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寶聖誕節你想要什麼禮物啊?”老杜身穿着西服,拎着袋子穿梭在超市的人流裡,興致勃勃地拿着手機,和電話另一頭的兒子說着話。
超市裡人來人往,空氣逐漸變得溫暖起來,人們在溫暖和安全中變得情不自禁地放鬆了下來。
“我要那個。。。。。。黑冰煙!我想嘗那個味道!”兒子杜歡的聲音隱隱傳來。
“傻孩子,那是薄荷味,男孩子一定不能抽菸的,更何況是薄荷煙啊,”
老杜在電話前止不住地笑,但是內心卻確實非常開心。
“我買一盒薄荷糖給你咯!”
“好啊。”孩子說完,把電話交給了媽媽。
“早點回來吧,好不容易能回來一趟。”
“好嘞,楚音,我買完菜就回去,今晚上給你們做頓大餐。前些日子被怪物騷擾的事情也是難爲你們了,我來犒勞你們一次。”
電話那頭傳來淺淺的微笑聲。
老杜也安靜地笑了一下。
他掛斷了電話。
一年一度的聖誕,在經歷了前一段時間拿非利騷擾的噩夢之後,他的生活又步入了正軌。
那頭手臂上會長刀子的嚇人玩意,在那天遊樂園的事件露被新成立的那個什麼城市安全組趕走了。
他們家的噩夢也算是沒了。
他想真正安安心心地過一次本來就應該溫暖的節日。
想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活下去。
他挑揀着蔬菜,繼續逛着超市,人羣有些擁擠,但卻有種濃烈的真實感。
接着他走到了看上去有些寒酸的糖果鋪子。
他像往常一樣,尋找着稀少的,不太合一般孩子口味的薄荷糖。
“薄荷腦。。。。。。桉葉油。。。。。。”藍色塑料紙包裹着小圓球,看上去是他想找的東西。
“應該是這個了,”老杜讀着配料表上的小字,嘀咕着,低頭把藍色的糖果都扔到了稱重袋裡。
他低着頭。
而他的視線上方是老闆低垂的手。
那雙手在不停地抖動。
他擡起了頭。
對面的老闆舉起了一隻手,手指不停顫抖着指向老杜,就像是老杜的臉上有鬼一般。
老杜順着這隻手指向後轉過頭去。
而他正看見一個被嚇到的顧客和顧客面前的黑色巨影。
“啊!”
尖叫同時從黑影那裡傳來,驚恐的聲音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
這裡依舊熱鬧,但不再是剛纔被喜慶包圍的熱鬧了。
是恐懼的“熱鬧”。
那是一隻拿非利,
那是一隻在熱鬧的人羣裡由人突然變成的猙獰的拿非利。
他的雙臂骨骼在異變中長成了尖利的片狀物,割裂了皮膚露出了冷光,就像是手臂變成了刀子一樣。
就像是,
手臂上長刀子一樣。
“是它!”老杜的心咯噔地震了一下。
就是這傢伙!
上次他陪着兒子在遊樂園遊玩的時候,他見過這怪物!
就是這傢伙!
這隻能將自己小手臂變異成利刃的怪物!
可是這隻拿非利在上次已經被新成立的城市安全組給趕跑了啊?
早在他剛剛在遊樂園想開殺戒的時候,就在這傢伙用黑色血液佈滿的粗壯的手掐住源琛自己脖子的時候,他就被趕到安全組的獵人用好幾十槍嚇跑了啊?
爲什麼這傢伙還敢再出來找死?
