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人都歡迎兩位客人的到來,比如說白晨。
特別是這兩個人佔據了三分之二的車廂後,就更讓白晨不滿。
周麻三很無奈的看了眼白晨,然後又轉頭歉意的看着女子:“兩位,實在不好意思,鏢隊的馬車不多,只能請兩位將就着與犬子共乘一輛了,不過兩位放心,犬子乖巧懂事,不會打擾兩位休息的。”
女子露出一絲笑容:“怎會,能有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我兄妹二人已經感激不盡了,而且這位小弟弟也很可愛。”
車簾放下後,男子捂嘴咳了兩聲,與女子對視一眼。
“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儘可能露出溫和的笑容,像是一個體貼可人的大姐姐。
“在問別人名字之前,先通告自己的名字,這是江湖上相交相識最基本的禮儀。”白晨綁着臉說道。
女子一愣,在她眼裡白晨就像是一些喜歡裝大人的小孩子一樣,而這種小孩子,是最容易對付的,只要稍微的順着他,到時候保準把他管教的服服帖帖。
“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周沐琪,這位是我……”
“不要告訴我,他是你親大哥,如果你這麼說,你信不信我立馬將你們趕下車。”
周沐琪的臉頰微微僵住,剛纔還以爲這小子只是喜歡裝大人,沒想到脾氣還這麼壞這麼霸道。
“他叫周木旭。”
“你們是師兄妹?”
“是……”周沐琪偷偷瞥了眼周木旭,低下頭臉頰微紅。
“他是孤兒,從小拜你師父爲師,你們兩從小便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可是你師父卻在近日,將你許配給他人,而後你們便雙雙離家出走,私奔而逃?”
周沐琪和原本躺着的周木旭臉色一變。周木旭本來重傷在身,直接嚇得坐了起來,駭然看着白晨。
“你怎麼知道?”
“從你們的名字知道的。”
白晨聳聳肩,看到周木旭坐了起來,正好空出位置,順勢便躺了下去,一隻手撐着腦袋。饒有興致的看着兩人。
兩人都被白晨看的渾身不自在,車廂內一時之間陷入一種奇怪的氣氛之中。
白晨的漫不經心,以及周沐琪、周木旭師兄妹的緊張與驚疑。
“你們是來自哪裡?”白晨又隨口問道。
他發現在這無聊的旅途中,逗弄這對小年輕,也是一件趣事。
兩人對視一眼,全都有些猶豫不決。
“雖然你們故意刮破衣物混上塵泥。可是還是可以從你們身上的穿着、打扮,以及腰上的飾物推斷,應該是屬於南疆這一帶,漢唐勢力範圍的家族弟子,從你們身上的塵土以及你們自身的耐力,再加上你們的路線來看,你們應該趕路了三天左右。又是從北邊過來,所以應該是在對水城一帶,那裡漢唐人和苗人混居的都城,在那一帶的世家子弟,姓周,很容易打聽的到……而你師父會拒絕你與你這位師妹的親事,很可能是因爲你不是漢唐人,你應該是個苗人。而且你們向着南苗的方向走,應該就是想回到故里,在那裡有什麼人可以幫到你們吧。”
兩人都是驚懼的縮到角落,駭然看着白晨。
這個年齡不過他們四分之一的少年,此刻卻給他們一種望而生畏的感覺。
看把兩人嚇的,白晨嘿嘿笑了聲,也沒再逗弄他們。
行走江湖。若是想不被外人看出來歷身份破綻,最好的辦法就是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
兩人從上車後,就自以爲瞞天過海。可以高枕無憂,實則卻是破綻百出。
只要稍有心機的人,都能隨便將他們玩弄鼓掌之間。
白晨招了招手:“怕什麼,我就一小屁孩,至於讓你們畏之如虎嗎。”
能說自己是小屁孩的小孩,絕對不是什麼小屁孩。
這是此刻兩人心中唯一的念頭,天下間哪裡找這種可怕的小屁孩?
至少他們是沒遇到過,這種老謀深算,心機深沉的小屁孩,全天下都找不到。
“給我磕個頭,我給你們指條明路。”
白晨很是認真的說道,可是兩人哪裡可能隨隨便便的給白晨磕頭。
雖說白晨猜出他們的身份來歷,可是若說這明路,也未必就能指的出什麼明路。
“我們爲什麼要聽你的,你這小孩心思太重,長大了也不會是好人。”周沐琪警惕的說道。
白晨輕笑一聲:“好人?這個江湖活下來的從來都不會是好人。”
兩人對視一眼,似是感同身受,這一路走來,他們感受過太多的人情冷暖,看過太多的是非曲直,即便是這鏢隊,都要先許以重利,才能給他們一個棲身之所。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你不要指望每個人都能對你熱情似火,首先你們自己就做不到,想要求別人給你們奉獻,憑什麼?”
