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說,術士團的人會怎麼看我,以後會不會找我麻煩,我都不在乎,現在都控制不了的人,還能想什麼以後?
我看見術士團隊的人消停了,纔對着葉玄喊了一聲:“看着他們,出來就開槍。”
葉玄迅速代替了我位置堵在了門口,我再次奔向了那個吳老頭落水的地方。可那裡除了沒腳深的稀泥,就只有半截碎了的陶罐。
我用刺刀把罐子挑起來帶回了屋裡,術士團隊的情緒也在領頭人的安撫下穩定了不少,但還是沒人敢接近我。
我同樣沒打算跟他們多說什麼,只是對吳小二說了一聲:“生堆火,等着天亮。”就自己一個人坐到的牆角,用手電照着陶罐研究起了上面的花紋。
如果,不是罐子上的紋路奇特,我也不會把它帶回來。那些花紋怎麼看都像是某種符號,但是我卻弄不懂符號代表的意思。
我正皺着眉頭的工夫,吳小二又湊了過來:“趕緊把這玩意扔了吧?那是說不定是大仙兒扣魂兒用東西啊!”
我詫異的看向吳小二:“你是術士,還是他們是術士?他們怎麼不說話?”
吳小二道:“我雖然不是術士,可我在我老爹那聽的傳說可不少。還真就知道扣魂兒是什麼意思?”
按照老輩人的話講,上了山不能什麼都碰,更不能逮着地方就去撒尿。山裡說不定什麼地方就住着大仙兒,你一泡尿下去,指不定衝撞了哪路仙家。大仙一生氣就能找個東西把你的魂兒給扣下了。
仙家下手輕點,就拿樹葉,或者石頭的什麼的,輕輕把魂兒壓住,人回家就是高燒不退,滿嘴胡話,家裡人到山邊喊一喊,也就把魂兒喊回來了。
大仙要是下手狠了,直接拿碗反過來扣在地上,把魂兒罩在裡面。那就喊不回來了,只能上山擺供,求仙家原諒。
要是仙家存心不讓人回來,扣魂兒的東西就成了罈子,罐子。只要大仙把罈子口封緊,人有天大的本事也別想把魂兒喊回來,那人就得不死不活的躺一輩子。
吳小二怕我不信,趕緊說道:“陳先生啊!你自己想想,剛纔那些人都跟死了一樣躺在地上,他們那些術士怎麼喊都喊不醒,符水也用了,靈符也上了就是不管用。他們肯定是被扣魂罈子給扣住了。你還不趕緊把這玩意扔了,這東西邪乎着呢!”
“不急!”
吳小二說扣魂罈子的時候,我一直在拿着罈子看,等我把罈子調過來,纔看見罈子內裡黏着一層黑乎乎的東西,看上去就像是貼着一層黑油。
我用刀尖把那層黑油刮下來一點,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又從身上掏出火機,對準刀尖兒的位置點起了火苗。那火苗剛一碰刀尖兒,變成了詭異的慘綠。
綠色的火苗像是被我託在刀上忽高忽低的上下亂跳,半間屋子都被火光罩上一層幽幽慘綠,我對面的吳小二臉色卻變得蒼白如紙,有心去吹我刀尖兒的火苗兒,卻比量了幾回都沒敢隨便動手。
與此同時,一股像是動物脂肪被火燒熟了的味道也在空氣當中瀰漫而起,我刀尖兒上的火苗跳得越高,那股味道也就越強。不一會兒的工夫,被我挑在刀尖上的黑油,就吱吱的冒起了氣泡。刀尖上的綠火忽然暴漲幾次。
我下意識的一偏頭,卻聽見人羣裡發出一聲尖叫。
我下意識猛然轉頭之間,我刀尖上的火光毫無徵兆的瞬間熄滅,術士團隊裡的一個女生,指着我的方向哇哇大哭:“他們身邊有人,身邊有人哪!”
術士團隊裡的人一個個臉色慘白的看向我的方向,誰也不敢出聲,吳小二顫聲道:“你別瞎說,我們身邊哪來的人?”
“他們身邊有人……就在他們邊上……”那個女生根本就沒聽見吳小二說什麼,一個勁兒指着我的方向尖叫,拼命的往同伴的身邊擠。
我用眼角餘光微微往自己身邊掃動之間,也像是看見有人在自己身後晃了一下,等我回頭看時,那道人影已經消失無蹤。
我剛要轉頭,眼角的餘光就落在背後的牆上。
抹着一層黃土的牆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道蹲着的人影。
那道人影雖然只有那麼一道輪廓,卻足夠看出對方是把雙手垂在身邊,蹲在地上,就像是故意在看熱鬧。
我稍微轉了下身子把人影讓了出來:“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眼花了,這就是牆上的水印。”
我說話之間從包裡拎出水壺往牆上潑了兩下,那道人影頓時被水給蓋住了大半。
我知道術士團的人快要被嚇破膽了,解釋的再多也沒有用,還不如給他們一個理由讓他們自己去想。
我的想法沒錯,可是有人卻不這麼想。術士團隊的人驚魂未定,領頭的術士就挪到了我身邊:“把你手裡的陶罐給我看看行麼?”