“這是怎麼回事?”他拼命地搖了搖頭,想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很遺憾,你沒在做夢。”那怪物直視着那個被舉起來的無辜的人類,
卻突然歪過了頭,盯住了遠處的老杜,對老杜這麼說了一句,而這句話詭異得讓老杜不寒而慄。
老都被盯上了。
老杜的身體本能地顫抖起來,面對着死死揪着無辜人類的怪物,開始向後退起了腳步。
那被揪起來的人的尖叫聲根本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刀刃劃破表皮的輕柔聲音打斷了。
屍體被向前扔開好幾米遠,被扔到了老杜的眼前。
怪物接着飛一般地撲到了屍體上,張開了突然長出來的利爪,撕咬着死人的肉。
超市裡的人羣被嚇壞了,他們在急劇加快的心跳下玩了命地向外面逃了出去。
老杜也快步倒退着,想離這個難纏的怪物遠一點。
但是他向後倒退的腳踝卻絆到了地上散落的糖果,撞到了身後堅硬的糖果櫃子。
他突然重重地滑倒在了地上,聲響大得被所有逃竄中的所有人注意到了。
拿非利也注意到了。
怪物從屍體的腥臭味裡擡起了頭,向老杜這個可憐的東西用近似狂熱的表情笑了一下,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怪物看着更加驚恐的老杜,嘴角也咧的更張揚了,乾脆放棄了那堆鮮豔的紅肉,笑着朝老杜走來,帶着自己手臂上的那雙尖利的刀。
老杜倒在地上,眼睜睜地看着那雙背後帶着尖刃的的尖細的爪子掐着脖子把自己支了起來。
老杜用手死死抵着那隻卡着自己的爪子,看着那隻怪物的臉上嘲弄一般的笑容,漸漸惱羞成怒了起來。
“痛快點。”
“痛快點啊。”
“痛快點啊!”
“殺了我啊!”老杜被高舉着,閉上眼睛狠狠地咬了咬牙,開始泄憤般朝着怪物怒吼:“你想毀掉我就痛快點啊!”
“不用一遍一遍地用恐嚇我來找樂子,要毀掉我就殺掉我啊!”
“毀掉你?”怪物用模糊的臉面對着怒氣外露的老杜,眼裡流出了一絲困惑,接着又轉變成爲了極其呆滯的眼神。
“毀掉。。。。。。你?”
“殺掉。。。。。。我?”
然後怪物的眼睛裡的呆滯又瞬間消失了,剛纔的嘲弄般的笑容又浮現了出來。
“毀了你?”
“還是?”
“還是毀了你的家?”
老杜突然懵了:“家?”
怪物點了點頭,笑着重複了一遍:“家。”
“對,家。”模糊的聲音被傳進老杜的耳朵,在他的腦袋裡震盪着,聲音越來越大。
他好像明白了點什麼,開始拼命地地掙扎了起來。
“你要幹什麼?”
“你想對我的家做什麼?”
“你看着就知道了。”怪物擰了擰脖子,嘴角向上撇了撇。
砰的一聲,怪物舉着老杜,把老杜當作盾牌,硬生生地撞開了超市的大門,直接朝着老杜的家裡走去。
“砰!”
又是重擊的聲音。
這一次家門被撞開了。
老杜的家。老杜的家門。
老杜被重重地扔在家裡的地板上。
而兒子和妻子看着前面的那隻怪物,大聲尖叫了起來。
接着怪物把嘴巴貼近了老杜的耳朵。
“說吧!你要留下你自己。”
“還是?”
“你的家人?”
但老杜沒有力氣回答了。
他的意識在在剛纔重重的跌倒中變得模糊。
朦朧中他感覺自己變成了那個猙獰的怪物,亮出了自己的武器,惡狠狠地朝着妻兒走去。
他看到自己的妻子在驚恐的表情中,在求救的哭喊中變得血肉模糊。
他看見自己的兒子拿着刀顫抖地朝自己這隻怪物攻擊,在他的身體和臉上劃出了淺淺的道子。
但是沒有用,他還是在怪物的視角里,看見自己的妻子和兒子漸漸融化在紅色裡。
“老杜你快醒醒!救救我啊!”妻子楚音最後說的話傳進了意識模糊的老杜的耳朵裡。
“爸爸你快醒來啊,我是你兒子啊,快看這是你給我買的東西,還有,糖。”
“爸爸?爸爸!快醒來啊!”
“狗雜種!你給我停下來!”老杜的意識又開始在妻兒的求救下開始恢復,但他依舊只能無力地倒在地上,伸着自己的手,想爬起來挽回住這一切。
“我?狗雜種?”
