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隨着凌子寒離開的身影並沒有逃過無塵等人的視線。立在君清宸身邊的他感受到一股不小的寒氣,偏過頭,看見主子正在把玩着那個很是精緻的盒子。
他眼瞼微垂,拱手道:“主子。”
君清宸未答話,楚青跟着凌子寒離開的身影他也看見了。此時手裡的盒子,不知爲何,看起來有一絲的諷刺。
雨菲已經領着太后的鳳攆走了過來,遠遠的就朝君清宸跪了下來:“奴婢參見王爺。”
無人應聲,她也不急,跪在地上語氣輕緩,給人一種定心的力量。那旁邊立着的那幾個小丫頭蒼白的臉色暫時的舒緩了下來。
“奴婢奉太后娘娘懿旨,特地給玉蓉小郡主和蔡姑娘送單首鳳攆。太后娘娘說,宸王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不進宮看她這個祖母,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了。所以特地派雨菲過來,請宸王移架。”
跪在地上的玉蓉有些後悔,她怎麼也沒想到,那年在樹下遇見的少年,最後會變成這樣。難道那日,他將帕子遞給她的場景,給忘了嗎?
那塊帕子她天天都會親自清洗一遍,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好不容易盼着他回來了,卻是盼成了地獄的鬼神嗎?
玉蓉正低着頭兀自傷神,場中自雨菲的語音落下後便沉寂了下來。沒有君清宸的命令,沒有一個人是敢擡起頭的。
只因那站在那個男子身邊的那四個男子的殺氣太重,再加上君清宸的身份,當真是沒有哪個人是敢在老虎的嘴邊拔鬚的。
君清宸視線落在那精緻的盒子上,就在要將它盯出一個洞來的時候。忽然一陣輕巧的腳步聲朝他飛奔而來,接着一個小小的身影一下子撲在了他的面前。
無塵微愣,忍不住小聲道:“墨墨?”他望向那個一臉冷汗跟過來的奶孃,擰起了眉頭:“還不將小主子抱下去!”
奶孃不聾,聽見‘小主子’三個字的時候腿差點就跪下來了。她雖在心中有所猜測,卻是不敢斷言。如今那無塵的說法印證了她的猜測,怎能讓她不怕?
原來楚千墨,當真是主子的兒子!
奶孃都快哭了,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君清宸,小聲的對着楚千墨喊道:“小主子,快過來!”
楚千墨手裡還抓着一個雞腿,直接忽略了奶孃的話。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了君清宸一眼,小鼻子聳了聳,隨即那視線便落到了那精緻的盒子上面。
“紫草復痕膏。”楚千墨舔了舔嘴邊的油:“孃親尋着這東西好久好久了。說是對她的舊傷有用!這可是個好東西啊!”
君清宸的視線從他的身上移開,幽冷的聲音帶着一絲暗沉:“東西是好東西,只不過怕是要浪費了。”
“啊?怎麼浪費啦?可以給我孃親用呀!”
君清宸輕笑一聲:“你孃親,怕是不需要這東西。”想給她藥膏的人大有人在。比如凌子寒,比如那個江御。
楚千墨眨巴眨巴了幾下眼睛,抓着雞腿啃了一口,嚼了幾口,突然扯開嘴笑起來:“君爹爹,你這麼摳,我孃親會不高興的。”
爹爹兩個字震在他的心頭,君清宸手微一用力,差點將手中的盒子給捏碎,面上雖無大的波瀾,可眼神倒是出賣了他。
“再說一遍。”
無塵眼睫微顫,瞧着楚千墨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楚千墨呼哧呼哧將手裡的雞腿給啃完了,咂巴了幾下小嘴,一派天真的看着他:“哎,君叔叔,不是我說你。你這麼摳,情商又這麼低。想要哄我孃親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啦!實在不行,你把這藥膏給我也可以啊!我可以把它換成銀兩花花啊!噢,不對,我可以把它存入我的老婆本啊!你自己討不着媳婦兒就算了,可別到最後還讓我也討不到媳婦兒啊!”
楚千墨說的太大膽,就連一邊的無塵都有些擔憂的看着他。果然,那君清宸身子微微向前傾,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縮小版的自己:“你倒真是我的好兒子。”
“哎,”楚千墨無奈的攤了攤手。投胎這種事情,又不是他能控制的。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想投個女人呢!這樣就可以在家裡躺着等着人來送銀子了!
