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將踏出大門,迎面吹來凜冽的寒風。
渾身一抖,抱着孩子的手緊了緊。
衣服搭在她的手上,她沒有穿外套。
相較於室內,室內的溫度是很低的,從一個溫暖的空間到一個寒冷的空間,越發的覺得冷。
望着前方冷峻挺拔的身姿,她的眼底是濃到化不開的感傷。
單手抱着孩子,另外一隻手,將衣服蓋在孩子的身上,怕她吹風感冒。
蓋好後,才抱着孩子,慢慢的往臺階下走。
到了停車坪,熟悉的黑色車子停在那裡。
透過車窗,能夠看到坐在後座的男人的不甚清晰的輪廓。
司機給她打開了後座的車門,她一手抱着孩子的腰,一手護在頭頂,小心的鑽進車內。
車門關上,司機繞到另一邊上了車。
才坐下,屬於男人的清冽的氣息就飄入她的鼻尖。
孩子還睡得正好,靠在她的臂彎裡。
她想起了她睡着之前哭訴的那些話,心裡又酸又澀,還有細微的痛楚。
側着頭看着男人,他的臉部線條冷硬,面上沒有什麼表情。
微微側着頭,看着窗外,周身都散發着一股冷漠的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她慢慢的收回視線,手在女兒臉上輕撫了一下,勾脣兀自笑了一下,濃濃的自嘲味道。
………
一路無話,到家後,橙橙便醒了,睡眼惺忪,小臉上都是迷茫之色。
“睡飽了?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兒東西?”顧嵐音柔聲問她,她晚上好像是胃口不好,吃的不多。
“媽媽,我想吃雞蛋麪,”橙橙摸了摸肚子,睡了一覺,確實是有點餓的。
“好,那你在房間裡等着,很快就好,”顧嵐音笑着揉揉她的臉。
“媽媽,我跟你一起去吧!”橙橙笑着說。
她睡醒了,又有了精神,不想一個人待在房間裡。
“好啊!”
顧嵐音牽着她去廚房,橙橙坐在高腳凳上,雙手捧着臉,看着顧嵐音燒水煮麪。
她一個大小姐出身,在沒有孩子之前,哪裡會做這些事情,但是有了孩子之後,就什麼都會了,就連做飯,她也會。
殷子游來廚房拿水喝,倒是沒想到這個點她不回房間睡覺,竟是在廚房煮麪。
柔和的光線下,女人穿着白天穿的白色毛衣搭配藍色格子短裙,腳上是柔軟的拖鞋,居家又別有一種溫馨之感。
橙橙看到他,眼底閃過一絲驚訝,怯生生的喊了一聲,“爸爸!”
聽見孩子軟糯的聲音,顧嵐音回頭就看到了殷子游,她沒想到他會來。
殷子游淡淡的看了孩子一眼,徑直走到冰箱邊,打開冰箱,從裡面拿了一瓶水出來。
橙橙的眼中滿是失望和挫敗,耷拉着腦袋,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男人很快離開,顧嵐音暗自嘆了口氣,將煮好的面端到橙橙的面前,揉了揉她的腦袋,柔聲說:“你想吃的雞蛋麪,快點吃吧!”
雞蛋煎的兩面金黃,看起來很漂亮又很好吃的樣子,旁邊是兩三片燙好的青菜葉子,翠綠鮮豔,搭配的很好看。
橙橙接過她手裡的筷子,遲遲不願意動手。
顧嵐音知道她爲什麼這樣的失落,她走到她身邊坐了下來,笑道:“橙橙這麼大了,還跟媽媽撒嬌,要媽媽喂啊?”
她從她手中拿過筷子,又端起碗,弄了一小塊雞蛋下來,夾到她嘴邊,“你剛纔說想吃,媽媽才弄給你吃的,你現在又不吃,那不是浪費食物,也浪費媽媽的心意?”
橙橙張了張嘴,很乖的將雞蛋吃下去,她含糊的說:“媽媽,我們還是住外婆家吧!我不想住在這裡。”
雖然這裡可以看到她爸爸,可她爸爸不喜歡她,她也不想看到他!
顧嵐音愣了愣,隨即又揚起笑,“你想住外婆家?”
橙橙點了點頭,實話實說:“外公外婆對我很好,他們都喜歡我,舅舅舅媽表哥他們也喜歡我。”
顧嵐音心裡說不出來的酸楚,“所以你不想待在這裡?那如果以後都待在外婆家,看不到爸爸,你也願意嗎?”
橙橙怔住,不太明白她的話,雖然她爸爸對她不好不喜歡她,可那也是她爸爸,真要是以後都見不到,好像也會有點難過。
“可他都不喜歡我,我也不想見到他了,”她沉默了一下後,嘟着嘴,難過的說。
“媽媽決定搬出去住,以後我們兩個人住在一起,你覺得怎麼樣?”顧嵐音用一種同她商量的口吻柔聲說着。
“我們兩個人住,沒有爸爸嗎?”橙橙眨着大眼睛望着她。
“沒有他,只有我們兩個人,”顧嵐音憐愛的撫着她的臉,語氣透着一種無形的堅定。
………
顧嵐音拿着早就準備好的文件,站在主臥的門前,擡手敲了敲門。
聽見男人的聲音,才擰了門把手,開門進去。
臥室的光線不算明亮,但也可以清楚的看到每一個構造。
她不怎麼睡主臥,大部分的時間,她同女兒睡在一起。
但這裡的每一寸都是她所熟悉的樣子,是她精心佈置的。
男人穿着黑色的睡衣坐在沙發上,腿上放在電腦,看起來像是在工作。
“有時間嗎?我們談談吧!”顧嵐音站在離他半米的距離,靜靜的看着他,平靜的問。
“說,”男人頭也沒擡,薄脣吐出一個字。
“離婚協議我已經擬好了,字我也簽了,你籤一下吧!”顧嵐音看着他英俊卻又顯得陰鬱的臉,輕聲說着。
男人手上的動作頓住,臉上平靜的表情皸裂,原本冷漠的表情在聽見她的話之後完全的陰沉下去。
“離婚協議?你想跟我離婚?”
“難道你不想?”顧嵐音條件反射的問。
他早就想離婚了吧,她知道,他有他喜歡的人,這場婚姻,原本就是錯誤的。
她主動提離婚,他應該高興纔對。
她放他走,他以後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他喜歡的人。
殷子游深邃的雙眸沉暗難測,他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女人,還是剛纔那副裝扮,平靜而又淡然的模樣。
“拿來我看看,”他的視線往下,落在她手中的文件上。
顧嵐音上前兩步,將文件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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