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不服,大可放開場子與吳三比一比,不過想必你是沒那勇氣吧。”白晨冷笑的看着張驍。
“與他比試?”張驍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別開玩笑了,與一個字都認不全的人比,實在是有辱本公子的身份。”
“坐在角落的人,也有勇氣去奚落得到了猜燈謎第一名的人,你還真是底氣十足啊。”
白晨的話立刻引來衆人的鬨堂大笑,衆人這才注意到,張驍是從角落過來的。
在望江樓內,站在燈謎前面的,顯然是中心地帶,敢站在這裡的,也多是學識或者文采有一定自負的人。
而邊緣的那些人,多是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的人。
很顯然,張驍就是這種人,只算是個讀過書的人,僅此而已。
張驍的臉龐已經被白晨的話氣的通紅,憤怒的看着白晨。
“你若是不敢比便直說,吳三應該也不會爲難你的。”
“比就比,你說比什麼?”
“猜字謎這隻算是逗樂助興的小道,吳三擅於作詩,不如你們便比作詩吧。”
鬥詩,這可是這些書生最喜歡見到的場面。
當雙方誰都不服誰的時候,這種比試便成了他們一決勝負的關鍵。
張驍也是讀過幾年書的,當然知道這種即興的比試有多難。
說的好聽點,張驍這是才疏學淺,說的難聽點,他也有那麼點不學無術。
他的文采。也就只能在這些公子哥或者是江湖中人面前顯擺一下。正要拿到這擂臺上。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
“龍嘯天,我不會作詩……”
“你不會,我會。”
“只是兩人,未免太無趣了,不如我等也參與其中。”默公子也是不甘寂寞,又或者是吳三搶走了他的第一名,讓他覺得不甘。
“既然默公子都參與了,在下怎能退卻。我也參加。”於公子自告奮勇的說道。
兩人算是這些年輕才俊中的代表人物,他們一參加,立刻讓場面躁動起來。
“既然是鬥詩,自然要應景。”
“我先來。”默公子當仁不讓,自信滿滿的走上前,三步成詩。
皓月當空,夜色呈繁華。
良宵映輝,美景勝紅顏。
華燈初上,長街涌人潮。
望江孤立,都江盡收攬。
默公子向衆人抱拳:“獻醜了。”
衆人默默品味這首詩。這首詩還算工整,字句華美優雅。這也是大部分讀書人作詩的時候,都喜歡用的華麗的詞組,不過韻調上略顯急躁,並不完美。
“默兄高才,輪到在下了。”默公子退下後,於公子上前,他思量半餉,眼前一亮。
燈前拭淚試香裘,
市南門外泥中歇。
繁花舊雜萬年枝,
華表半空經霹靂。
這是一首藏頭詩,雖然用詞略顯中庸,不過於公子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作出一首藏頭詩,而且押韻上的掌握比之默公子的更佳,立刻引來滿堂喝彩。
吳三此刻已經急得不知所措,求助的看向白晨。
白晨向吳三做了個安心的眼神,默公子與於公子都看向吳三。
吳三按照白晨的指點,向衆人抱拳,然後雙手負背,在人前渡走兩步,終於開口。
去年元夜時,
花市燈如晝,
月上柳梢頭,
人約黃昏後。
今年元夜時,
月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
淚滿春衫袖。
靜,衆人全都用一種驚詫的目光看着吳三。
滿臉的不敢相信,這首詩不論押韻的把握,還是其中的意境,都已經讓人感同身受。
臨興作詩最難的便是這種,融入自己的意境,許多名家都需要經過長時間的琢磨,才能將心中所思所想的意境融入其中。
可是吳三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如此一首絕佳上作,不由得讓衆人側目相看。
“好!好詩!”衆人立刻大聲喝彩,毫不吝嗇溢於言表的讚美。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作出這種詩!”張驍此刻已經顏面無存,吳三不但把他的風頭全搶了,先前嘲諷吳三的言詞,此刻卻像是在狠狠的抽自己的臉。
黃依依站在閣樓上,眼中露出幾分疑惑。
她看人的本事不小,第一眼看到吳三的時候,便看出此人的心性如何。
吳三沒有一點點讀書人應該有的灑脫或者豪放,再看他手中的老繭,虎口處沒有一點長期執筆的繭,反而是手背關節處老繭厚實,這種人怎麼可能做出如此上佳之作。
黃依依的目光又落在白晨的身上,白晨也在這時候擡起頭看向黃依依,臉上露出幾分意味深長的笑容。
黃依依更加肯定,這其中必然是白晨暗中搞鬼。
雖然她也不知道,白晨到底是用什麼手段做到的。
可是除了白晨之外,她實在想不出來,這世道上有誰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作出如此絕佳之作。
翠兒已經滿臉的癡呆,她不敢相信的看着吳三。
這還是她所認識的那個榆木腦袋嗎?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呆子嗎?
