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看着林思雨凌亂的髮型,有些想笑,但又不是很敢笑出來。
林思雨的髮型,看上去林初應該是想扎低雙馬尾。
可發繩很明顯沒有箍緊,兩邊的髮箍都有不同程度的滑落。
而林思雨的臉頰兩邊,很明顯有許多碎髮沒有紮好,全部散落在她的耳朵旁邊。
作爲罪魁禍首的林初正尷尬的坐在沙發上。
他也沒想到這種事情居然會這麼難,明明視頻裡看上去是十分簡單的啊。
林思雨面無表情的放下鏡子,轉頭對林初說道:“哥,你的手藝怎麼會退化這麼多。”
感受到妹妹質疑的眼光,林初默不作聲的將頭扭到一邊去。
“林軒,星期天了,作業寫完沒。”林初一本正經的試圖扭轉話題。
“啊,老哥,你別扯我身上呀。”林軒聞言一溜煙的躲進了他的房間。
只剩兄妹二人在客廳相對無言。
“那個,思雨呀,早餐快涼了,你...”林初話說到一半,看到變得有些氣鼓鼓的林思雨,訕訕一笑後又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最終還是林思雨打破了沉默,她輕嘆了一口氣,對林初說到:“哥,你什麼時候去報道啊,你來之前不是說過要帶我玩幾天來着。”
林初想了想,出去玩的事他倒是沒有相關的記憶。
但之前在異常中的邏輯補全時,好像有說過要先和思雨玩幾天的。
而有關報道的事還是有些讓他糾結的,到底是住校還是在外面租房。
現在攤上了解決異常的差事,住校還是不太方便呀。
林初無意間瞟過林思雨背後的窗戶,卻突然發現一隻大黑烏鴉正賣力的撲騰着翅膀。
不知何時就在窗外等着的漆月,在看到林初終於注意到了她後,不由得露出類似於‘太好了’的表情。
不管看到幾次林初都會覺得有趣,這隻烏鴉的表情真夠擬人化的。
於是林初連忙對林思雨說道:“我去樓下小賣部買些零食,思雨你先吃早飯,等你吃完早飯我們再一起考慮去哪玩。”
得到林初的回覆,林思雨這纔在餐桌邊坐下。
“哥,我說你也真的得多加練習了,才4年你的技術就退化了許多呢。”
這丫頭一邊吃着包子,還不忘一邊吐槽林初的扎頭髮技術。
“明明過年期間你還天天給我扎頭髮來着,”
林初只能抱歉的表示自己一定好好練,然後逃跑似的溜出了家門。
平行時空的自己,你寵人的實力比我強多了啊...
天台上。
林初將手機放在地上,然後緊緊盯着漆月的下一步動作。
他可好奇壞了,這隻大黑烏鴉到底該怎麼使用手機了。
之見漆月幾個蹦躂來到了手機面前。
她好像感受到了目不轉睛盯着自己的林初,並對他報以一個疑惑的眼神。
接着。
一個身穿漆黑連衣裙的中長髮少女微微彎腰,彷彿是在撿起不經意間掉下的手機。
一陣強風吹過,帶起少女的頭髮,遮住了少女的臉龐。
連帶着遮住太陽的雲,也被這陣強風吹走,早晨帶着幾絲溫暖的陽光照在眼前的少女身上。
蓬鬆的頭髮上有許多凌亂的髮絲,在陽光中十分的明顯。
一切都是那麼自然,以至於林初之前的好奇都變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沒過幾秒,林初就從理應如此的感覺中脫離了出來。
而眼前的少女又重新變回了大黑烏鴉。
林初驚訝到嘴巴都微微張開了。
“你可以變成人?!”林初驚訝的話語不禁脫口而出。
“啊,忘記跟你說這個了,我可以維持人形,但是會十分的難受噢。”變回大黑烏鴉的漆月用翅膀撓了撓頭。
儘管林初對她的擬人化動作以及快要習慣了,但一隻大黑烏鴉真的在你面前做出這種動作的時候,還是會不由自主的多看幾眼。
好吧,鑑於他們認識還不到一天,相互之間不太瞭解也是正常的。
“那剛剛那臺手機被你收進哪裡去了?”林初才發現有些不對。
“欸嘿,這是女孩子的秘密噢!”漆月有些調皮的調侃道。
眼前的那個少年總是會下意識間露出虛僞的表情呢,就像他已經習慣了去粉飾自己的表情。
這種不喜歡錶現自己真實的情感反饋的樣子,漆月可不太喜歡,所以她纔會突然想去故意去逗他。
看到林初有些窘迫的表情後,她才接着說道:“我記得我說過我的身體本質上是異常吧。”
“只要不斷的騙自己,就可以達到短暫變回原來樣子的效果噢。”
“你這也太唯心了些吧......算了,異常這種東西的存在就不能用常理來解釋。”