咻的一下,怪物利落地用兩刀劃破了妻子的喉嚨,接着轉過了頭問道,臉上帶着血跡和一絲奇怪的淚痕。
“混蛋在你做了什麼!”老杜看着漸漸死去的老婆,心痛如刀絞。
“你,在質問誰?”怪物還是笑着,洋洋自得地向老杜反問道。
怪物張大了眼睛,直直地凝視着自己:“誰是混蛋狗雜種?你嗎?哈哈。”,
怪物眼球裡的黑暗越來越大。
大到吞沒了自己的視線。
大到老杜什麼都不能再看見。
只能看見自己在那眼球裡的倒影。
還有無盡的黑暗。
老杜突然把頭從雙臂裡擡了起來,大口
地喘着粗氣。
夢。
夢。
又他媽是該死的夢。
他看着自己家裡桌子上的電腦。
中午12點整。
他又睡着了,在上午的分析工作基本完成之後。
下午上班的時間不遠了。
他想,看了看自己整潔的的桌子。
那裡無比干淨,甚至見不到一絲灰塵。正午的太陽掛在房頂上,大把的光線照不進房間,桌子上的小物件沉浸在淺淺的陰影裡。
桌子上除了電腦和有一點點小凌亂的幾根線纜之外,只有一面鏡子和一個小盒子。
鏡子的外框被藍色的劣質塑料包圍。
這是兒子送給媽媽的小禮物。
現在他們兩個人都不在了,只能把這件東西放在這裡,權當做個念想。
他拿起了鏡子,一層糖紙被大頭釘釘在鏡框上。
薄荷糖。
薄荷糖啊薄荷糖。
老杜捂着鼻子笑了笑,有些哽咽。
他望着鏡子裡的自己,臉頰上一道刀痕。
53號當年留下的。
他摸着那道去不掉了傷疤,有些憤怒,但同時也有一股淡淡的不安流出。
他一直憎恨着那隻怪物,但同時每當想起這件事的時候,他總會感受到會有莫名其妙的冷汗從背後滲出。
就像是。。。。。。
心虛?
他又抖了一下,拿起了桌上的小盒子。
追蹤器。
那天晚上53號耍陰招逃跑了。
但是老杜卻在之前留了一手。
就是追蹤器,那把手槍射出的子彈中藏的追蹤器。
那根小針頭現在應該還藏在53號杜文歆的脖子裡。
只要他按下盒子上的按鈕,實時追蹤就會開啓。
但他一直不敢啓動追蹤。
他還記得那個在漆黑的森林把他嚇得心力衰竭的幻境。
他一直有一種不安,那些幻象像是在暗示着老杜什麼東西。
老杜感覺彷彿一旦他試圖找到真相,他就會陷入無盡的懲罰之中。
說不上爲什麼,他只知道就因爲這個原因,他一直不敢打開這個小魔盒。
擔心他會見到什麼他不該看到的東西。
他有些顫抖地翻轉着小盒子。
他突然隱隱約約看見小盒子上寫着大大的“爲家人報仇”。
他眨了眨眼,仔細瞧了瞧盒子。
“別按下,你會後悔的,那個怪物會殺了你的。”他突然又看見這一句文字,語義和剛纔完全不同。
他再一次用力搖了搖頭,仔細看了看按鈕。
什麼都沒有。
他吸了一大口空氣,又接着大口地吐了出來。
“如果一切都結束了,是不是不會再有折磨了?”
“是的。”他冥冥之中聽見有人說。
他顫抖地按下了按鈕,精神突然之間變得極其恍惚。
“如果你周圍親近的人變成了拿非利的話,現在的你能接受嗎?”又有聲音說道。
聽上去像是自己的聲音。
這一次他突然莫名地猶豫了起來,心跳變得漸漸不穩,像是預見到了什麼東西。
“我,也許會接受。。。。。。吧?”他對自己說道。
“嘀!嘀!嘀!”