我冷眼看向對方跟他比了一個手勢,對方竟然不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我聲音一沉道:“你們是不是術士?別糊弄我,你連術士之間的暗語都看不出來,還想睜着眼睛說瞎話嗎?”
那人支支吾吾的道:“我們是術士……只不過剛成團不久……”
我似笑非笑看向對方時,對方終於點頭承認了:“我們其實是保安公司的人,是老闆讓我們來的。”
我轉頭看向了吳小二,後者頓時暴怒道:“你們老闆敢騙我?我讓他給我找術士,他找來一羣保安?我特麼……我特麼怎麼就說不對勁兒。”
那人趕緊辯解道:“其實,術道上的事兒,我也懂得不少。不比術士差哪去?不信,你讓陳野把陶罐子給我,說不定我還能看出什麼名堂。”
我似笑非笑的把陶罐遞了過去,領頭的術士接着屋裡的火光在陶罐上看了半天才說道:“這是將軍罐……不對,這是裝屍骨的罐子。罐子裡面裝過屍體,你剛纔點着的就是屍油。”
我沉聲道:“東北不流行那玩意,這就是個葷油罈子。”
“你怎麼不相信?”領頭的術士急了:“我是研究民俗學的大學生,這究竟是什麼東西,我不知道嗎?”
我的臉色頓時一沉:“你看的書,有我熬的豬油多麼?人油,豬油,我看不出來麼?”
我明知道領頭的術士說的靠譜,但也只能往歪了講。現在,術士團被困在這裡,最重要的事情是穩住人心,不是製造更多的恐慌。
我壓着領頭的術士,吳小二卻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偏偏在這個時候顫着聲音說道:“陳先生,他說的對啊!這罈子裝過人。”
我看向吳小二時,那目光恨不得能殺人:“你說什麼呢?”
“我說的都是真的?”吳小二像是沒看出來我的意思:“我以前做生意的時候去過南方,那邊有些地方就把墳修成房子一樣,還在把骨灰放在房樑上,就是那種交叉的房樑。”
領頭的術士叫道:“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你拿的那個罈子就是裝屍體用的坐棺,你剛從罈子裡刮下來的東西就是人油。”
我眯着眼睛道:“照你這說法,這罈子原先在房樑上是麼?人死了,不入土爲安吊在棚頂上算什麼?”
領頭的術士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研究過民俗,可是有些東西卻不在民俗的範圍之列,其中可能牽扯到迷信的說法,甚至是地方巫術。
領頭的術士被問得啞口無言,吳小二卻把話頭兒接了過去:“這還不知道啊!就是怕罐子里人鬧邪唄!把人懸在房樑頂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才能把那股子邪氣平下去啊!等到邪氣散的差不多了,再把人下葬!”
“都特麼什麼亂七八糟的?”我狠狠瞪了吳小二一眼:“你趕緊給我閉嘴吧!”
“我真不是……”吳小二語無倫次的說道:“你自己看,那房樑上面還有油呢!那就是罐子裡面的人油滲下來了。”
我不等吳小二說完,就呵斥道:“把嘴閉上吧!一天到晚胡咧咧,就你知道的多,別人什麼都不知道是不是?顯你能耐啊?說話都靠不上譜,還說什麼?”
吳小二的話,其實是說的通的。但是,我卻不能讓他說通,至少不能讓術士團的人相信。我們暫時不出去了。
我是在訓斥吳小二,領頭的術士卻以爲我是在指桑罵槐的說自己,當即來了脾氣:“你這人怎麼回事兒?別人說的話,你不信,自己還說不出所以然。你說那瓦罐沒問題,你敢吃瓦罐裡的黑油麼?你要是敢吃,我什麼都不說。”
我冷笑之間把瓦罐拿了起來,用手把裡面的黑油摳出來一塊舉在了半空。
葉玄頓時慌了;“老班,你別虎,那是什麼玩意,你就敢往嘴裡吃?爲了置氣不值得啊!你趕緊放下……”
葉玄的話還沒說完,我忽然一下掐住了領頭的術士的脖子,把他拎到自己眼前,擡手把那塊黑油塞進了領頭的術士的嘴裡,右手跟着往下一翻捂住了領頭的術士的嘴。直到看着他把黑油嚥下去纔算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