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正想反駁,卻又被玉子珊搶了先,“母親也不希望女兒出嫁了,就只能像您一樣躲在後院不出門,就算女兒可以不出門,可女兒也沒有母親這樣的福分,能找到柳姨娘這樣一個好幫手啊。”
玉子珊最後一句真是諷刺意味十足。
張氏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覺得玉子珊說話太難聽了。
她想罵人,卻又不知道罵什麼好,最後也只是訓斥了一句,“女孩家說什麼嫁不嫁的,也不怕別人聽了笑話。”
玉子珊見好就收,又露出笑臉來,對張氏說道:“母親,女兒這麼用心學,也是想爲您爭光啊。”
“這還差不多。”張氏臉色總算緩和下來了。
玉子珊笑眯眯哄好張氏,就帶她出去了,軒哥兒則是留給奶孃照看,等開席再抱出去。
大廳裡面,柳姨娘正在檢查席間的擺設,見到多寶閣中間擺放的青花瓷瓶,立刻不悅的說道:“這青瓷花瓶怎麼這樣放,若是碰壞了怎麼辦,還不快拿個座託固定來。”
“還有這些月季花,這麼焉怎麼行,給我重新換一批好的……”
柳姨娘氣勢十足,把下人們指揮得團團轉,最後又來了一句,“今日來的都是貴客,若是出什麼差錯,仔細你們的皮。”
衆下人都嚇得連連應是,柳姨娘這才消停下來。
張媽媽立刻遞過來一杯清茶,笑道:“姨娘還是先休息一下吧,等會賓客過來,您還要陪老夫人迎客呢,到時候還有得累呢。”
柳姨娘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這才說道:“哎,我這就是勞碌命,總想着多做一些,老夫人就沒有那麼勞累,畢竟她老人家年紀擺在那裡,要是累着就罪過了。”
“姨娘真是有孝心,也難怪老夫人最疼您了。”張媽媽立刻說道。
“沒辦法,夫人還要帶軒哥兒,也就只能我們多勞累些了。”柳姨娘輕聲細語,就好像自己勞苦功高似的。
不過也多虧了張氏是個草包,她纔有機會陪着老夫人見客,這可是莫大榮譽啊。
柳姨娘還沉浸在自己周旋在貴人之間,和她們拉近關係的時候,卻聽張媽媽突然驚訝的喊道:“夫人,您怎麼來了。”
柳姨娘下意識的站起身,朝前看去的時候,以爲自己眼花了。
只見張氏和玉子珊一前一後的朝她們走來。
玉子珊原本就美,今日的打扮更是華麗,不過這還不是她驚訝的地方。
她驚訝的是張氏竟然沒有穿自己爲她精心準備的華麗錦服,也沒有戴那些貴重無比的首飾,反而換了一身打扮,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張氏的打扮看似簡單,卻透着股雍容穩重的氣質,十分符合她主母的身份。
柳姨娘心中暗恨,張氏平常並不注意打扮,也沒有什麼見識,每次出席重要場所,都會打扮得像棵金錢樹一樣,哪裡會什麼搭配。
今天這身打扮,不用說一定會玉子珊幫她弄的。
柳姨娘雖然心中暗恨,但臉上還是露出了恭敬的笑
容,上去和張氏母女見禮。
玉子珊打量了柳姨娘一眼,發現她也是精心打扮過的。
只見柳姨娘上身着粉霞錦綬藕絲羅裳,配翠藍馬面裙。
烏髮梳成高髻,戴了個白玉嵌紅珊瑚珠雙結如意釵,耳朵一對金鑲紅寶石耳墜,手上帶着嵌寶石雙龍紋金鐲,美豔華貴,容光四射。
柳姨娘被玉子珊看得心慌,臉上的笑容差點就維持不住了。
“柳姨娘今日打扮得可真漂亮,這白玉嵌紅珊瑚珠雙結如意釵很精巧啊。”
玉子珊仔細打量一下那如意釵,這才假裝疑惑的問道,“我記得這髮釵是我母親的陪嫁之一,怎麼戴到您的頭上了?”
