多在拾夢神教待幾天,也不是什麼壞事,反正短期內,你從寒地極光身上收集到的命運回流,已經夠用了。”

“嗯。”

阿努點了點頭,隨即木然的遵從安排,走出會客廳,再度踏入夜空下的神廟廣場。

在這裡,已經有上萬信衆手捧火石,隨時準備爲餘燼奉獻信仰,其他的九萬信衆暫時還沒有恢復到,足以參與儀式的程度,而餘燼實際上也用不了這麼多,一萬級數的信仰之力,解除目前的套裝聯繫,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凡是現身於此的信衆,臉上都帶着濃濃的自豪,因爲他們覺得,能爲狂醫服務,乃是畢生榮幸。

很多隻能在場外旁觀的信徒,則是滿臉落寞,愈發凸顯出這原始社會的畸形現狀。

他們將餘燼視作神明,視作拾夢之子,別說貢獻信仰,就是交出生命都心甘情願。

眼見餘燼走上神廟前的祭祀高臺,廣場氣氛瞬間火熱,上萬信衆立刻對餘燼投去熾熱目光,全然忘卻不久之前,極光城主就是這麼將他們推向火坑的。

和餘燼站在一起的,在是負責主持儀式的阿苦,其餘人等雖然也身在廣場,卻被校長先生施以空間遮掩,避免引發不必要的混亂。

“狂醫閣下,具體安排已經就緒,只等你一聲令下了。”阿苦對餘燼說道,悲憫眼神掩飾了複雜情緒,直到現在,他都反對信仰私用,尤其是在夢境主宰急需信仰的情況下。

“那就直接……等等,我還是先說一句吧。”

餘燼本想開啓儀式,但是感受到臺下的熾熱眼神和躁動心靈,他覺得有必要說些什麼,便上前一步朗聲說道:“想必大家都清楚,極光城的三位首腦人物,主祭、城主以及祭司,全都背叛信仰倒向邪神,甚至有人無意間配合叛教者,做出有損神教的舉動!”

此言一出,震動頻起。

因爲餘燼一針見血的道出,十萬信衆的心中憂慮,就在今天之前,還有傳言說,禦寒火石之所以遲遲不來,是由於極光主祭的背叛,讓整個極光城遭到夢境主宰的厭惡。

後來神教職員又被極光城主矇騙,參與佈置獻祭儀式,險些釀成大禍,雖說主責不在他們肩頭,卻也逃不了識人不明、警惕不高的負面評價。

所以現在的極光城,幾乎從上到下都提心吊膽,這才更加賣力的爲餘燼做事,只求夢境主宰能夠開恩。

但廣場內外的信衆,包括阿木、礦場管事在內,追隨餘燼的狩獵隊成員,根本不敢吐露心聲,因爲他們面對的是高高在上的神明,緊張無比的注視餘燼,已經是違禮之舉,此刻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神明宣判。

餘燼掃視四周,有鴉嘴面具遮蔽視線,信衆們根本看不到他的真實神情,輕輕嘆了一句,隨即說道:“但是,我在這裡代表老師,向極光城的十萬信衆承諾,你們並不會因此受到牽連!不僅如此,你們做出的犧牲與貢獻,會被神教子民所銘記,尤其是爲了保護隊友,不慎死於直視邪神的巡邏隊長阿鼓,以及危機時刻,嘗試挽救災難巡邏隊員們。”

說着,餘燼擡手一指,廣場內外的數萬信衆,立刻跟隨他的指引,看向阿木等巡邏隊員,眼裡盡是欽佩之意。

“這……這……”

受寵若驚的阿木等人根本沒有想到,餘燼會提及他們,畢竟這場災難的化解,和他們幾乎沒有關係,隊長阿鼓的死亡,實際上也毫無意義。

但正是因此,知道實情的神教人員,對毫不居功的餘燼愈發信服,那數萬信衆也因爲表率出現,迅速恢復鎮定,不再對迷茫未來擔驚受怕,固然極光城註定不再是拾夢神教的中心,但只要不會被遺忘冷落,這就足夠了。

霎時間,廣場中的信念反饋,陡然提升了一個層次。

戲命稻草人感受到強烈變化,似笑非笑的問了一句:“看不出,狂醫也是蠱惑人心的一把好手啊,短短几句話,就讓我的把握,從八成提高到九成九。”

大學校長、陰影女士、士兵七十九號,不禁輕輕點頭,從旁人看不到的角度,注視着餘燼背影,卻理解不了他“當一天和尚就好好撞一天鐘”的心態。

“可以開始了。”

餘燼扭頭吩咐稍顯出神的阿苦,後者反應過來,連連應聲,主持儀式平穩召開。

與此同時,陰影女士將一頭活蹦亂跳的蛇形古神,釋放了出來,由大學校長親自設置空間禁制,近距離封鎖在萬名信衆的頭頂上方,並按照戲命稻草人的要求,擺成特殊形狀,與下方法陣隔空呼應。