林初倚在了天台的圍牆邊,天台的風十分強烈,吹動了他的頭髮。
感覺脖子後面有些癢。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經歷異常,可不僅僅是被你給叫醒的,有一個現實中也存在的人物,在異常裡讓我產生了極大的違和感。”
漆月站在林初旁邊的圍牆上,將翅膀展開,似乎是在感受風的吹拂。
“所以說,我們可以先往這個方向調查是吧,總算有個方向了。”漆月收起在風中微微顫動的翅膀。
“我去打聽那個人的消息,你到時候可以去跟蹤他。”林初撓了撓後經,將被衣領夾住的頭髮撩了出來。
“今天我得先去陪我妹出去玩,你先去市裡面到處逛逛吧,如果發現有異常的感覺就通知我。”
“瞭解啦。”漆月抖動了下身子,全身的羽毛都變得蓬鬆了許多。
接着,漆月展翅高飛,離開了林初所在的天台。
一眼望去,城市裡有許多湛藍色玻璃外殼的高樓。
參差不齊的樓房從鋪滿整個地面的低矮小樓中間凸顯而出。
不同於家鄉一眼望去全是山的景色,這座城市一眼望去,視線的邊緣是城市與天空構成的邊際線。
還是查查帶思雨去哪玩吧,可憐林軒了,大週末的還要上補習班,沒法一起去玩。
......
早餐,楊超懶洋洋的從他的牀上爬起。
這個少年留着一頭清爽的頭髮,稚氣未退的臉頰搭配着迅速成長的身子,多少帶着不協調的感覺。
這個年紀的少年大多如此。
楊超發現自己最近的生活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不久前他還習慣於空無一人的家,與那個在深夜永遠不會打開的門。
從他很小的時候開始,他的父母就常年不在家中生活,彷彿有出不完的差有加不完的班。
缺少教育的他也理所應當的成爲了班級中的那個壞孩子。
可不知從何時開始,每當他下晚自習回到家,那道從小他就期待着的。
深夜的門,總會在不久後打開。
他的父母其樂融融的回到家中,完全不復劍拔弩張的模樣。
他們會貼心的對他噓寒問暖,會與他暢聊學校裡發生的事情,會關心他在學校裡的境遇。
起初他還有些奇怪,那個總是走在婚姻邊緣的父母,那個空無一人,永遠冰冷着的家,彷彿一夜之間突然有了溫度。
一切都美好的有些不自然。
這種變化給楊超帶來的感覺越美好,他就感覺越不自然。
但當有一次,他在衝動之下與同學扭打在一起。
他的父親居然第一時間放下工作,趕來了學校。
沒有對他打罵,也沒有想象中的失望。
那個十分陌生的父親對着老師和對面的家長道歉了,他低下了自己那彷彿永遠驕傲着的,高昂的頭。
在帶他離開後,也沒有懲罰他。
父親帶着他回到那昂貴的轎車上後,顫顫巍巍的摘下了眼鏡。
楊超可以發誓,他是第一次看見,那個永遠板着臉,永遠不近人情的父親會對他做出這種表情。
他也第一次感受到了父親的擁抱。
這個鬢角有些發白的中年男人,居然在自責自己過去的作爲。
他在自責那些缺失的陪伴,在自責那些錯過的童年。
父子兩就這樣在車裡說了很久,很久。
楊超也想到了許多。
有幼年時,在幼兒園車輛的接送點遲遲不見父母的人影,只好難受的看着其他小孩子撲進父母的懷抱。
而他只能被老師尷尬的帶回幼兒園。
窗外天色漸黑,楊超發現在哪都和在家沒區別。
都是看着空無一人的房間,都是孤獨一人。
於是他在升上小學後就失去了對家的留戀。
他還想到了初中時,第一次與同學打架。
老師撥打了他父母的電話,結果是一個敷衍了幾句在忙之後就掛斷了電話,另一個乾脆就連電話都沒接通。
於是楊超就徹底成爲了一個壞孩子,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許他是在賭氣。
但他真的特別喜歡鬧事後,去辦公室聽老師打自己父母電話的場景。
記憶裡,有關父母的記憶永遠是黑色的。
那些大街小巷裡,與狐朋狗友走街串巷的記憶才能勉強帶有那麼幾絲色彩。
所以,儘管那種不知從何而來的變扭感已經讓他產生不適了。
但他卻不禁的想到。
‘這是...轉機嗎?也挺好的...’
一瞬間,所有的違和感,變扭的感覺全部消失了。
一切都那麼的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