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眉頭不由得微微一動:何如心也在這個學校裡生活過?
於校長,齊向晨,何如心。他們三個會不會發現過學校裡什麼秘密?
我不動聲色的問道:“齊向晨平時都做什麼,誰跟他關係比較近?”
於珊珊道:“齊教授很少會離開教學樓,一直在做研究。要是跟他走得近的人,大概也就是剩下趙師兄,他是教授一手帶出來的學生,教授對他很器重,一直讓他作自己的助手。齊教授的事情,他最清楚。”
“去找你那個趙師兄!”我當即轉身離開了別墅,可是就在我順手關門的一剎那間,身後卻傳來一聲貓叫。
於珊珊猛地打了一個激靈:“大白,那是大白的聲音。”
我順手一推房門,閃身又闖進了屋裡,剛纔我着急去找那個姓趙的助手,沒去收拾桌子上的貓屍,等再進門時,那口小棺材已經扣在了桌上,棺中貓屍不知去向。
我正疑惑之間,忽然又聽見了一聲貓叫,這次貓叫明顯是來自別墅二樓。
我擡頭往上一看,卻看見一隻沒了皮的貓,正豎着尾巴一步步的往後倒退。
“大白活了!”於珊珊大聲尖叫着想要往我身後躲,卻被我一把給拽到了身前——我雖然沒養過貓,但也知道,貓是遇上危險的時候纔會豎尾巴。那貓眼睛看的方向不就是我背後!
“看身後!”我喊了一聲之後快步向前,一腳踩在沙發背上,騰身而起,直撲別墅的二樓。
那隻貓在我落腳的瞬間,轉身竄進了走廊,速度之快只給我留下了一道殘影,我追着貓影闖向走廊門口時,走廊左右的四間房門全部在一瞬間向外敞開,整座走廊寂靜無聲, 那隻貓也不見了蹤影。
我試探着往前走了兩步,於珊珊的尖叫聲又從樓下傳了過來,我本能的想要轉身之間, 卻看見葉玄他們幾個全都舉槍瞄準了客廳裡的沙發。
從我的位置上看下去,正好能看見一箇中年人背對着樓梯坐在沙發上,而我剛好看見了對方頭頂。
我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的瞬間,對方也好像是發現了我的存在,下意識的轉過了頭來,與我對視在了一起。我們兩人目光相撞的剎那之間,我背心上不覺竄起了一股涼意——那個人眼睛裡分明帶着茫然的恐懼。
我小時候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我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忽然感到背後有人,曾經心驚膽戰的往後看了一眼,結果什麼都沒看見。那種空蕩蕩黑暗給人帶來的恐懼,纔是真正讓人害怕。
你明明感覺到身後有人,也明知道,對方在背後嚇你,可你卻什麼都看不見,也聽不着。又不敢往黑夜裡伸手,因爲,你不知道,伸出手去會摸到什麼東西。萬一你在黑暗中摸到了一個人呢?摸到了一個你看不見的人,你又該怎麼辦?
我雖然沒有看過自己的眼神,但是我能從那人的眼睛裡看到同樣的恐懼。
他是在怕我?
不對!他怕我身後的東西。
我幾乎是跟那個人保持着同樣的動作,慢慢轉身看向了自己身後。
我後面除了那麼一道牆,什麼東西都不存在。
不對,那面牆上曾經掛過東西,牆上有那麼一塊兒地方的顏色比四周淡了不少,那裡掛着東西被人給摘下去了。
我腦中剛閃過了一個念頭之後,客廳裡忽然傳來了幾聲槍響。
“別開槍!”我想阻止葉玄他們動手卻已經晚了一步,等我回頭再看時候,沙發已經被幾個人打得皮屑紛飛,剛纔那道人影也已經不知去向。
我從二樓跳下來問道:“人哪去兒了?”
“我一開槍就沒了!”葉玄道:“剛纔,他一直指着你。再說,你不是也一直盯着他麼?”
“你說什麼?”我剛纔明明轉了一次身,葉玄怎麼會說我一直盯着樓下看?
陳三金也說道:“你剛纔確實在盯着下面看,你的眼神就像是要殺人一樣。你該不會是跟下面這個人有什麼深仇大恨吧?”
我身上不由得一陣發冷,剛纔我轉身看牆的時間並不算長,但也有十幾秒鐘的時間,以葉玄他們的眼裡哪怕我只是在零點幾秒之內轉身再轉過來,他們也能看清,他們怎麼會說,我一直在盯着樓下看?
他們剛纔看見了什麼?
