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
當整個棺材徹底打開露出裡面的內容時,寶樹大師和馬鷹旗他們全都呼吸一滯,嘴角不受控制的牽動起來,棺材中沒有什麼殘肢斷臂和血流成河,只有一朵朵嬌豔的玫瑰跟百合,紅白相間鋪滿着黑色棺材的空間,而花兒中間躺着一個年長尼姑。
沒有頭髮的她光溜溜躺在花朵中,潔白的百合遮掩着她的三點,紅色的玫瑰落在傷口,年長尼姑看起來就像是另類的女體盛,只是臉色的蒼白讓人心底發寒,她好像一個紙紮人散發着慘白和死氣,如非轉動的眼睛帶着悲憤,馬鷹旗都以爲她死了。
“快把她擡出來!”
寶樹大師呆愣數秒之後迅速反應過來,臉上帶着一抹憤怒的她向其餘愛徒喝道,同時一扯身上僧衣遮在年長尼姑的軀體上,擋住她幾近裸露的三點:“趙恆,這個畜生這個混蛋,這是向我示威,向我挑釁,難道他不知道,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嗎?”
寶樹大師的灰色僧袍扯開,身上幾處肌膚就露了出來,馬鷹旗的呼吸頓時微微一滯,目光死死望着寶樹大師的背部,幾乎把嘴脣咬破才停止內心的衝動,而他把目光從棺材中轉移,寶樹大師卻誤認是尊重棺材中的愛徒,臉上掠過一抹淡淡的讚許。
“醫生!醫生!”
四個灰衣女子小心翼翼把寶雨從棺材中擡出來,清理掉身上的百合和玫瑰後,馬上見到寶雨身上有着十幾處傷痕,其中心臟附近還有一片尾指長的碎劍,鋒利的劍鋒讓她們心底莫名一顫,似乎都能感同身受那份疼痛,當下就四處喊叫着醫生。
馬鷹旗也適時拿起電話:“我馬上叫救護車!”
“不用了!”
寶樹大師目光一直盯着徒兒身上傷勢,在衆人七嘴八舌呼叫醫生時,她踏前一步單膝跪了下去,近距離看着無法動彈卻沒死去的寶雨,修長手指一一摸過她身上的傷口,聲音平緩而出:“不會有醫生來營救的,趙恆是絕不會讓醫生出現的!”
在馬鷹旗他們齊齊生出愣然、事實也無法得到醫院方面答覆時,寶樹大師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倒出兩顆藥丸放入了寶雨的嘴裡,隨後又讓人拿來一瓶淨水倒入:“這是趙恆給我的一封戰書,我拿下葉傾城拿捏他,他就重傷寶雨來回應我!”
“身上大小十八處傷痕,全部刺着碎裂的劍片!”
寶樹大師已經散去了初始的憤怒,目光平靜地看着藥丸入口即化:“而且劍片材質真是我送給她的玄鐵劍,顯然趙恆一刀碎掉她的寶劍,還把碎片掃射進她沒有護甲的身軀,碎片刺入不淺,但也不深,趙恆擺明是不想要她的命,更多是重創念頭!”
在全場一片安靜和訝然中,寶樹大師淡淡開口:“不然他完全可以加上兩分力量,讓碎裂劍片穿過寶雨身體,如果是那種景象的話,寶雨就會多出十餘個血洞,必死無疑,最重要的一點,寶雨心臟位置的傷口,並不是這狹長的劍片刺傷,而是刀傷!”
此時,服用兩顆藥丸的寶雨眼皮微跳,眸子也多了兩分清亮,寶樹大師望着愛徒嘆息一聲:“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趙恆一刀傷了寶雨之後,就用手中利刀刺入心臟附近,給寶雨造成命懸一線的困境,接着又用這狹長劍片刺入傷口遲緩失血速度!”
馬鷹旗腦袋一片疼痛:“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寶樹大師恢復應有的睿智,聲音平緩而出:“趙恆有能力有機會殺人卻留情,讓人給我帶來一個命懸一線的寶雨,以他的性格和作風,這絕對不是示弱不敢殺人,也不是簡單的挑釁,他本意是要我全力以赴救寶雨,人力、精力、體力上的耗損!”
馬鷹旗恍然大悟一拍腦袋,隨後朗聲接過話題:“我明白了,趙恆一定是忌憚大師的英明神武,身手不凡,自己沒有幾分把握單獨赴會救回葉傾城,所以就用重創的寶雨來耗損你的實力,到時雙方一戰,他就從容很多了,畢竟你救人耗損不少!”
沒等寶樹大師點頭,寶雨虛弱眨眨眼睛,表示猜測完全正確!
“其心可誅啊!”
在其餘寶樹愛徒嗷嗷直叫罵着趙恆卑鄙無恥時,馬鷹旗臉上劃過一抹歎服:“雖然我很想罵趙恆無恥卑鄙,可不得不說這一招很實用,出手救寶雨,大師實力必定耗損,對抗趙恆就存在變數,不出手救人,大師心裡又有陰影,餘生只怕也難於安寧!”
