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不知道您這話是什麼意思?”井上雄奇眼神不善。
“我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如果調換身份,我去東洋做了跟你兒子在華夏做的一樣的事情,我想,我應該很難完整的回到華夏吧?”方鴻似笑非笑:“這難道還不算仁慈麼?”
“我還是不太明白方先生的意思~”井上雄奇的目光愈加冷冽:“我們東洋人從來都愛好和平,待人友善,十三郎帶着誠意而來,你侮辱他並且把他趕走,我並沒有看見方先生身爲禮儀之邦東道主的待客之道,至於你說的仁慈更讓我覺得莫名其妙,如果方先生以同樣的誠意拜訪日本,我保證會讓你體驗到賓至如歸的熱情!”
方鴻:”…………“
杜俊生:“…………”
千夜青黛:“…………”
連千夜青黛都有些聽不下去了,這人得多不要臉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要說近些年東洋人愛好和平方鴻還勉爲其難還能答應,從來都愛好和平?他眼中的所謂和平應該是吞併他國建立共榮吧。這不是在放屁麼!
“井上雄奇先生,我這人心裡藏不住話,有句話憋了很久了~”方鴻忍不住說道。
“洗耳恭聽~!”
“你兒子真的跟你一樣……”方鴻道。
“方先生是想說,十三郎跟鄙人一樣有風度?”井上雄奇有些自得,以爲是自己的氣魄震懾到了這個該是的華夏人。
“不是,我是想說他跟你一樣不要臉~”
“…………”
“你……你說什麼?”井上雄奇以爲自己聽錯了,大聲質問。
兩人的對話本就已經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他這聲質問更是徹底把周圍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其實井上雄奇這也是在借勢,今天這麼重要的場合,雖然沒有政府高層出面,但怎麼說也是兩個國家醫學學術的交流會面,某種程度上說帶些時政色彩,他在警告方鴻,別亂說,你負不起責。
可惜,井上雄奇一點也不瞭解方鴻。
“我說,你兒子跟你一樣,不要臉!”當着衆人方鴻一字一頓,字正腔圓吐字清晰的複述了一遍。
他不是沒聽清麼,那就成全他,要是這樣都沒聽清,那就讓大家告訴他好了,方鴻相信,剛纔旁邊的人肯定聽清了。
井上雄奇臉色鐵青,場面一度變得詭異。
原本還笑眯眯的在跟陳千祥握手的東洋代表團成員臉色一下就垮了,而華夏這邊中醫公會那些人則是一臉震驚惶恐,彷彿方鴻是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這小子瘋了麼?今天什麼場合,這麼多媒體記者在場,他這是要挑起兩國之間的矛盾麼?
陳千祥見狀,心頭一喜,年輕人就是年輕人,遇到點事就喜歡過激,一點都沉不住氣,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方鴻!你怎麼回事兒!怎麼能跟井上先生這麼說話?你知不知道,他們現在是代表整個東洋漢方來咱們華夏跟中醫進行學術交流的?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咱們華夏素來是禮儀之邦,做人要大度,做事要大氣,這樣才配得上禮儀之邦四個字!你怎麼能爆粗呢~”陳千祥義正言辭,大聲嚷嚷,而中醫公會那些人也都開始對方鴻指指點點,彷彿他真做了什麼給華夏丟臉的事。
“東洋人是你爹?”方鴻冷冷的看着陳千祥。
“你…你怎麼說話的!我這是爲你好,你怎麼能罵人?”陳千祥怒聲道。
“罵人?我這是在擡舉你沒聽出來麼?是不是有人搶了你的家產強丨奸了你老婆殺了你兒子你還要客客氣氣大度的對他說歡迎下次才能體現咱們華夏禮儀之邦的風範?賤不賤?”
那些什麼都不知道一上來就勸你大度的人,最好離他遠一點,否則雷劈到他的時候會連累你。什麼東西!
在自己領導面前反覆變臉還能理解,爲了取悅異國人而踩同胞的臉這就不能原諒了。陳千祥已經敗光了他在方鴻那的所有路人緣。
陳千祥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氣得直髮抖,活了一把年紀,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麼當面侮辱自己,眼中滿是怨毒,心頭充斥戾氣。
“方鴻!你希望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倒是你,似乎從來都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方鴻淡淡的看着陳千祥:“任書記讓我帶領華夏中醫聯合會主導這次會面,你跟中醫公會只是輔助,也就是說,我纔是你的領導,你要出風頭要露臉我不攔你,更不會說什麼,但你有什麼資格來指示我?不是誰年紀大誰就有資格說話,你年紀比任書記還大,你敢到他面前耍威風麼?軟柿子就踩,硬石頭就逢迎這也沒什麼,但你爲了討好異國人踩同胞,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杜俊生苦笑,方鴻的性格他了解,而且也不能怪他,是這個東洋人主動上來找的茬,陳千祥這傢伙爲了討好異國人踩自己的同胞更是不應該。
沒錯,華夏中醫聯合會跟中醫公會歷來有摩擦,但是也要分場合分情況,階級內部矛盾跟敵我矛盾還是要拎清。
千夜青黛妙目流轉,目光落在方鴻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這個傢伙,除了醫術外,性格也跟我以往認知的華夏人不太一樣呢,她並不厭惡,甚至,還很欣賞。換位思考,打上門來的人,的確沒有必要笑臉迎。反倒是那些反覆無常的牆頭草,讓人覺得噁心。
陳千祥被方鴻這番話懟的啞口無言,漲紅了臉看着像是要炸了。
“行!方鴻,你牙尖嘴利,我不同你爭,既然你說你是領導,我沒資格管你,那今天這事就請領導一個人處理吧,你這尊大菩薩,我這個小人物輔助不起,我們走!”