君清宸冷哼一聲,腦子裡突然閃過楚青跟着凌子寒離去的身影,心裡便沒由來的有些煩躁。
盯着那跪在下方黑壓壓的一片人,眼底的神色更加的幽深了。
那邊水深火熱,帶着楚青回府的凌子寒高興的就快要飛起來了。
每次見到楚青的時候,他離她的距離都有些遠。如今她就在自己的身邊,那半遮面紗的神秘感與玲瓏有致的身材曲線,一度撓的他心癢癢。
就在楚青想要不要直接明瞭身份跟凌子寒來個不死不休的時候,那闊別五年的凌府終於是到了。
望着面前的朱漆大門與高高的圍牆,看着一臉笑容立在門前出來迎接他們的小伺丫鬟。她突然就笑了,沒由來的覺得嘲諷。
五年前,楚青被這羣人扔出凌家大門。五年後,她楚青,被凌子寒親自帶回凌門。
她視線幽幽的瞥向一邊滿臉春風得意的凌子寒,見她望過來,那凌子寒頓時精神一震,書生的儒雅氣質再加上他那不俗的面容,倒是生的一派能夠令閨中嫩枝傾心的正人君子的模樣。
凌子寒在前引着楚青進門,清風和暖,臨湖水榭,鋪滿鵝卵石的小道曲徑迴旋,一路上碧樹瓊花,好不氣派。
只能說凌子寒的家族不愧是世襲百年的士族,這銀子,當真是不缺。這品味,也當真是不俗。
小道盡頭,嫩綠垂柳枝下立着一位衣着奢華的婦人,正滿眼含笑的看着他們。
在凌子寒還未到跟前時,朱玉就已經笑眯眯的迎了上去,楚青垂眸,微微向後倒退了一步,恰巧落在凌子寒的身後。
朱玉含笑的雙眼打量了好幾眼楚青,見她額前飽滿,眉眼清明,腰肢纖纖,胯線圓潤。真真的生了一副旺夫好生養的相貌!
朱玉沒認出楚青,着實是因之前的楚青被她虐待多年,身形枯瘦面容蠟黃,尤其一雙怯怯的雙眼是讓她見着楚青就生氣的原因。
而現在的楚青,保養得當,與當年相差甚大。她自己不說,或者不露出些特
徵出來,朱玉是怎麼也不可能認出她來的。
“想必這位就是青青姑娘了吧!”朱玉掩着脣輕笑一聲,雙眼在凌子寒跟楚青的身上來回打量了好幾圈,是怎麼看都怎麼覺得他們兩個相配!尤其,是這個青青姑娘還是聞名整個神煌大陸的女子,朱玉是怎麼看,都覺得喜歡的不得了。
楚青用眼神示意凌子寒:“這位是....?”
“這位是我孃親!”凌子寒望着朱玉的眼神帶着絲輕嗔:“娘,你這是什麼眼神?快別這樣,你要嚇到青青姑娘了!”
“哎呦,瞧我這得勁兒!青青姑娘面相實在是太好,一時之間倒是看愣了神兒。還望青青姑娘呀,不要怪到我家寒兒的身上!”朱玉笑的有些作態,突然伸手輕輕的握住楚青的手,來回的摸了摸。當摸到那寺廟中的老和尚所說的旺骨時,那眼底的笑意是怎麼遮都遮不住了。
楚青盯着那雙蓋着自己的手掌,眼神微擡,含笑的盯着面前的朱玉。
真不知道當朱玉知道她的身份的那一天,這雙看起來嬌嫩的手,還會不會像今天這般溫暖的握着她了。
“夫人客氣了。”
“哎喲~!你看看,我就只顧着說話嘮叨了!寒兒,還不趕快將青青姑娘請進去?”
“是!青青姑娘,請吧!”
楚青點頭,偏過頭去看他:“對了,凌公子。在我未到這裡之前,不知您請了哪裡的大夫給您長嫂保胎?若有,可能將那藥方拿來給我瞧瞧?雖然保胎的藥大多大同小異。但爲了您長嫂的身子着想,還是仔細着點兒好。”
凌子寒臉上的笑容一僵,視線有些心虛的瞥向別處,朱玉頓了一下,笑了出來:“青青姑娘舟車勞頓,想必定是累了。這保胎畢竟不是什麼大病,青青姑娘可先休息片刻,再去看望寒兒的嫂嫂也不遲。”
“是啊!”凌子寒趕緊應是。心裡卻緊張的不行,他一直處在遇見青青神醫的興奮當中,再加上燕兒肚子裡的孩子有專人在照看,所以一時之間竟然將青青真正到這裡來的原因給忘了!
他朝朱玉使了個眼色,朱玉微微點頭。凌子寒朝楚青輕笑一聲:“長嫂如今正在休息當中,有孩子的人最怕被驚擾。青青姑娘不如先坐片刻,待嫂嫂醒了之後再帶姑娘前去,如何?”
楚青立即興奮的看着他:“當真?這孕婦睡着的時候最是放鬆的時候,也是爲醫者把喜脈的最佳時期!不知長嫂在哪兒?”
凌子寒面色變了幾變,眼珠子轉了幾圈,突然將自己的衣袖撩開,伸到楚青的面前,很是認真道:“不知青青姑娘還記得在下曾說過身體有恙一事?”
“自然是記得。”
“長嫂實在是睡的沉,不喜他人打擾。青青姑娘不如先替在下把個脈,此段時間凌某讓下人去請嫂嫂醒來。如何?”
“這,”楚青遲疑了一會兒,心中冷笑連連,狀作無奈的嘆息搖頭,伸出三根手指搭上他的脈:“好吧....”
當手指觸及到凌子寒那跳動的脈搏上的時候,楚青幽冷的眸子猛的瞪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