這是電腦響了。
追蹤地圖跳出來的提示把老杜從恍惚中拉了回來。
老杜看了看電腦顯示屏。
“目標所在地:貧民窟,管理中心。”
他緊緊閉上了眼睛,點了點頭。一副下定決心了的樣子。
而就在另一頭,貧民窟的管理中心裡。
那根尖細的彈頭正靜靜躺在桌子上,反射着照進來的陽光。
杜文歆正注視着這顆子彈發着呆。
這顆子彈早就被杜文歆發現並被取出來了。
但是但杜文歆卻沒有丟掉它。
子彈的的裝置突然發出了微弱的紅光。
老杜在這時開啓追蹤了。
杜文歆靠近了子彈,仔細地盯了一眼那希望的紅光,露出了一絲微笑。
“好的,是市東邊的那個教堂吧?我試着聯繫一下他,也許能過去幫助您。”蘇瀾坐在咖啡館裡,掛斷了電話,有些匆忙地跑了出去。
他收到了求救,來自教堂的求救。
那裡被好幾只拿非利入侵了。
這正是需要面秘密英雄燁綺來救場的時候了。
而這時滂斷剛剛走進了咖啡館的大門。
尹雨藤正坐在窗邊的桌子旁,帶着有些慌張的眼神盯着滂斷。
“剛纔那是怎麼了?”滂斷開門見山,沒有任何寒暄。
“是我乾的。”
“你怎麼做到的?”滂斷說着,十分好奇
“我把身上唯一值錢的口琴賣了,用錢租了臺電腦。”
“然後電腦黑了你們的系統。”尹雨藤也回答的很直接。
“我原先本來就是安全組後勤計算機部分的員工,黑進系統不算麻煩事。”
“我用殭屍程序入侵了系統,然後他一直放我u盤裡的歌,你彈的歌。”他補充了幾句,笑了笑:“我趁着他們處理那個音樂漏洞的時候用真正的系統漏洞把你叫了過來。”
尹雨藤說完又笑了一下。
是滂斷熟悉的,憨厚的笑容。
滂斷點了點頭,嘴角也鬆弛了下來,放下了防備。
他又看了看眼前的這個人,一副滄桑的面孔,面部的骨頭還有點點小畸形。
但他還是能認出來,那是他的哥哥,確實是滂斷的哥哥。
他沒有死。
“我叫你來是有事情要說。”哥哥突然說道,打破了似乎有些美好的寂靜。
“你們安全組現在已經混進。。。。。。”尹雨藤說着,卻又欲言又止。
“我們現在已經混進了什麼?”滂斷問道。
尹雨藤卻在這時候突然停頓了下來,低頭沉默着思襯了一會,決定還是不告訴他彌亞澤的事情。
“沒事,那和你沒關係,”尹雨藤低聲說着,把話題轉到了讓他失魂落魄的重點上:“是這樣的。”
“我們的妹妹,滂英。”
滂英
“滂英?”
“滂英?”滂斷猛地了眨眼睛,身子突然小幅度地向前傾了一點,表現得十分擔心:“滂英怎麼了?”
“她。。。。。。”
尹雨藤支吾着,用手抓着桌布,眨巴着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
尹雨藤閉上了眼睛,慢慢吞吞地張開了嘴。
“滂英也不是人類。”
他擡起了頭,沉下了氣,嚴肅地盯着滂斷:“滂英是拿非利。”
“而且,”
“很早以前。”
“滂英就是拿非利了。”
滂斷愣了一下。
接着他做出了像是抱歉我沒聽懂的困惑的表情,
他抓起了瓷盤旁邊的餐具,尷尬的小幅度揮舞了起來。
滂斷突然笑了。
他的嘴角突然向上揚了起來,實際上似笑非笑,表情極其難看。
他反而沒有剛纔那麼激動那麼關心了,他靠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用直直的眼神盯着外面,臉上一直露着難看的笑容。
“哥你開玩笑吧?”他突然撲哧一下笑出了聲音,接着轉過了身正對着尹雨藤,用一臉的無奈笑容面對着哥哥:“滂英好端端地在接受治療呢,已經兩個月沒有任何異常症狀了,別鬧啊?”
“不是的,我是說,滂英本來就是。。。。。。”
“不是。。。。。。”
他整理着思緒,變得語無倫次起來。
“好,我先問你。”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滂英還活着。”
“還有你說滂英在你們的醫院裡接受治療?什麼治療?爲什麼治療?”