這次儀式誦讀的,依舊是拾夢禱文,但上萬民衆的站位卻大有不同,蓋因信仰之力要直接用於斬斷套裝聯繫,昇華薪火完全體,所以一部分信徒站在命運儀式的法陣節點,一部分對餘燼忠心耿耿的,譬如阿木和礦場管事等人,則身處“火祭”領域,爲餘燼提供獨屬於他的信仰之力。

“您是夢境主宰,是夢境真神,是所有夢境的起點與終點……”

隨着拾夢禱文逐字誦讀,信仰之力緩緩蘊生,助推命運法陣啓動運行,令那條被鎖在半空的蛇形古神,迎來死亡前的劇烈痛苦,命運法陣會抽走它的命運,爲戲命稻草人所用。

“正常狀況下,命運支流強行脫離主流的後果,是分崩離析,所以需要獻祭強大命運,代替支流承受傷害,以狂醫現在的程度,一隻超越凡俗的古神,剛剛夠用。”

戲命稻草人笑嘻嘻的做着講解,注視命運氣息被法陣完全抽離,掙扎不停的蛇形古神,終於在痛苦煎熬中迎來解脫,隨即由於命運喪失,變成毫無生機的灰色石頭。

就好像被火焰徹底燒燬的樹幹一樣,只剩灰燼。

一衆玩家都對這詭異手段感到驚訝,而戲命稻草人卻懶得多看蛇形古神一眼,當即讓阿努拋出鎖鏈斷刀,沾染古神命運,跟着又甩向餘燼。

卡拉卡拉……

鎖鏈斷刀凌空劃過,沒有碰到餘燼,卻是將古神命運打入了疫醫套裝。

【提示:由於外來能量的注入,你的疫醫套裝暫時失去作用。】

對此,餘燼並未感到慌亂,因爲在儀式開始前,戲命稻草人便完完全全的講解了各個步驟,所以他只是瞄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專注收集屬於自己的信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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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由火祭儀式產生的信仰之力,被額外賦予了昇華效果,專門用於升級薪火。

不過這些信仰之力,不會乖乖的進入餘燼體內,需要以玩家角度玩一個熒光捕捉的小遊戲,意志高感知好,就能輕鬆捕捉遊離熒光,而餘燼本人對此並不精通,但有木偶少女在,一顆信仰熒光都別想逃。

餘燼需要做的,只是將木偶少女送到眉心前的信仰熒光,投入薪火當中,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那火焰中的一點火星(薪火種子),進一步完成蛻變。

與之相比,套裝分離的速度要快上一些,戲命稻草人在自己的專業領域,表現出了足夠的專業程度,並且在校長先生和陰影女士的輔助下,問題難點一個都沒有出現,便讓命運儀式順利的籌集到,足以斬破命運的信仰之力。

“要動手了!”

戲命稻草人提了口氣,提醒餘燼和阿努做好準備。

周遭玩家也立時屏氣凝神,十分期待,異常套裝與異常項目脫離聯繫後,會產生怎樣的變化?

緊接着,鎖鏈斷刀便再度勾動命運法陣,令整個刀鋒沾染信仰之力,隨即由阿努奮力揮向餘燼所在,斬向無形中的命運聯繫。

此時此刻,遠在樂園世界的某個收容設施裡,遭到深度麻醉的鴉面疫醫,卻是陡然在漆黑環境中,睜開了比黑暗更加深邃的冷漠眼眸,片刻恍惚後,祂似乎是感到了什麼,突然怒氣上涌,攪動黑暗,令封鎖四周的收容大門,瞬間遭遇強力侵蝕,觸發收容警報,驚動了整個收容設施。

但是,西裝老人早就對此有所準備,有條不紊的安排人手加固收容。

控制中心負責人看過平板電腦,扶了扶眼鏡,低聲說道:“主管大人,數據反饋處於閾值之內,鴉面疫醫無法突破收容。”

“很好。”西裝老人微微一笑,“小傢伙有了奇思妙想,基金會也持有同意態度,我們自然要全力配合,只可惜,沒辦法親歷現場,也收集不到一手數據,只能等校長歸來重演空間,以此大飽眼福了。”

西裝老人側過視線,看向古神世界的大概方向,而在他看不到的那個地方,鴉面疫醫的命運支流,已經被成功斬斷,蛇形古神的殘存命運代替疫醫套裝,承受了所有傷害,隨即引發驚人變動。

鴉嘴面具、疫醫黑袍、疫醫骨爪以及疫醫提燈,竟然自動脫離,而後在餘燼面前融爲一體,赫然化作了擁有靈識的鴉面疫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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