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滬都小規模的登革熱爆發,方鴻作爲最大的功臣被張友仁搶了功勞,在風頭最勁的時候所有的高光在張友仁身上,雖然事後現場的救人視頻在網上爆出來,但人們的關注點也大都在無恥醫生張友仁的身上。
高光的時候盛讚有多榮耀,被揭露醜惡嘴臉後人們的辱罵就有多兇狠,加上張友仁的兒子張昊的丑時又接連被爆出來,民衆們羣情激奮都在鞭撻討伐張友仁跟他那無良兒子,對於方鴻這位幕後英雄的注意力反而少了,後來張友仁羞憤跳樓自殺,上頭爲了控制影響將事情壓了下來,該給的榮譽還是還給了方鴻,但是卻只在內部的圈子裡,所以不是滬都中醫核心圈子的人,根本不知道這事兒,千夜武所查找到的方鴻資料上面自然也不可能會出現。
沒想到顧彤竟然知道的這麼清楚,不過一想到他是江河森的外孫女,方鴻也便釋然了。
千夜武看着方鴻,詫異驚聲:“鍼灸當真能治療重症的登革熱患者?”
“鍼灸可以救,但我剛纔也說了,不是普通的鍼灸!”顧彤再一次替方鴻回答了。
她看着,一臉驕傲,絲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愛慕之意,連方鴻都被她這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是什麼鍼灸?”千夜武疑惑。
“以內蘊行鍼的玄鍼!如果千夜先生不理解內蘊的意思,也可以稱之爲以氣運針!”顧彤傲然道:“不過這世上除了方老師外,應該極少能有能做到以氣運針,我想這也是方老師在剛纔的講解示例中一直沒有提及這個的原因,因爲玄鍼雖有奇效,但晦澀難練,但註定沒有辦法大規模的推廣,而西醫能在近百年迅速崛起,與他的通俗易懂有着極大的關係,方老師想要弘揚中醫,就得從最簡單有效的入手推廣普及,如玄鍼這般高深玄妙的中醫技法,註定只能成爲行業頂尖的標杆,而無法成爲行業推廣的基石。”
顧彤的悟性極高,做到了真正的舉一反三,剛纔似懂非懂的同學們這才恍然大悟,經顧彤這麼一提點纔算這正明白了方鴻剛纔的那一番話!
承認現狀中醫大部分人才比西醫的人才弱,但不承認中醫比西醫弱,中醫的傳承與與發揚要靠他們。
想通了這一點,所有同學都只覺得熱血沸騰,前路雖漫漫,但有方老師這樣的領路人在,未來可期!
“方老師!”顧彤振臂一呼。
“方老師!”
“方老師!”
同學們熱情高漲,隨之相應,整個教室的學生們都站了起來,高喊着方老師。
一張張張青春洋溢的臉上滿懷希望,他們鬥志昂揚,他們堅信中醫的未來。
“幹什麼!幹什麼!”方鴻沒好氣的道:“安靜安靜,知道的以爲我在教書,不知道還以爲我在組織學生搞傳銷呢,你們想讓我被警察抓起來啊,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別整這些有的沒的,顧彤,你是班長起好帶頭作用!”
同學們一愣,鬨堂大笑!
“方老師我愛你!”
“方老師我也愛你!我要給你生猴子”還是零星有同學跟着起鬨。
“閉嘴!”方鴻連翻白眼:“沈靖宇!女同學喊就算了,你一男的跟着瞎嚷嚷什麼?”
同學們再一次爆笑,課堂重新回到輕鬆愉悅的氣氛。
千夜武目光尤爲複雜的看着講臺上與同學們嬉笑怒罵的方鴻,女兒輸給他,不是沒有道理的。
千夜武的站了起來,在所有同學們的目光注視下他緩緩的走上講臺。
“方鴻君,千夜今天,受教了!”說完,他朝着方鴻鄭重鞠躬,直至彎腰九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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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課,已經是五點半,天色漸黯,雲頭見長,昏昏沉沉的天色有要下雨的趨勢。
“那就是碧螺湖?”千夜武突然指着醫科大的內湖問道。
“對,醫科大的內池,有些年頭了,聽同學們你說打建校起就有這湖,本來只是校園規劃的一處景緻,但現在儼然成了學生們的許願池,不少學生情侶會結伴去那裡往池子裡丟硬幣許願。怎麼,千夜先生還特意調查過?”
“能陪我過去看看麼?”
