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兒，如果大哥哪日不在了，娘就要靠你保護，我們府裡的姨娘越來越多，娘雖然還是夫人的身份，但爹的心中已經沒有多少孃的位置了，若不是看在我的份上，說不定孃的位置都要保不住了，如今我的產業已經都給了青沐公子，爹知道後你也該清楚孃的位置是不是該受到影響！”
說到這裡肖慕輕聲一嘆，擡手輕輕地搭上肖槿的肩頭。
“所以你也不該再這麼下去了，你已經八歲了，大哥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學到了不少的東西，你比大哥小時候還要聰明，只要肯努力不論是經商或是入朝爲官，都會有出人頭地的一日！魍”
“什麼叫做大哥哪日不在了？”
肖槿抓住了自認爲話中的重點，“大哥，你是不是打算去哪兒啊？你可別撇下我與娘，你也說了爹的心中沒多少孃的位置，後院那些姨娘還越來越多，說不定過些幾日哪個姨娘會有孩子呢！檎”
“沒什麼！只是想讓你明白身爲男子，應該承擔什麼樣的責任，別成日裡想着不着邊際的事情。”
“你看看相思一個姑娘家年紀也沒多大，之前的樣子你也是看到過了，可是她清醒的時間一年還不到，卻已經擁有了神仙府的酒樓，而且名聲那般大，她還有一些不爲人知的勢力！你總不能輸給一個姑娘家吧！”
他知道肖槿好勝心強，自然不肯輸於一個弱女子。
肖槿沉默了。
他低着頭走，默默地想着肖慕的話，很明顯這些話對他還是起到了一點兒作用，許久之後，肖槿默默地點頭。
“可我還是不進宮，大哥，你救救我吧！”
“進宮還是不進宮，看你的表現吧！”
肖慕笑了起來，看到肖槿腿短的樣子，加上雪地上不好走路，索性就將他整個人給提了上來，直接抱在懷裡。
肖槿的身高在同齡人的孩子來說已經算是比較高的，加上他並非圓潤型的，抱起來倒是不重。
而肖槿似乎也習慣了被肖慕抱着，乾脆將腦袋趴在他的懷裡。
“大哥，你的心上人心裡沒你，你怎麼辦？其實我還是挺喜歡常相思當我大嫂的，雖然她以往傻乎乎的老是被人欺負，但現在不傻了！”
他算是看出來了，常相思喜歡的人似乎不是他大哥，倒是更喜歡鳳絳衣一點。
“還能怎麼辦，喜歡一個人也並非一定要擁有她纔算喜歡，只要她生活得好，就足夠了吧！”
如果常相思沒有與他走到一起，那麼只要她能夠快樂地生活，不一定非要讓她留在身邊，也許這一段情誼會升華，變成另一種方式存在着，而他的愛慕不會減少。
肖慕以往沒有喜歡過人，第一次嘗試，幾乎可以說是傷筋動骨。
肖槿一看到自己的大哥這般可憐兮兮的，忍不住給他出主意。
“不如，大哥，我們將她搶回去直接當你的新娘吧！只要她上了你的花轎，拜了堂再入洞房，然後生個胖娃娃，她就不會走了！”
“胡說！這主意是誰教你的？”肖慕失笑。
“我看那十一王爺的手段一定是這樣的，否則常相思怎麼會喜歡上他，她又不是傻子！”
聽肖槿這麼一說，肖慕還覺得有幾分道理，一定是鳳絳衣死皮賴臉地纏着，不說了烈女怕纏郎嗎？
可惜已經走到這個地步，瀕臨死亡之前，她所心心念唸的是鳳絳衣。
夜風有些大，街道上已是一片冷清，偶爾有路人走過。
肖慕加快了腳步，其實現在已經算是偷來的時光了。
許是因爲面臨過死亡，所以很多事情他反倒是看開了。
只是每每想到最後得不到常相思，心中還是有些不甘，有些失落，有些苦楚。
他的愛，雖然不濃烈，可卻是真真實實的，一點兒也摻加別的東西。
他有信心一輩子只對她一人好，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夜已經很深了。
月光透過窗子灑了進來，如今鮮少獨自睡的鳳絳衣翻來覆去地就是沒有睡意。
其實在他今晚轉身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些後悔了，縱容了她這麼長的時間，爲何不再繼續縱容下去？
不就是一個肖慕嗎？只要他在，肖慕就不會有得逞的一日，況且常相思也親口說了在感情上心中並沒有肖慕的存在。
不也說了她的心裡只有他鳳絳衣嗎？
而他到底在矯情什麼？
走出相府的時候他也想過要回頭的，只是一想到肖慕曾經對她的恩情，還有她對肖慕的維護，他的心裡就跟住了一隻魔鬼一般，說什麼都不肯再回頭。
他發現自己似乎越來越是霸道了，自己看上的女人別的人都休想染指，甚至也不許常相思去接觸他們，也曾想過如果可以就將她養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