我當時沒有用手去按樓梯,後背與樓梯之間大概有那麼十多釐米的距離,這段距離剛好夠一個人背對背的跟我站在一塊兒。難道說,我後面剛纔站了一個死人?
我沉聲道:“當時,我的腳在什麼地方?”
葉玄和陳三金互相看了一眼:“沒注意!”
景圓開口道:“當時,你的兩之腳從扶手空隙裡面伸出來一半兒。腳尖懸在外面,使勁往下壓。”
我明白了,我背後確實是站着死人。死人的腳底不能着地,走路的時候也是腳尖離地三寸,那人故意把腳尖懸空,就是爲了掩飾自己的腳沒沾地。
我幾句話把剛纔的事情給含糊了過去,才向於珊珊問道:“二樓牆上原先是不是掛着一張畫?”
“對!”於珊珊道:“掛着一張《帝王秋獵圖》,畫的是康熙皇帝。我大伯一直崇拜康熙大帝,《康熙王朝》他看了好些遍有些地方都能背下來了,還是愛不釋手。”
我打斷了於珊珊道:“畫裡的康熙是什麼樣子?”
於珊珊道:“騎在馬上挽着弓想要瞄準獵物。”
“糟了!”我猛然一下醒悟了過來:“趕緊帶我去找你們那些師兄快點!”
於珊珊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就被我強行拉出別墅。
好在研究生宿舍裡教師住宅區不算太遠,沒過多久我們就趕了過去,於珊珊道:“從401開始到407都是教授的學生,還有幾個女學生在另外的宿舍樓。”
我二話沒說,一腳踹開了401的房門,屋裡正在看書的學生被我給嚇了一跳,從牀上坐起身來:“你幹什麼?”
我沒去管對方直接衝向了402又是一腳把門踹開闖了進去,我連踢了三間房門之後,半個走廊的人都衝了出來,有人上前質問道:“你們要什麼?”
我擡眼往前面看了一下,405到407的裡全都有人出來,唯獨404還是大門緊鎖。我伸手把攔過來的學生給推到了一邊,自己飛起一腳踹開404,這邊的房門一開,我就看見了半截身子——404裡的學生吊死了屋裡了,身子被屋檐門框給擋住了一半,從門口往裡看只能看見對方懸在空中的雙腿。
那具屍體上的左腳上穿着襪子,右腳卻在往下滴水,地上還有一個扣翻了的水盆,水淌了一地。看樣子,對方是正在洗腳的時候,不知怎麼忽然站起來把自己給吊在棚頂上。
剛纔還在質問我的學生,一下就嚇傻了:“你……你們……你們是趕來救人的?”
“全都退後!誰也不準破壞現場。”我讓葉玄守在門口,自己帶着景圓走進了屋裡。
我頭一眼看見的就是書桌上那隻帶着水的腳印,景圓道:“死者應該是在洗腳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踩在書桌上上吊自|殺。死者上吊的動作非常快,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就好像是上吊是他在突發奇想,然後立刻實施了自己計劃。”
等我再轉頭看向屍體上光着的那隻腳時,目光猛然一縮:“你說,人的腳上能沾多少水?”
“我沒明白……”景圓的目光落向屍體雙腳時,正好看見一個水珠順着死者的大腳趾慢慢滴落了下來。
洗完腳不擦的話,光着腳在水泥地上走,最多也就能擦去七八個腳印而已,人想吊死也不是一兩分鐘就能做到的事情,況且,吊死之前還會有一番掙扎。那具屍體的褲管沒溼,腳上怎麼還會有水?
水是有人故意灑水上去的!
我猛然回頭看向門外時,正要看見那個姓趙的助手,正在悄悄後退。
我一個箭步衝到門口時,趙助理已經轉身走過了兩個房間,直奔着407的房門走了過去,我沒見對方推門,他的人就消失在了門口。
我衝向407一腳把門踹開之後,第一眼看見了就是正對着電視的沙發,趙助理半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從他胸口上流出來的血跡已經把他衣服給染紅了一片。
景圓伸手在對方的脖子上試了一下:“人死了!看樣子剛死不久,致命傷在胸口上……”
我沒聽景圓說什麼,眼睛一直在盯着電視,趙助理看的這部電影我也看過,是一步外國片叫《露樑海》從影片的進度上,正好是要接近決戰的時候。再往前推一點的話,應該是什麼情節來着?
我雙目猛然一縮:“景圓,你往後退。把電影往回回放一點。”
我早看見,電視旁邊連着電腦機箱,趙助理死前是在用電腦播放《露樑海》,我完全可以把電影回放。
景圓拿起鼠標在電腦上點了兩下,開始把影片往後倒退,我看着緊盯着畫面喊了一聲:“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