兩人不再言語,他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個小孩說的好像是有道理,可是又覺得有那麼點不對,可是要說哪裡不對,他們又說不上來。
這時候,肖鳳兒掀開了車簾,探頭進來。
看她的臉色,似有難色:“石頭,你出來下。”
“做什麼?”
“前面出了點問題。”肖鳳兒爲難的說道。
白晨跟着肖鳳兒下了車,周沐琪和周木旭擔心被坑,也跟了上前。
剛到車隊前,就看到一羣苗人擋在路前,這些苗人看起來不像是土匪,可是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怎麼回事?”白晨疑惑的問道。
看着鏢局的人和這些苗人劍拔弩張的樣子,似乎發生了什麼衝突。
“他們要過路費,可是要價太高。”肖鳳兒低聲說道:“你和五毒教相熟,你看看能不能讓他們通融一下。”
白晨苦笑,自己又不是萬金油,五毒教也不可能管的到這上面來。
“他們要多少錢?”
“三百兩。”
白晨皺起眉頭,這些苗人也真的是獅子大開口,難怪肖鳳兒會露出這種表情。
他們鏢局一路走下來,也不過進賬千兩銀子,這一路下來七七八八的打點,外加買路錢少說也要耗掉一半。
如今剛到南疆,這苗人開口便是三百兩,他們是不知道這物價飛漲還是說他們把銀子當同千里。
一般這個時候,鏢局的人多半就準備着動手。
只是肖鳳兒擔心在這南疆地頭上,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動起手來,未必能討得到好處。
再者說,對面並非真正的土匪,不可能真的打殺了。
“我去和他們說說。”白晨走到鏢局的人前面,看着前面的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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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苗人人數不少,而且還有幾個玩蟲子的,看起來很有氣勢的樣子。
可是實際上真要打起來,多半就是兩敗俱傷,誰也討不到便宜。
“曾叔。”白晨看了看一臉怒火中燒的曽不負。
“小子,你跑上來做啥,退下去退下去,小孩子不要參合進來。”
“我是來解決事端的,曾叔你也不想事情鬧大吧。”
“這……這些苗人若是不識好歹,那我們也不會與他們客氣。”
“消消氣,一大把年紀了,火氣還這麼足。”
白晨走上前兩步,看了眼苗人:“你們是樓幫的?”
“小娃,這裡沒你的事,別參合。”這時候一個大布打扮的人走出人羣,很是不在意的掃了眼白晨。
“你是大布?哪個部族的?”
“我是哈桑部族的大布。”
“哈桑部族?什麼時候哈桑部族也幹起了樓族那些強盜一樣的勾當了?”白晨眯起眼睛,冷冷的看了眼哈桑部族的大布。
“我們不是強盜,不要把我們和樓族的人相提並論,你們的車馬走過我們的路,踏過我們的良田,自然是要給我們賠償,你們漢唐人最是奸詐,若是不給我們賠償,我們就不讓你們往這過。”
白晨冷笑一聲:“早前我聽說苗人忠肝義膽,義薄雲天,淳樸善良,如今看來,卻是我瞎了眼了,居然信了這鬼話,我們鏢局本是護送一對不顧兩族隔閡,爲情私奔的良人入南疆,如今卻是太天真了,既然哈桑大布與你們哈桑部族的族人是這種見利忘義,無情無義之人,我們這錢是絕對不會給的,路……我們也不走了,大不了多繞一圈便是了。”
白晨說的同時,還不忘回頭看了眼周沐琪和周木旭,兩人如小情侶般,羞澀的低下頭。
“你說我們漢唐人奸詐,可是你見過我們所有的漢唐人嗎?而且這事之後,我也會四處宣揚你們苗人薄情寡義,到時候漢唐人也都認爲你們苗人都是如此秉性,雖然我知道,其實大部分苗人都是重情重義之人,只是偶爾幾個老鼠屎,壞了整個苗人的名聲。”
哈桑大布被白晨說的面紅耳赤,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
“小娃,你休要胡說,我什麼時候說不讓你們過了,而且事先我也不知道你們的目的,擔心你們是假扮鏢隊的強盜,既然你們行此義舉,我們哈桑部族也不是唯利是圖,你們過去便是了,只是小心地裡良田,那可是我們過冬的口糧。”
白晨愣了下,看了眼遠方的天色:“哈桑大布,多謝您寬宏大量,小子先前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