寶樹大師嘆息一聲:“所以我說他是一個畜生!”
寶樹大師伸手抱起愛徒,緩緩轉身向餐廳走去:“備藥!”
馬鷹旗低聲問道:“大師,你要救她?”他吞下一口口水:“大師,你一旦耗費精力營救寶雨,你的實力就會大打折扣,趙恆出現就難於對付了,而且趙恆能夠派人過來這裡送棺材,那就意味着餐廳暴露了,咱們要趕快離開,不然會被趙恆襲擊的!”
“那小子心狠手辣,搞不好會炮轟這裡!”
氣勢不凡的寶樹大師臉上沒有半點波瀾:“她是我愛徒,我自然要努力救她,不然怎麼對得起師徒情分?再說了,就算我耗損了實力,對付趙恆也不是什麼難事,你不用擔心我會喪命,我向來有分寸,沒有十足把握,哪會會來香港找趙恆的晦氣?”
她保持着應有的風範:“整個香港都是趙恆地盤,呆在這裡跟呆在別處都一樣,趙恆能輕易鎖定我們,所以更換匿藏地點沒意義,還會徒添浪費人力物力,但只要葉傾城始終捏在我們手裡,趙恆就不敢毫無避忌襲擊,因此不用擔心趙恆炮轟餐廳。”
“我跟趙恆始終要面對面碰撞一次,這些恩怨不解決,恥辱就始終籠罩在我的頭上!”
“馬施主,如果你懼怕趙恆,你就帶着馬家成員下山吧,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寶樹大師輕聲拋出一句後,就腳步平緩走上階梯,馬鷹旗看看半死不活的寶雨,又看看寶樹大師臉上的凝重,眼皮止不住跳動,眼前的殘酷和血腥,讓他似乎又回到跟趙恆打交道的日子,他看着抱起寶雨走回餐廳的寶樹大師,目光帶着若有所思!
他心裡好像在做着什麼決定。
就在馬鷹旗揹負雙手看着天際思慮時,三十公里外的青山醫院天台,相似的山風陣陣吹拂着建築,在天台西側一處生鏽的欄杆前,一個穿着病服臉上有着擦傷的中年男子,正捏着一顆黑色藥丸陷入沉默,在他旁邊,還有一個身穿便服的年長老者。
年長老者幾近禿頂,殘存的頭髮也是完全花白,臉上還盡是滄桑和衰老氣息,但他站在那裡卻自有一股斯文氣質,特別是白色襯衫口袋夾着的兩支紅黑鋼筆,更讓人感覺見到三十年前迂腐的知識分子,此刻,他看着臉上擦傷的中年男子開口:
“下定決心沒有?”
穿着病服的中年男子從沉思中醒了過來,只是目光依然死死盯着手指中的黑色藥丸:“何先生,是不是我服用完這一顆藥丸,我的身手就能回到以前的恐怖地步?就能撂翻那個劫走我女兒的尼姑?而我要付出的代價,那就是事後再度錯失記憶!”
他一臉惆悵:“很大可能忘記以前的事以前的人?”
“再也不記得香港,不記得你,不記得我的妻子,也不記得我的女兒?”
夾着鋼筆的知識分子波瀾不驚,聲線平緩而出:“是的,這是一顆還原藥丸,能夠讓你潛能回到昔日巔峰的節點,讓你恢復身體機能的強大,但事後也可能讓你失去記憶,因爲要想強大必須激發你的潛能,激發潛能,離不開你心底戾氣的爆發!”
“仇恨和殺意矇蔽你的心智,你很大可能會走火入魔,到時你的身體必會淆亂,意識更是受到衝擊!”
他一臉凝重:“葉凌風,你要想清楚,這藥丸吃下去,你很大可能就回不來了,就再也記不得你妻女!”
顯然知識分子就是何棄療了:“你十有八九會變成以前瘋瘋癲癲的葉凌風,你的記憶中沒有妻子沒有女兒,也找不到回家的路,簡單的說,你的餘生毀了,你把我從千里迢迢的華西叫過來,還要我恢復你昔日瘋狂的樣子,我心裡是很抗拒很排斥!”
他的眼裡閃爍一抹無奈:“畢竟咱們怎麼說都是老朋友了,你好不容易恢復七分正常,現在又要變回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實在不忍心你遭受這種折磨,可是我又知道葉傾城對你的重要,她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內心魔性會更加沸騰甚至崩潰!”
被拒絕出手幫忙的何棄療,望着葉凌風嘆息一聲:“所以由你自己決定命運!”
“我丟失的女兒,自然該由我找回來!”
葉凌風臉上有着金屬般的堅定:“爲了她,血洗天下又如何?”
手指一彈,藥丸入口,父愛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