不止霸道，他還自私！
也難怪常相思會越來越討厭他，可是他阻止不了這控制慾的滋生。
分開一段時日之後，他們之間是會想清楚，還是越來越遠？
曾經他以爲自己與她沒有任何的距離，特別是最近常相思對他的妥協，越來越是明顯，難道今日是他自己製作了幺蛾子？
鳳絳衣又是後悔又是惱怒的，可一個肖慕橫在他們兩人之間，他就覺得心中各種不舒坦。
難道一輩子都這樣嗎？
就在他不知翻了多少次的時候，外頭的房門被敲響了。
“王爺，玄舞神醫知道你今晚必定要睡不着，所以請你到外頭賞月。”
外頭傳來李易的聲音。
鳳絳衣幾乎是在李易話音一落就坐起了身子，翻身下了牀，穿戴整齊之後，他開了門看到李易那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狠狠地一瞪。
玄舞居住的映暖樓距離風華樓不遠，鳳絳衣沒走多長時間就到了。
此時，三更半夜，寂月皎皎。
花園裡除了花香，還有一股清冽的酒香，一襲白衣的玄舞背對着他坐着。
雖然明月皎皎，但一旁的樹上還是懸掛了幾盞燈籠，使得玄舞的背影鍍上一層淡淡的溫暖的光芒，看起來不是那麼冷清。
鳳絳衣在他的對面入座，看到他面前的酒壺就搶奪起正打算灌自己幾口，卻讓玄舞給奪去。
“讓你過來賞月可不是讓你過來飲酒的，別忘記了你的身子不適合飲酒，再多喝一些就有可能引起毒發，你這樣的狀況再發作幾次我可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不飲酒你讓本王來這裡吹冷風嗎？
玄舞看着那張慾求不滿的臉時無聲一笑，“獨守空閨的滋味不好受吧！”
鳳絳衣的臉色陰沉了幾分，“你這是喊本王出來笑話本王的？”
“你要這麼覺得那麼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就是……你與相思之間的事情我也能夠明白個大概，其實那一日在酒樓的時候你出去後我與她談了一些話，當然了那些話自然是對你有利於的，作爲一個旁觀者中覺得她將你的縱容太不當一回事了！”
說着給自己倒了一杯清酒，一飲而盡，他偶爾還是會飲上幾杯清酒，但不多，一般不至於會醉。
所以後來這幾日常相思對他幾乎是百依百順，便是因爲玄舞的緣故嗎？
“本王讓她離開肖慕，她不肯！”
“我雖然沒有經歷過女人，可最爲旁觀者應該比你清楚一點，相思並非一般的女子，其實……”
“我認爲她並不適合你，如果現在能夠斬斷的話就與她絕了來往，如若不行的話，那就讓自己放低一些姿態迎合她吧！想要將常相思關在自己府中當金絲雀，只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玄舞笑了笑，覺得不論是哪一種方法，鳳絳衣都不會接受。
這一點鳳絳衣也是清楚的，但不論是斬斷與她的情感或是放低姿態迎合她。
每日看着她與肖慕還有別的男人還有一些交往，他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她說要與本王分開一段時日看看彼此是否適合。”
鳳絳衣託着下巴，朝着玄舞看去，隨即無奈一笑。
其實這些事情在玄舞看來並不是什麼大事，他看着面前的鳳絳衣，容貌不俗，的確是女人喜歡的那個類型。
“不想分開那就……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死皮賴臉留在她的身邊，這個時候你不應該一個反悔回到相府裡，然後將她直接就地正法嗎？如果不行的話……”
玄舞說着從袖子裡取出一隻墨色的玉瓶子，很明顯他是有備而來。
“這藥效果挺好的，不傷身子，不過也不宜長時間服用，畢竟你現在年紀不大，還不至於需要用這樣的藥，但你也可以試試看，增加夫妻之間的情趣！”
說到這裡，玄舞自己就先笑了起來。
鳳絳衣的臉色更是陰沉不少，看到玄舞手中的瓶子一掌就要揮開，倒是玄舞已經有了準備收回了手，將瓶子藏好，勾起一抹風華的笑靨。
“別小看了這東西，我可是花費了不少的時間的研製出來的，而且還是專門給你研製的，不似於一般藥鋪裡買到的容易傷身，按照你的頻率來說，我覺得你還是需要這東西的！”
“玄舞，別以爲本王好說話就能夠容你這般……那些藥你自己留着用吧，也不知道這麼多年未使用到底還好不好使用了，本王勸你改日找個女人試試看吧，別憋壞了！”
這賞月賞得他一肚子的火氣，鳳絳衣淡然地起身，直接離開。
