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震聽到白沉的話,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自從葉萱去世後,白沉對他的態度一次比一次的冷,不過今日在和他見面之前他就有過這樣的預感,此時見到他看着陌生人一樣的眼神,心裡也沒有多麼的傷心了。
畢竟不管怎麼說,當年都是他對不起這對母子。
只是,恐怕他今日要繼續對不起他了……
白震垂了下眼瞼,悲傷的情緒盡顯,可是這一幕在白沉的眼裡,只不過是這個老男人在裝可憐罷了。
白震手摸向枕頭,取出一個黑色絲絨的錦盒和一個文件夾。
白沉看到一個小小的正方形盒子,不由的一怔。
白震嘆了一口氣,將錦盒還有文件遞給白沉,聲音有氣無力,“這個錦盒裡是一枚戒指,是有一次我和她去意大利旅遊的時候她在一個珠寶店買下的,說是將來要給你未來的妻子的。”
白沉眼睛微微溼潤,身側的手緊緊握着。
但是在這個男人面前,他從不習慣流露自己的脆弱,於是這種傷感只從眼眸中一閃而過,隨後便恢復了冰冷,“另一個呢?”聲音冷靜無情,似乎那個戒指對他沒有一絲意義一樣。
白震一愣,目光有些震驚。
他以爲提起他的母親,他多少會有一點的傷心,即便不是傷心那也應該憤怒,可是此時他鎮定的仿若這一切於他無關緊要。
白震臉色不是很好,垂眸抿抿脣,沉默了一會兒道:“這幾年你一直都在暗暗的收購白家的股份,白家的生意也搶去了不少,我知道你恨我,可是阿沉,對於你現在的集團發展來說,涉足房地產是險棋,更何況是和白氏爭?”
聞言,白沉眸子閃過一絲冷光,隨即他冷笑道:“我做什麼,你沒資格插手。白震,你還真是老了,膽量還不如你那個小老婆大呢。她可是十分期待我參與其中,嗯……尤其是後天的土地招標,她應該很期待看到我失敗的樣子呢。”
白沉漫不經心的笑着,可是那笑意卻帶着滿滿的諷刺。
白震氣的臉色鐵青,現在要是勸是肯定沒有辦法勸了,可是畢竟白沉身上流着他的血,眼睜睜的看着他失敗,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的兒子,這個給你。”
白沉皺了眉頭看着眼前的文件和錦盒,抿脣走上前一步,伸手拿過。
“雖然沒有新出的那幾塊地好,但是我給你的這三塊,都是最適合現階段你們KY集團發展的。”
“呵呵……”
聞言白沉低笑了一聲,他將錦盒放進西服口袋裡,翻開文件夾粗略的看了幾眼,當看到最後一頁的條件時,他的眸光變了變。
這個老頭子果然還是向着他那個小兒子啊。
都病成這樣了,還想着怎麼爲白澈和白氏解決他這個隱藏的禍患。
只是,他真的太低估他了。
十幾億就想買下他心裡的仇恨,真是有些可笑呢。
白震看着白沉沒有什麼反應,不禁的凝眉,他在商界這麼多年,看透很多人,可是現在他真的一點都看不透眼前和他流着相同血液的兒子。
“以白家現在的勢力和影響力,以你現在的程度至少需要三年,但是白澈他和沈虹不是吃素的,並且以你現在地位,白家的繼承人來說,對於你不過是多了個名聲而已。只要你放棄你母親的股份,放棄繼承人的位置,這幾塊地就都是你的了。”
“如果我不呢。”白沉將文件合上,擡眸冷聲道。
“那就別怪我不顧父子的情誼!”
“噗——”
白沉無奈的搖頭一笑,看着扳着臉的白震黑色的眸子一縮,氣場頓時變強,一時間壓的白震有些呼吸不上來。
他微側頭,薄脣貼在白震的耳畔,聲音低沉幽冷:“你錯了,白家我向來不屑於要,我想做的,一直是毀了它……”
白震臉色驟然一變,身子微微發抖。
他知道白沉不是在開玩笑,只是……
毀了白家,那到底是怎樣一個可怕的想法啊!
現在他才清楚的知道,當年他印象中的那個小男孩已經不復存在,現在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可怕的魔鬼!
從醫院出來,白沉的情緒就一直很低落。
洛雲初猶豫的繫上安全帶,看着白沉握着方向盤不吭聲的樣子翕動了下脣,打破了沉默:“你……還好嗎?”
白沉回過神,淡淡的道:“很好。”然後就發動了車子。
洛雲初:“……”
她知道白沉說的是反話,這個男人很高傲,一般這樣的人都不喜歡和別人分享自己的真實情緒。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很希望能做他的傾訴者。
即使看着他暴跳如雷怒火中燒的樣子,她也不願意看到他現在這般冷靜自若的模樣。
她側頭看了一眼外面的街道,這貌似不是回公司的路。
“我們這是去哪?”
“墓地。”
洛雲初愣住。墓地?
突然車子停下,白沉拿出錢包抽出三張百元大鈔遞給洛雲初,“下去買兩束鮮花。”
她微微一怔,然後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接過錢點點頭,在下車的時候突然想起什麼的回過頭問道:“都買什麼花?”
白沉微垂睫毛,聲音依舊冷淡,“向日葵和蘭花。”
洛雲初抿抿脣,低聲應了一句,“嗯。”然後心情沉重的下了車。
到了墓地。
洛雲初手裡捧着向日葵和蘭花,走在白沉的身後。
沒了往日嘻嘻哈哈的樣子,此時的她像個和自己丈夫探望婆婆的小媳婦,一路上乖的緊。
男人的腳步在一處墓碑前停下。
洛雲初站在往前走了幾步,和白沉並肩。
白沉看了墓碑上的年輕女人照片,幾秒後側身拿過她手裡的花,半跪在地上,將鮮花擺在了墓碑的前面。
微風拂過,吹起白沉額前的碎髮,他擡手,指腹小心的摩挲着照片上女人的臉頰。
清冷的眸子此刻溫潤,眉宇中流露着濃郁不可言說的哀傷。
洛雲初站在他的身邊,只覺得此刻的白沉像是個孤單沒人愛的孩子,那以往寬大的臂膀此時只覺得形單影薄。
“媽,我今天見到那個男人了,他還是和以往一樣,自私而又自負。”白沉聲音輕蔑,但是目光卻很溫柔。
他伸手從口袋裡拿出黑色的錦盒,有些小抱怨的道:“您還真是的,那時我纔多麼大點,就已經想着我的結婚大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