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一身粗布衣服坐在帝無顏旁邊,從身邊的包袱裡拿了些乾糧:“姐姐,吃點東西吧?“
帝無顏爲了避人耳目,只與紅袖以姐妹相稱,更是免得那些主僕上的拘謹與繁文縟節。
帝無顏接了乾糧剛咬了一口,馬車竟然搖搖晃晃地停了下來,紅袖不滿地下車問道:“老丈你怎麼停車了,我們可急着趕路去長河呢,不是已經付了你雙倍價錢了嗎?你可不能再載人。“
帝無顏挽起簾子,見一個粗壯的漢子正在跟紅袖理論,他身後俏生生立了個公子哥,青紗蒙面,懷裡不倫不類地抱了個竹籃子,竹籃子用黑紗遮了,也不知裡面放了什麼。
“拜託了,就載我家公子一程吧,別的馬車都不肯去長河。“那大漢看着野蠻,但是性子倒是挺和善的。
“紅袖,讓他們上來吧,反正馬車裡也寬敞。“帝無顏吩咐了一聲,就放下了簾子,不一會兒,紅袖氣得臉紅爬上車來,緊跟着是那漢子,他轉身伸手拉後面那公子:“少爺,仔細着點。”
那少年只是不吭聲,默默被漢子拉上來,兩人在帝無顏的對面坐了,帝無顏淡淡看了兩人一眼,那漢子的內功深不可測,袖子裡的利刃微微一彈,落入掌中,帝無顏笑着開口:“兩位去長河也是投奔親戚嗎?聽說那裡亂得很,真是可怕。”
“是啊,我們是尋人。”漢子點點頭,極其有禮貌地回道。
而那身材秀碩的公子只直直看着帝無顏,完全默不作聲,帝無顏好奇,這張臉有那麼好看嗎?好像是個男人就會看着她目不轉睛,她已經不施脂粉了,卻不想再蒙面。
帝無顏捏了紅袖一把,紅袖立刻注意到那公子一直盯着帝無顏瞧,邊道:“這位公子好生無禮,怎麼總盯着我姐姐瞧呢?原是看你們不容易,才摒棄男女之嫌讓你們上車,你要再放肆,就請下車去吧。”
那少年一聽忙底下頭,但是卻並不見動怒或者鬱悶,只是低着頭看着懷裡的籃子,過了一會兒,雙腳不時地甩來甩去,竟然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帝無顏的眸子裡慢慢升起一絲懷疑,不會吧——
帝無顏淡淡看了那少年一眼,自己靠在車上假寐,只覺得那少年又擡起頭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帝無顏微微皺眉喊了聲:“暄……”
那少年正看得興起,無意識本能地回答道:“是的,皇后……”
少年發現自己說錯的話,忙用手捂着嘴,帝無顏早坐起來,一下子掀開他的面紗,一張脣紅齒白麪若冠玉的臉赫然出現在眼前,清亮的眸子只是偶爾閃過一絲訝異,立刻被委屈的控訴所佔據。
“你說不走的,騙人。”慕容暄瞪着帝無顏,眼底壓着深深的疲憊。
帝無顏皺眉道:“冤孽啊,你跟來做什麼?”
“無涯說你出去勾搭男人去了,所以我……”帝無顏忙手疾眼快捂住慕容暄的嘴,紅袖捂着嘴似乎在咳嗽,那陪同慕容暄的漢子忙別過頭看外面的風景。
“娘娘,我看我再僱輛馬車吧。”紅袖識趣地道。
一個時辰後,又僱了輛馬車,帝無顏與慕容暄一乘,紅袖和慕容暄的武功高強的侍衛一車。
慕容暄從剛纔一直抓着帝無顏的袖子,馬車裡換了軟墊,兩人席地而坐,帝無顏扯了幾次,沒能把袖子從慕容暄手裡扯出來,索性也不拽了,拿美目瞪着慕容暄道:“皇上太沒有擔當,在呢嗎可以不說一聲就離宮出走呢?宮裡該亂成什麼樣啊?”
“你不也是,說過不走的。”慕容暄完全沒有悔意,那清亮而無辜的眼神控訴帝無顏始亂終棄,哼,還偷偷出來找漂亮的男子,無涯是這麼說的,皇后是笨蛋!
這孩子,越發得瑟了,竟然學會罵人了,帝無顏皺眉道:“你越發不聽話了,小孩子脾氣該改改了。”
皇帝生氣地撲過來,忽然的湊近讓帝無顏嚇了一跳,糟糕,心跳得好厲害,害她不敢動,
皇帝用力擡起帝無顏的臉道:“我不是小孩子,皇后是笨蛋!”
帝無顏無語地看着他:“好,皇后是笨蛋,快點放手。”
皇帝楞了楞,還覺得不解氣,俯身捧着帝無顏的臉,就在她脣角狠狠咬了一口,並生氣地重複道:“皇后是笨蛋!”
因爲皇帝的行爲太幼稚了,帝無顏都不能罵他是耍流氓只是很惱火地紅了臉道:“誒,我說慕容暄,今天我們要約法三章,不然,我就叫大軍把你送回去,聽到沒?”
皇帝似乎氣生完了,而且剛纔似乎真的把帝無顏咬痛了,慕容暄害怕地看了看帝無顏紅腫的脣角,輕聲道:“好。”
“我……”帝無顏又氣又恨,疼也不是罵也不是,好半天才想起來,她是要跟皇帝約法三章的,“你記住,第一,不可以碰我懂嗎?碰哪裡都不可以,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男女授受不親,你不記得了嗎?”
“喔,”慕容暄很認真地答道。
帝無顏算看出來了,這傢伙每次認錯態度都良好,就是不知道改錯,她嘆了口氣,算了,說他一次總能好上那麼一段時間的。
“第二,你就這麼走了,是很不負責任的,知道嗎?國家和朝廷怎麼辦?”帝無顏冷冷質問道。
慕容暄答得飛快:“丞相叫我去別宮養病呢,反正沒人管我。”
帝無顏一愣,她早該猜到的,秦雲正應該見不得皇帝,而罪魁禍首正是自己,帝無顏好好反省了下,最後道:“算了,這個我就不罵你了,但是,你這樣子出來很危險的,以後不可以叫我皇后,知道嗎?”
“喔,顏兒。”皇帝抿着嘴笑了,像個偷到東西的小孩子。
那燦爛的笑容真是好看,帝無顏愣愣地看了會兒,纔回過神來,忙扭臉假裝看窗外,真是,一個傻子喊一聲顏兒,自己激動什麼啊。
帝無顏看窗外陽光燦爛,百花齊放,忍不住心情好了起來,將家事國事盡數放在了一邊,皇帝不知道什麼時候蹭了過來:“顏兒,叮噹想去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