尹雨藤不帶停頓的快速問道,急切地想知道滂英這幾年的真實情況。
“這也是我好奇的啊。。。。。。”滂斷回答着,有些感慨與困惑。
“那件事情之後我們也以爲你死了。”
“那天是我的生日啊。。。。。。”滂斷長長地舒了口氣,如釋重負。
“前一天就是我妹妹的生日,我比滂英大一年,生日卻在她後一天。”滂斷笑,掏出了自己的口琴,口琴被保存的嶄新,反射着明亮的陽光。
“你給他的禮物口琴還在我這裡呢,”
“可是那天之後已經壞了,吹不出正常的聲音了。”滂斷低下了頭,有些難過。
尹雨藤的瞳孔急劇收縮了一下,
在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口琴之後。
“你也知道的,本來我們都計劃好的,中午一吃完飯就請假回家,去你的辦公室去
拿準備好的東西,帶回家開party的。”
“可是在那天中午吃飯之前,安全組後勤有一個緊急會議,要求一部分人必須到場。”
“我和滂英都去了,不過他們沒叫你,你當時應該在地下的計算機組工作。”
“結果去了才知道是一個特別無聊的教育會議。”
“當時滂英就不耐煩了,不停嘀咕着要去你辦公室拿我生日的東西。”
滂斷用力地思索着,回憶起了四年前的一切細節。
“然後滂英就在會上偷偷溜了,”
“當時我沒能看好她,我當時一直在發呆,完全沒有注意到滂英。”
“結果只過了幾分鐘就有警報響了,接着馬上整棟樓的警報都響了,”
“廣播裡開始說,說地下已經被拿非利入侵了,他們攻擊地下醫院的人類,還在地下佈置了炸彈,”
“安全組說已經派了獵人去地下鎮壓了,但是一直找不到炸彈,整個大樓還有被炸燬的風險。”
“一個叫彌亞澤的高管,他說爲了安全,要把樓上所有人都撤出了大樓。”
“幾個人拉住了我,要把我帶出大樓。”
“可是他們沒有不在會議室的你和滂英。”
“我是等到警報響了,要撤離了,那時候才注意到滂英不見了,我在會議室一直沒有找到滂英的影子,只看到了滂英落下的口琴。”
“就是這個,你給前一天剛剛給滂英的生日禮物。”
滂斷說着,又擺出了口琴,給尹雨藤看了一眼。
尹雨藤也伸出了手,帶着強烈的疑惑接過了口琴。
“我當時急了,”滂斷接着說:“我知道你可能還在地下工作,我才滂英可能跑到地下的辦公室拿禮物和蛋糕去了,我還想跑到地下去救你們。”
“但我什麼也沒有做成,”
“我被強行拖了到了大樓外面,只能眼巴巴地乾等着。”
“我等到了滂英。”
“有個叫白殷霖的安全組獵人,在地下已經發生了小規模爆炸的時候,她揹着暈倒的滂英跑了出來,她說滂英跑到了地下,在爆炸裡受了重傷,還完全搞不清楚病情,”
“我當時就看見滂英拿着另一隻新的口琴,還有一件已經幾乎被燒成灰的衣服。”
“那口琴明顯是全新的,有一面夾板上還有沒撕掉的商標。”
“我知道滂英確實是去取禮物了,那衣服是她準備的禮物,那口琴也應該是你準備的。”
“可是我他媽要禮物有什麼用?”
滂斷緊緊地咬了咬嘴角,痛苦被毫無保留地展露了出來。
“她當時的外衣被燒了好幾個洞,兩隻手上都是傷。”
“這還不是最讓我難受的,之後竟然發現她被不斷感染了。”
滂斷說着,反而沒有剛纔那麼激動了。
他捂住了臉,大口地吸着空氣,努力地像鎮靜下來。
“然後我問白殷霖說你知不知道我哥尹雨藤去哪裡了?”滂斷,放下了手,繼續講述了起來。
“她說你在地下已經被拿非利殺掉了。”
“我當時又蒙了一次”
滂斷低頭說着,時不時地擡頭看看尹雨藤幾眼。
尹雨藤在聽到這段對話時表現得十分憤怒,拳頭慢慢地攥緊,眉眼反覆地收斂又鬆弛,表現得極其憤怒。
“後來滂英醒了過來,和我們所有人一樣做了一個檢查。”
“只有滂英被感染了。”滂斷敘述着。
“她因爲深入了地下被感染了病毒,我加入了獵人組,作爲酬勞,我們的醫療衛生組免費接納了她作爲病人治療。”
“滂英加入了基路伯改造計劃。”
“用改造過我的基路伯C型改造藥劑給滂英進行注射,用C型藥劑來抑制病毒的活性。還想把滂英改造成獵人,這樣滂英就不用一直害怕被再次感染而擔心受怕了”
“最近倒是有了很大的好轉,她的病已經被治好了,可是她先還是沒能擁有獵人的。”
