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兒——”
折柳一個分神,被來人直擊胸口,再加上藍初之前那一刀拼了全力,他早已內腑皆創,此時再被最後這一擊,再 也支撐不住,功力散去,倒在了地上。
白衣人穩穩落地,周圍禁軍一擁而上。
“抓住他!”
鳳暝走上來,目光陰沉,卻是對着那白衣人。
“不能抓。”
鳳淺兮悠然回頭,盯着鳳暝,眼神堅決。
鳳暝沉吟半晌,道:“他私闖皇宮,乃是死罪。”
鳳淺兮嘴角幾分輕嘲,目光落在那白衣人身上—白華。
鳳暝對白華很是戒備,隱有殺意。
鳳淺兮轉頭看向白華,“你什麼時候來的帝京?”
白華沉吟道:“離開東丘後,我就一路跟着你來的。”
鳳淺兮訝異挑眉。
一路被跟蹤,她居然都沒有發現,這個人的武功,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爲何幫我?”
白華張了張嘴準備說什麼,又看了看周圍的禁軍,不由分說拉過她的手就朝角落裡走去。
“放開她。”
鳳暝低喝一聲,禁軍已經收執長槍將兩人包圍,四周宮牆之上, 密密麻麻全是弓箭手。只要鳳暝一聲令下,白華立即就會被射成馬蜂窩。然而他臉上並無半點緊張之色。
鳳淺兮皺眉,“陛下,他剛纔救了兒臣,算是兒臣的恩人,您這樣做豈非讓兒臣難做?”
鳳暝沉着臉,“他來歷不明,且一路尾隨你來帝京,在我皇宮作亂,居心叵測,必須重處。”
他在這件事上態度很堅決。
“兮兒,你不要被他所騙。說不定他今日救你,也是有不爲人知的目的。”
“宮牆之中,天子腳下,他又豈能翻出什麼波浪來?”鳳淺兮也不退讓,存心要保白華,“陛下實在太過多慮。”
“兮兒……”
不待他說完,鳳淺兮又道:“無論他是何來歷,但對兒臣有恩是事實,擒獲擾亂宮闈之人也是事實,應當有功纔對。陛下向來恩怨分明,若對有恩之人
以刀劍相向,傳出去,如何震懾朝堂內外?如何震懾天下百姓?”
鳳暝臉色不斷變幻,眼底閃爍着複雜之色。
兩人都不退讓,一時之間父女倆陷入了僵局。
白華突然開口,“我是你表哥。”
一言出震懾四周,所有人瞠目結舌的看着他。包括已被制的趙馨桐和折柳,尤其是趙馨桐,眸如利劍般射向白華。
那個女人不是孤兒麼?怎麼會有親人?她看向鳳暝,鳳暝臉色青黑,“胡言亂語,來人,把他給朕抓起來——”
“等等。”
鳳淺兮擋在白華面前,冷聲道:“讓他把話說完。”
鳳暝臉色十分難看,“你要與朕作對?”
鳳淺兮看了看守在外面的那些朝臣,道:“陛下今日隨兒臣來鳳棲宮,不是爲查兒臣一路被追殺之事麼?”
“此事暫且緩緩,先抓了他再說――”
鳳暝顯得很急切,眉宇間隱有暴躁之色。
白華卻根本不理會周圍重重危險,只看着鳳淺兮。
“你母親是我姑姑,她現在在哪兒?帶我去見她——”
“閉嘴。”
鳳暝氣得臉色鐵青,胸口隱隱泛着疼痛,怒極攻心的他開始捂着胸口用力咳嗽起來。
“咳咳……把這個妖言惑衆的……”
“什麼姑姑?”
趙馨桐卻忽然開口,神色扭曲而淒厲。
“你剛纔說什麼?你到底是誰?”
鳳暝咳嗽得更厲害。
鳳晞貞等人則是滿臉疑惑,不知所謂。
白華不看任何人,只看着鳳淺兮。
“你母親幼時犯了錯被逐出家門,我父親一直後悔,臨終之時叮囑我一定要找到姑姑,將她帶回去。這十幾年我走遍各國,始終沒找到她。直到那日在北周京郊看見你……你容貌和姑姑有五六分相似,我便開始懷疑。”
他頓了頓,後面的話他沒再說,鳳淺兮卻已經瞭然。
因爲鎖心。
母親的身世她早就知道。幼時的時候,母親便常常抱着她說起自己的身世,說起那個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
“那你當時爲何……”
殺我,這兩個字她終究沒有問出口,因爲時機不對。
她回頭看向面色青灰眼露憤恨的鳳暝,道:“陛下難道不想知道母親的身世麼?”
鳳暝一把揮開扶着自己的太監,道:“他是奸邪小人,你莫要聽他胡說八道,你母親本爲民間女,她是孤兒,根本就沒有什麼親人。他矇騙於你,必是居心不良……”
“孤兒?”
鳳淺兮沒有笑意的笑了笑,眼神有淡淡的輕嘲諷刺。
“直到今天,我總算明白,爲何當年你明知她被人陷害依舊不肯聽她解釋將她關押長生殿……爲的,就是囚禁她,封閉關於她的所有消息,不讓她被家族找到離你而去。原來你口中對她所謂的愛,如此自私和狹隘。”
鳳暝瞳孔一縮,忽然了悟了什麼一般,顫抖的指着她,“你……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
鳳淺兮神情冷漠語氣微諷,“我一出生就有記憶,我娘日日夜夜抱着我對我說自己的身世,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鳳暝怔在原地,喃喃自語着,“怪不得,怪不得……”
後面的話他還未來得及說完,趙馨桐尖銳的聲音忽然穿插進來。
“你剛纔說什麼?”
她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撐着坐起來,禁軍沒得到吩咐不敢要了她的命,只得退開。再加上震驚於這對父女對話中的內容,怔然無語。
此時趙馨桐心中可謂驚濤駭浪。當年她不惜以自己親生兒子性命做餌,再加上利用被鳳荀強制變法而激怒的那些貴族們的仇恨之心加以脅迫才讓鳳暝狠心賜死了那個賤人。如今才知道,那居然只是一個騙局。
之前的疑惑剎那洶涌而來。
鳳淺兮沒有被幽禁長生殿,這十年來她派人一直盯着長生殿,那裡日日有人送飯,雖然進不去,卻也能打聽到有人居住。
原來……原來狸貓換太子,這十年來獨居長生殿的人,仍舊是那個賤人。
十八年前鳳暝爲那個賤人修建長生殿,從不允許後宮嬪妃踏入半步,到現在,依然如此。
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