“額……”方鴻一臉詫異,本來都打算送出校門讓他上車今天自己的任務就算完了,這傢伙怎麼突然還有這種要求,兩個大男人這個點跑去碧螺湖幹嘛?方鴻心裡有些不太樂意。
“不行麼?”千夜武一臉認真的問。
“那行吧,既然千夜先生想去,那我就陪您你看看~”方鴻無奈,就當是給人任書記面子吧。
“多謝方先生~”
其實壓根不用方鴻帶着去,碧螺湖就在那,眼睛都能看見了,伸腳就能走到,但千夜武的意思是執意讓方鴻陪着過去,無奈方鴻只要跟上去。
霧分東南,轉眼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微風徐徐,細密的雨點吧嗒吧嗒的拍打在湖面上,旁邊行色匆匆的小情侶忙趕着避雨,千夜武卻沒有回頭的意思,他頂雨在在湖邊駐足了一會,然後大步朝着湖心亭走去。
“誒,千夜先生……”方鴻張了張嘴,本想叫住,但見千夜武似乎興致頗高,又放低聲音分貝咽回了沒有說完的勸阻再次無奈跟了上去。
“方鴻,你知道我什麼今天要來醫科大看看麼?”湖心亭中,千夜武突然回頭看了方鴻一眼。這是他今天第一次直呼方鴻的名字而沒有稱他爲方醫生方老師亦或者方先生。
方鴻搖頭,心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知道你想的什麼。
“我的妻子,也就是青黛的母親,曾經是從這裡走出去的,其實很多年前就想來來看看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千夜武看着方鴻:“青黛應該跟你說過,她的母親是你們華夏人吧?”
方鴻點頭,這似乎是這兩天以來,千夜武第一次在方鴻面前提及千夜青黛。
燕京醫王齋的比試這個男人應該知道,千夜青黛揚着護照說要嫁給自己的事他也肯定聽說了,方鴻其實一直都非常好奇難道他一點都不擔心女兒的安危跟終身幸福?甚至昨天接機的時候他連看到都沒有看千夜青黛一眼。
“你們華夏人說,走她走過的路,看她看過的風景,這樣能與她的心靠得更近,但剛剛我才發現,好像並非如此~”千夜武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以前素雪在我身邊的時候,雖然她常常笑,但我總覺得她的笑容裡暗含着一絲傷感,她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快樂,我們之間看似彼此相愛親密無間,實際上也總隔了些什麼。”
“以前我不明白,東洋的櫻花那麼美,我也那麼愛她,她爲什麼還會不快樂爲什麼還會想要回華夏?但就在剛纔,我站在這裡,看着那些來往的小情侶在雨中飛奔的時候我突然明白了。不是她不愛我,而是東洋讓她沒有歸屬感。就像我無法理解她彼時站在這裡欣賞雨中的美景的快樂一樣,我無法理解她孤身一人處在異國他鄉的落寞,就好比此時此刻,我站在這裡,來之前我覺得我站在這裡看着素雪曾經最愛的美景我會因爲她曾經的快樂而快樂,但事實上我並不快樂,心底反而覺得更加落寞~”
說出這話的時候,千夜武的臉上反而有一些灑脫,他微笑的看着方鴻問:“你知道爲什麼我今天一定要讓你當我的嚮導麼?”
方鴻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爲了青黛?”
“沒錯!”千夜武笑了:“青黛的性子我知道,她做的決定任何人都改變不了,他既然選擇你了,就肯定會一頭扎到底不會回頭。但我身爲一個父親,我必須要知道自己女兒選擇的男人是否靠譜,是否能讓我滿意,哪怕我沒有參考建議權!”
方鴻愣了。
“我很欣慰,你讓我很滿意,不論是醫術還是人品,在這裡,我也要感謝你,謝謝你救了我的女兒~”千夜武再一次朝方鴻鞠躬,而這一次彎腰的幅度超過了九十度。
“你早就知道了?”方鴻詫異。
千夜武笑笑:“難道我在你眼裡就這麼差勁?別忘了,青黛的醫術除了《鍼灸甲乙經》源自她的母親外,其餘的都是我教的!”
方鴻心頭微震,或許是之前千夜武沉穩內斂的個性給了他錯誤的印象,以至於方鴻竟然忽略了他也是一脈醫道大宗的事實。
方鴻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如果你對我不滿意又當如何?”
“我會殺了你,哪怕青黛會恨我~”千夜武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風輕雲淡,就像在陳述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這是爲人父的自私!”
方鴻心頭巨震,看向千夜武的目光中不免多了一絲冷意,他不喜歡這種莫名其妙就被人惦記上的感覺。
千夜武對方鴻敵視的目光視而不見。
“青黛跟素雪一樣,他們都屬於這裡,屬於華夏,希望你能好好待她,這是一個父親對你的囑託~”千夜武再鞠躬。
“另外你也要小心井上雄奇,此人陰險狡詐錙銖必較,是個無所不用其極的人!”
“這是警告?”方鴻問。
“這是作爲岳父對你的忠告!”千夜武笑。
方鴻:“…………”
“你先走吧,不用送我回酒店了,待會我自己會回去的,讓我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待會,看看素雪曾經喜歡的美景,再感受一下她當年的心境~”
千夜武朝方鴻擺手,負手背立站在湖心亭,極目遠眺,如老僧入定一般動也不動。
看着面前這道孤寂的背影,方鴻突然有些同情千夜武,心底也莫名的生出一股子敬意,雖非我族類,但終究還算個值得敬佩的男人!
方鴻略作沉吟,最終還是決定不再打擾,快步朝着湖心亭外走。
然行至一半,突然感覺背後有異響,回頭一看,臉色大變。
湖中四面,距離湖心亭不足十米的周圍浮水涌動,其下暗流飛速,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數名手持長刀的黑衣人已經從水中越出攀上湖心亭。
幾人手中長刀舉過頭頂,朝着定立不動的千夜武斬首而去!
“小心!”方鴻臉色勃然大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