“我還是覺得他需要變成獵人,那樣才足夠安全,所以沒敢讓他出院。”
“這就是一切。”
“爲什麼住院,住院治療什麼,怎麼治療。”
“這就是原因。”
“我只知道這些了。”
“但我現在很想知道哥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在那場不可能存活的爆炸裡?”滂斷問道,語氣有些顫抖。他這時有點不敢相信,但同時也有一點感動一點放鬆。
“被騙了,都被騙了。”尹雨藤繼續緊緊攥拳頭,聲音低得根本不能讓滂斷聽見。
“我們被轉移到地下三層了,我們的頭子,彌。。。。。。”尹雨藤擡起了頭,想回答滂斷的問題。
卻欲言又止。
“我也被感染了,那時候有一個人吧我們轉移到了地下三層,”
“那個地方很少有人知道,那個秘密樓層其實是個防空洞。”
滂斷習慣地歪了歪頭,笑了笑,如釋重負般。
他沒說什麼,就是自己笑。
很放鬆的笑。
他最後還是深吸了口氣,又很放鬆地吐了出來。
“我跟你說啊,那天之後,”滂斷繼續補充着,語氣變得輕鬆了很多:“安全組的總指揮,叫彌亞澤的人,他問我,問我恨不恨拿非利。”
“我還沒回答,他就繼續問我。”
“他問我說因爲什麼讓你妹妹身患絕症?“
“我明白他的意思。“
“我說拿非利讓我的妹妹得了絕症。”
“我說你不用問了,我加入安全組獵人的行列,我還因爲拿非利死掉了哥哥,我說我一定要報仇。”
“他說不用廢話了,他沒心思聽太多我的個人恩怨。”
“他說那你加入吧。”
“我說好。”
“你知道麼。他們之前找過我一次,安全組的傢伙說我地身體和血液特別適合當獵人。”
“我沒答應,我說你們還是繼續讓我當後勤工人吧,我不想讓我的生活更加動盪。”
“但是那天之後他們找到了我,我一心想的事情就是去安全組當獵人。”
“我要爲了你報仇,我要殺掉所有的拿非利。”
“我一直因爲你的事情而憎恨拿非利。”
“但我沒想到你也是拿非利。”
滂斷苦着臉笑了一下,嘲笑着自己。
“我沒想到。。。。。。”
“所以你先現在開始恨我了?”尹雨藤摸索着口琴,小聲問道。
口琴這時已經被拆開了,不鏽鋼的夾板被擺放在桌子上,一張被折起來的白紙被顯露了出來。
“不是”
“不是,”
滂斷自言自語着,搖了搖頭,用力而堅定。
“但是,但是我現在對拿非利變得更加束手無策了。”滂斷回答道。
“我不知道這麼久以來誰纔是真正錯的,我到現在才發現不和平也許真的不是拿非利自身造成的。”
“但是我是獵人,獵人只能服從命令。”
尹雨藤看着滂斷,閉上了眼睛,深吸了口氣。
“沒關係。”
“琴先給你,”
“我準備錯了,我把自己隨身的琴和滂英的禮物在包裝的時候弄混了,本來是送給滂英的琴在那之後一直留在我的身上,就在剛纔被賣掉了。而這個本來是我自己的琴,”
“這琴也沒有壞。”
“我當時在這琴的夾板裡藏了一份紙質文件,這張紙壓到了口琴裡面的簧片和琴格,所以纔會聲音有問題。”
尹雨藤用指頭夾着折起來的白紙,向滂斷解釋道。
“不過這不是我要說的重點。”
“剛纔關於滂英的事情,纔是我今天費盡心思叫你叫你來的原因。”
“聽完之後,你會變得更加束手無策的。”尹雨藤低聲說。
“你地親人當中,拿非利不只有我一個。”
“當然前提是你還把我當作親人。”他補充道。
“滂英也是。”
“彆着急笑,我沒騙你。”尹雨藤看着滂斷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搶先嚴肅地說道:“你也別安慰自己了,我說的是真的。”
“她早就不在醫院了。你還不知道吧。”
“在幾天前他就被人搶走了。”
“他根本就不是你們安全組的什麼改造對象。”
“她根本就不是在那一天被感染的病毒。”
“安全組根本就沒有改造她的意向,安全組從一開始只是把滂英當做研究對象。”
“很早以前,”
“很早以前滂英就不再是人類了。”
“她是拿非利的撒楊沙。”
“她是我們拿非利最崇敬的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