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育才吹鬍子瞪眼：“你竟然還敢說我小題大做？你知道校長給我打電話說了什麼？他說有學生仗着是我徒弟就在學校胡作非爲，不把學校的規章制度當回事，公然衝撞教官跟教官動手，沒有一點預備役高級知識分子的涵養！好問我怎麼能就看上這種人收爲弟子！”
方鴻這纔想起來，不久之前周育才室當衆說過要收他爲弟子。
對於自己不上心的事，方鴻多半記性也差的很。
對於周育才要收他爲徒這件事，因爲內心拒絕，所以他也就沒放在心上。剛纔也沒想起來。
這時候他算是明白了，原來是有人拿他是周育才弟子這件事，在校長面前做了文章。
周育才應該是被校長給批評了一通。或許。批評的話沒有他自己轉述的那麼嚴厲，但是對於上了年紀又要面子的周育才來說，都一樣。
難怪他會發這麼大火。
認真的思考了一番，方鴻倒也不怪周育才對自己發火。一來他是長輩，二來今天這件事他的確做得欠妥，想了想，方鴻正色道：“這樣吧周院長。我申請退學。您那邊也可以選擇直接把我開除，這樣的話，不管是對您對學校亦或者部隊領導還是輿論都有一個交代。您看怎麼樣？”
方鴻做了一個全方位的權衡決定。
他認爲自己這個決定非常理性正確，也能解決眼前大家的麻煩，誰曾想周育才聽了之後，拍案而起，指着方鴻鼻子非常生氣道：“退學？！方鴻，你把我們中醫藥學院當什麼了？想來就來說走就走，是你家麼！還敢威脅我！你當真以爲我周育才就一定要收你爲弟子？你就這麼自信？”
方鴻一臉懵逼。
旁邊的周可欣忙把自己的爺爺拉住，勸慰道：“爺爺。爺爺。咱們來的時候說的好好的，有話好好說，說好了不上火的。您這怎麼又急上了！”
“我想方鴻肯定不是威脅您的意思。而且今天的事情，我看他也確實是有急事要處理，並不是有意要跟教官起衝突的。”
周可欣不停的勸慰。旁邊謝斌也終於忍不住幫腔：“是啊，院長，方鴻不是這樣的人，他絕不是在威脅您。”
在座的三人裡面沒有誰比他要了解方鴻的本事。方鴻說想要退學，應該是真的想要退了，畢竟。以謝斌對他的瞭解。方鴻的本事根本就不需要上這個學。
不過當初在機場看到的事，現在又不好當着周院長的面說出來。
周育才的臉色並沒有因爲謝斌和孫女的勸慰而變好。冷着張臉，不過也沒有接着罵人。
周可欣衝方鴻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說你趕緊給爺爺道個歉服個軟。
旁邊的謝斌也忍不住推了方鴻一把。擠眉弄眼，意思和周可欣差不多。
方鴻這才意識到，這個老頭誤會自己了。
“周院長，您真的誤會了，我並不是在威脅你。也並沒有狂妄自大覺得您是一定要收我爲徒。我只是不想讓您難做。”
“我就是覺得，如果我繼續讀下去，像今天這種事還會發生得更多。”
聽到這話，周育才原本稍有好轉的臉色又開始陰下去，他眼睛一瞪又要開口罵人瞪眼睛，這次方鴻連忙急急接道：“周院長，您先別生氣。我不是在胡說八道，我說真的！”
“我現在做的一些事真的有可能會經常和學業衝突，如果到時候還有人拿您公開說要收我爲徒的事在校領導面前做文章，那您以後的麻煩肯定不會少，既然這樣，倒不如現在就把我開除。這樣的話不僅是您，我自己也會少很多麻煩。”
方鴻這話說的誠懇，臉上也不見戲謔。
周育才這才冷靜下來，認真的看着方鴻那張臉。
“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學，說退就退，你對得起含辛茹苦送你上學的父母麼！”這話雖然嚴厲，但卻沒了剛纔的火氣。
但方鴻聽了卻是神色一黯：“我沒有父母。”
這話讓辦公室裡另外三人都是一愣，尤其是周可欣，他明明記得方鴻報名的時候銀行卡里有鉅額存款，難道他不是富二代麼？
對於別的學生來說，或許是父母含辛茹苦送他們上學，比如韓冬月韓東方兩兄妹，但是在方鴻生命力，父母是非常生僻的字眼，自打他記事起就沒見過這些人。
陌生，也沒有溫情。
在他的童年裡，陪伴教導他的只有師傅張福之和那一羣武當叔伯兄弟。
“你說的是真的？”周育才看向方鴻，目光軟化。
方鴻苦笑一聲，點了點頭。
周育才冷哼了一聲：“我不管你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罷，開除你是不可能的。我中藥學院絕不輕易接受一個學生，也絕不可能輕易開除一個學生！今天的事你雖然有錯，但還達不到開除的程度。你回去把這件事寫清楚明天交一份檢查給我，具體的處罰方案還要看你認錯的態度如何。如果真的事出有因。我也不會強追你不放，至於那些在背後搗亂的人，我這把歲數也不在乎。但方鴻你給我聽好了。但凡讓我知道你在外面打着我的旗號胡作非爲，我告訴你，立馬給我滾出中藥學院！”
周育才疾言厲色，看得出來，他是真心想要收下方鴻這個弟子。尤其是當他得知方鴻無父無母的時候。
再者，若非如此今晚也不可能親自前來。
雖然這中間還是有較多的誤會，但方鴻沒有再解釋，只點點頭。
周育才的臉色這纔好看一些。
“《湯頭歌》抄的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周育才有些意外的看着方鴻，他知道那是什麼工作量，如果方鴻說的是真的，那這小子的辦事效率倒還是值得嘉許。
“既然差不多了，那就明天跟檢查一起交給我看，記住，上面要有你自己的註解。就算狗屁不通也要是你自己。但凡讓我發現你是從哪裡抄來的？吃不了兜着走！明白了嗎！”
說完周育才衝謝斌擺擺手：“回去了，你也早點下班休息吧，陪我這老頭子坐了一天了，也辛苦你了。”
方鴻震驚的看向謝斌，見到後者衝他點頭。方鴻猛的回頭看向周育才。
此時，那位略顯佝僂的老者已經在孫女周可欣的攙扶下，走出了謝斌的辦公室。這一刻，方鴻心裡頭有些溫暖。
這一世，除了武當山上那羣人和韓東嶽韓冬方兩兄妹，極少有人關心過他。
但是今天這個叫周育才的老人，竟然爲了他在這裡坐了整整一天。
謝斌走過來，拍了拍的肩膀。
“我知道你有本事，但有時候也別太意氣用事。跟着這個老人，總能學到東西。這種人連背影都讓人尊敬啊！”
方鴻點點頭，什麼都沒說。
他想着，或許是時候請示一下張福之，看他介不介意自己再多一個便宜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