“不要回頭。”白晨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晚了。
就見到吳三不知所措的看向翠兒,翠兒也在同時看到吳三的眼神。
那種不自信與不知所措,立刻被翠兒發現。
吳三連忙移開慌亂的眼神,同時向白晨投以求助的眼神。
“被你氣死了。”白晨恨恨的罵道:“上樓。”
在衆人的稱讚中,吳三大步的走上閣樓。
“要不要叫上翠兒?”吳三有些期待又有些膽怯的問道。
他覺得自己也算是名流雅士了,把翠兒叫上來。讓她看看自己威風的樣子。
吳三的膚淺想法立刻就被白晨罵的狗血淋頭。自己剛纔好不容易給吳三營造出一種高深莫測。就那麼一個回望的眼神,就給他敗壞了一半。
“龍公子,這邊請。”黃依依已經等候多時,將白晨等人引入廂房之中。
“好雅緻的包廂。”王瓊與王琛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一眼便看出,這個廂房的佈置絕對是出自名家之手。
“奢華卻不奢侈,簡約又不簡單,確實不錯。”白晨不禁稱讚道。
黃依依抿嘴輕笑。舉止優雅,說不出的恬美。
“能得龍公子讚美,小女子不勝榮幸。”黃依依凝視着白晨:“小女子有一事不明,請龍公子賜教。”
“你可是京城第一才女,在下可不敢賜教。”
“我這點名頭,與龍公子相比,實在不值一提。”黃依依目光碧波盪漾,看了看拘謹的坐在座上的吳三:“剛纔猜字謎的時候,還有後面的那首詩,可是出自龍公子之手?”
王琛和王瓊全都露出一絲果然如此的眼神。如果說剛纔完全靠吳三一人,他們絕對不相信。他能有那麼出衆的表現。
吳三卻是整個人都繃緊了,就像是做錯事的小孩,被人揭穿一般的眼神。
“啊哈哈……我不明白黃姑娘在說什麼,在下剛纔和吳兄可是相隔甚遠,哪裡有我什麼事。”
“咯咯……”黃依依的長笑起來,剛纔吳三的表情,不只是她看到了,王瓊和王琛也都看到了。
兩人看白晨的眼神,更加好奇起來,他們很想知道,白晨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幫吳三的。
白晨剛纔可是一直都站在他們的身邊,而且並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怎麼就可以讓吳三知道答案?
兩人的目光更加好奇,可是對於黃依依來說,只要知道答案就可以,至於過程怎麼樣,她不是太在意。
白晨的所作所爲,她都不會感到意外。
“對了,龍公子,這次七秀盛事,你得到的應該是刺金名帖吧。”
衆人都露出驚奇之色,雖然這次七秀開紡廣納四方豪傑,可是大部分的江湖人士,也只能進入七秀的外圍,因爲他們的手中都沒有名帖。
就如同吳三和王氏兄妹,他們也只打算去七秀的外面轉一圈。
而能夠拿到名帖的人,多是江湖名宿。
同時七秀的名帖又分爲好幾種,最差的便是鍍金名帖,還有一種是燙金名帖,這兩種名帖已經讓他們高山仰止。
至於另外一種紫金名帖,那就是對各門各派的掌門專供,即便是江湖名宿也難得到。
聽說藏劍山莊這次來的副莊主便是拿着紫金名帖,唐門的掌門雖然還沒到,可是亦是得到紫金名帖。
至於刺金名帖,聽說這次七秀一共發放了五張,現在大家所知道的其中兩張,便是萬花谷的兩位尊者。
難道說眼前這位,也是一個得到了刺金名帖的人?
衆人全都驚奇的看着白晨,黃依依似乎顯得非常肯定。
白晨茫然的看了眼衆人:“沒有啊,我什麼名帖都沒有,七秀沒給我什麼名帖。”
衆人這才鬆了口氣,如果自己身邊的這個人有名帖,還會是刺金名帖的話,那麼他們不是感到榮幸,而是感到壓力。
黃依依笑了笑:“龍公子真愛說笑。”
白晨聳聳肩:“我確實沒有名帖。”
“揚州的繡坊有七秀弟子專門負責遞送名帖,龍公子可以去看看,如果沒有名帖,恐怕連門都進不去。”
“這麼麻煩。”
“這很正常啊,如果沒名帖,什麼人都能夠進去,恐怕七秀都要亂作一團了。”
“算了,明天去七秀繡坊看看,有沒有我的名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