袖口一甩,陳千祥率領大批中醫公會的成員當場離開,擺明了是相讓方鴻難堪,徹底在東洋漢方醫學代表團面前下不來臺。
杜俊生臉色微變,攔住陳千祥想當和事佬勸他大局爲重,豈料方鴻大聲道:“讓他走!”
“哼~”推開杜俊生,陳千祥更加決然的離去。
至此,方鴻的臉色並沒有太多的變化,並沒有因爲陳千祥的離去而覺得有任何難堪,相反的,老陳更像是落荒而逃。
“看來,華夏不太歡迎我們~”千夜武上前:“是這樣麼,方先生?”
掃了眼靜靜跟在方鴻身後的千夜青黛,千夜武的臉色黯了幾分。
方鴻笑了。
“千夜先生,首先您要弄清楚兩點,一,我代表不了華夏,我是個中醫,我勉強只能代表華夏中醫。華夏中醫熱烈歡迎此次真正帶着誠意而來進行醫術交流的東洋漢方醫術,二,華夏是個熱情好客的禮儀之邦,我們歡迎一切真誠拜訪的朋友,但同時也對打着友好幌子實則別有用心的異國人絕不姑息!”
方鴻不卑不亢,並不是一味的鋒芒畢露,要熱血,但同樣要有手腕,不能一下把所有人都得罪死了,至少,到目前爲止,這個千夜武跟他身邊的平野俊秀並沒有表達出任何惡意。
方鴻看着千夜武:“千夜先生,不知道您這次來是帶着誠意,還是別有用心?”
千夜武目光詫異的同身邊平野俊秀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那抹驚駭。
敲山震虎,明明剛纔自己一方纔是弱勢的一方,但卻在他三言兩語不經意間就讓自己等人喪失了主動權,好犀利的年輕人。
“我們當然是帶着誠意而來~”千夜武主動朝方鴻伸手。
“歡迎諸位的到來~”方鴻與千夜武握了握,大聲說道。
四目相對,目光燒灼,微妙的氣氛不言而喻。
華夏中醫聯合會的那些老中醫都是震驚,原本下不來臺的場面,竟然在三言兩語中就化解開來,原來他們只知道方鴻醫術好,爲人激進敢打敢拼也不夠圓滑,今天看來,他們的這個會長是不屑圓滑啊!
也對,能站着跟人好好說話,爲什麼一定要跪着?活了大半輩子,他們今天學到了。
“我替早前十三郎的魯莽給方先生以及華夏中醫道歉~”千夜武突然說道:“也希望方先生能原諒剛剛井上先生的衝動,那是他私人的舉措,與我們漢方醫學代表團無關~”
方鴻愣住了,華夏這邊的所有人都愣了。
這……?
唯有千夜青黛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父親,她明白,父親這麼做意味着什麼。
“雄奇,過來給方先生道個歉~”
井上雄奇怒了:“千夜君,我憑什麼道歉!”
千夜武聲色淡漠:“也行,那你待會乘下一趟東京航班回國吧,或許你也可以選擇在華夏遊玩幾天,總之,醫學交流的事與你無關~”
所有人都驚了,千夜武的意思很明顯,不道歉就滾揮過去!
井上雄奇臉色極度難看,咬牙切齒,猶豫良久,終於:“躲不起,方鴻先生,剛剛是我魯莽了,不該出言不遜!”
千夜武笑眯眯的看着方鴻:“方先生可還滿意?”
方鴻驚愕。
“這就是我們的誠意!”千夜武灼灼道:“此次訪華,我渴望跟方先生能有一次真正意義上公平的交流,亦或者說東洋漢方希望跟華夏中醫有一場真正的公平的對決,我不希望因爲任何的瑣碎而讓方先生對我們漢方亦或者漢方醫師有任何誤解,亦或者輕視,因爲那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會破壞公平!”
方鴻明白了!
這傢伙是個狠人,比起井上雄奇的不入流,這傢伙纔是個真正值得重視的對手。
一旁的千夜青黛早就看明白了這一點,而再看方鴻時,眼中竟然閃過一絲擔憂,她,在擔心方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