玉子珊不但對自己小庫房裡面的東西一清二楚,就連張氏的老底也是仔細打探過的。
張氏的嫁妝單子,就放在她屋子裡呢。
“大小姐記性真好,這是夫人賞賜給妾身的。”柳姨娘低頭回道。
“母親,您還從來沒有送過我這麼貴重的東西,真是太偏心了。”玉子嬌假裝撒嬌的說道,要知道自己以後的嫁妝,張氏也是要掏點好點東西出來的。
張氏難得見玉子珊撒嬌,便笑道:“你這孩子,連母親這點東西也惦記。”
“母親,您那點東西可不單隻女兒惦記,別人也都看着呢。女兒若是不幫您看緊些,只怕都要被人掏空了。”玉子珊說完,便瞥了柳姨娘一眼。
柳姨娘身子一抖,她今天難得戴這件頭飾,原本是很歡喜的,但是被玉子珊一說,立刻覺得臉火辣辣的疼。
張氏也覺得有些尷尬,若是平常,她一定會訓斥玉子珊不懂禮貌。
可今天這個日子,她也不好罵人,最重要的是,她等下還要靠玉子珊幫忙迎賓呢。
“你這孩子就是愛胡說。”張氏打了兩句哈哈,這才補償似的誇獎柳姨娘道,“今日這大廳佈置得很不錯,真是辛苦你了。”
“能爲夫人效力,是妾身的榮幸。”柳姨娘柔順的說道。
她爲這今天的宴會,可是折騰了兩個多月,爲了這些擺設可以說是費盡心思,現在得了張氏的誇獎也頗爲自得。
玉子珊掃了席間一眼,看得出柳姨娘是用了心思的。
桌椅擺設,煥然一新。
多寶閣錯落有致的擺放着各種賞玩的珍品。
最特別的是,每臺桌面上都擺放着一個白瓷細瓶,裡面插着幾朵怒發的月季,既雅緻又喜慶。
月季?
玉子珊找到開炮的點了,當下冷哼一聲,說道:“這些月季花是怎麼回事,誰讓你擺在這裡的?”
柳姨娘一愣,說道:“是妾身讓人擺的,不知道大小姐可是有什麼忌諱嗎?”
她這話說得頗爲委屈,就好像玉子珊在無理取鬧,挑她麻煩一樣。
張氏很不喜歡玉子珊的態度,便開口說道:“這月季花開得正好,擺放在這裡多喜慶,我覺得挺好的。”
“母親,您有所不知,這月季花的花語是豔麗,咱們
今天要給軒哥兒洗三,擺這花豈不是讓人笑話嗎?”
玉子珊白了柳姨娘一眼,說道,“哥兒洗三,應該擺些君子蘭纔是,柳姨娘您擺這月季,是想讓我軒哥兒長大變娘娘腔嗎?”
“妾身沒有這個意思。”柳姨娘的確不知道月季花還有這種說法,連忙解釋道,“妾身只是見這月季開得正豔,看起來十分喜氣,這才讓人擺設的。”
“算了,這也怪不得你,你本來就是小門戶出身,很多東西都不清楚。按理說,這樣的宴席是不該交給你辦的,都是母親偷懶。”玉子珊慢條斯理的訓道。
柳姨娘最近被玉子珊罵多了,臉皮也厚了許多,當下便垂首認錯道:“大小姐教訓得是,妾身立刻讓人去換。”
“不用你操心了,”玉子珊對跟在她身後的青媽媽說道,“麻煩青媽媽幫忙收拾一下,務必把這宴席整得像樣點。”
“老奴遵命。”青媽媽恭恭敬敬的點頭。
玉子珊又對在場所有的下人喝道:“今天我們玉府招待的都是貴人,你們聽青媽媽的吩咐小心伺候,若是出了什麼差錯,以後也不用在玉府呆下去了。”
“是。”一衆下人立刻點頭。
柳姨娘快要氣炸了,她辛辛苦苦準備這麼久,現在一句話就被玉子珊奪權了,偏偏她還不能說什麼。
如果是平常,她定會甩手不幹,任由玉子珊折騰,她就不信玉子珊一個沒有管過家的小丫頭能折騰出什麼。
只是她想到自己籌備多時的計劃,又十分不甘心,便露出討好的笑容對張氏說道:“夫人,妾身爲今日的宴會籌備許久,青媽媽雖然能幹,但還是要有人協助才行,請您准許妾身幫忙吧。”
張氏也覺得柳姨娘準備了這麼久,一下就奪她的權確實不妥,便點頭說道:“好,你就跟着青媽媽吧,青媽媽是從宮裡出來的,對這些最熟悉不過,你也正好多學點。”
“多謝夫人。”柳姨娘強笑着點頭,又對青媽媽笑道,“還請青媽媽多多指教。”
“不敢。”青媽媽不冷不熱的點點頭,那模樣一看就是沒把柳姨娘放在眼裡。
柳姨娘也不想和個奴才計較,便對張氏說道:“夫人,賓客就要來了,妾身這就去找老夫人過來。”
“不用了。”玉子珊卻打斷柳姨娘的話,說道,“祖母這麼大年紀,就不要折騰她老人家了,我和母親去迎賓就行了。再說了,京城也沒有哪家是老夫人帶着姨娘迎賓的,說出去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說完,也不看柳姨娘難看的臉色,對張氏說道:“母親,我們這過去吧。”
“好。”張氏深吸口氣,然後點點頭。
她還是第一次以主人的身份迎賓,老實說挺忐忑的。
不過看到玉子珊這麼淡定,好像並不是什麼爲難的事情,她也就沒有這麼緊張了。
玉子珊和張氏往前面去了以後,青媽媽便開始指揮下人,“都傻着幹嘛,沒沒聽見大小姐剛纔說的話嗎,把這些月季花都撤了,換上君子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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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