去找常相思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一想到肖慕的事情他就無法忍受，而且這臉皮什麼時候都好拉下。
可今日就不知怎麼跟中邪了似的，他就是拉不下臉來！
玄舞回頭看着鳳絳衣離去的身影，淡淡一笑，看來這一次的問題有些大了。
不過這樣也好，常相思早就該有人去整治她了，作爲一個姑娘每日裡與一大羣男人混在一起，不論是哪個男人看到自己的女人如此，心中總會不高興。
鳳絳衣走到風華樓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穿得極爲單薄的女人站在風華樓的門前，一看到他的時候立即盈盈走了過來，看那張臉似乎有幾分眼熟。
程蓉蓉看到鳳絳衣一路走了過來，立即迎了上去，眉眼含笑，盈盈地行了禮。
“拜見王爺，奴婢程蓉蓉！”
鳳絳衣冷冷地瞥了一眼那衣着單薄的少女，“大半夜不睡，躲在這裡做什麼？難不成看上了本王的風華樓？”
程蓉蓉俏臉一紅，在他銳利的目光下並沒有懼怕，只是一張臉帶着少女該有的嬌羞。
“從王爺買下奴婢的那一刻，奴婢就是王爺的人了，可是這麼長的時日王爺都沒有來找奴婢……奴婢願意伺候王爺！如果可以的話，奴婢願意在王爺的身邊貼身照顧！”
簡單地說就是想要爬上他牀上的女人！
“來人，將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給本王扔出去！往後再踏入十一王府一步，直接砍了！”
本就心情不好，又遇上這樣讓他覺得噁心的事情，鳳絳衣的臉色立即寒了幾分，直接走進了風華樓。
剩餘程蓉蓉愣在原地不明白怎麼會這個樣子，她的姿色也算清秀，頗有風姿，而且她都這麼表現出來了，是男人的話總不會就這樣拒絕啊！
看到有護衛過來要將她帶走的時候，程蓉蓉也不知道哪兒的力氣，她知道自己再不爭取真的只有被趕走的份了！
於是直接衝進了風華樓，那些人沒料到程蓉蓉會有這樣的膽子，竟然一個沒留意讓她給跑了進去。
程蓉蓉朝着鳳絳衣跑去打算直接將自己的身子貼到他的後背，只是鳳絳衣已經感覺到了她的靠近，立即轉身，寬大的袖子揚起一記掌風朝着她單薄的身子擊去。
程蓉蓉說到底只是個沒有武功的弱女子，那一記掌風並沒有留情，被打得直接飛出了風華樓。
摔下來的時候整個人猶如破敗的娃娃一般，而後“哇”地一聲，一口鮮血直接噴了出來，整個人倒地不起，暈死了過去。
很快就有下人過來將她拖起，朝着外頭的方向走去。
鳳絳衣只覺得一陣莫名地噁心，特別是看到地上的那一灘血，那一股腥臭的血氣讓人有些作嘔。
“來人，將外頭給本王清洗乾淨了，一點兒顏色一點兒氣味都不得留下！”
“是！”
護衛看到那一灘血立即忙碌了起來。
回到風華樓，鳳絳衣還是覺得心煩氣躁的，知道自己今晚怕是要徹底失眠了。
索性就坐在樓梯口的位置上，看着掛在對面閣樓上方的那一輪皎皎明月，這個時候常相思一定睡得很舒坦吧！
可是他卻已經習慣了她睡在身邊，沒了她，睡了這麼多年的牀榻似乎每一寸地方都讓他覺得不對勁，就算蓋在身上的被子都冰冷得很，就是那枕頭似乎也顯得硬邦邦。
鳳絳衣看着明月輕輕地嘆了一身，要怎麼樣才能夠回到當初的模樣？
可是當初的模樣其實很好回去，只是他要的更多了，容不得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這般覬覦着，見不得自己的女人與別的男人談笑風生。
他覺得自己這一日簡直就是泡在醋缸裡，怎麼都爬不出來！
與鳳絳衣鬧了彆扭之後，常相思倒是一切如常，除了有些不能夠接受鳳絳衣昨日就這樣甩手離去。
這一大清早她就起來了，因爲昨晚上沒怎麼睡好，倒是精神有些不佳。
於是讓寒冬給她梳理了個美麗而大方的髮髻，後半部分的長髮垂在腰際，猶如一道美麗的黑色瀑布，臉上還施了脂米分，淺淺淡淡的，卻恰到好處。
墨玉簪子顯得有些黯然了些許，又在旁邊多簪了一支梅花銀簪，看起來亮麗俏皮了幾分。
她選了一身鮮少穿的水藍色衣裳，上面用銀色的絲線繡了不少精美的羽毛圖紋，顯得極爲雅緻。
因爲這衣裳看似有些單薄但極爲保暖的緣故，常相思倒是沒有加上披風或是斗篷，看起來亭亭玉立極爲可人。
這一次常相思沒有帶上任何人，在用過早膳之後，就讓府裡的人準備了一頂軟轎，也沒告訴她院子裡的下人去哪兒，就單獨離開了相府。
常珞得知消息是在半個時辰之後，有些不明白常相思突然獨自離開相府是去了哪兒。
甚至他還聽來了一個消息，昨晚上常相思與鳳絳衣鬧開了，鳳絳衣當場甩袖離開了相府。
不管怎麼說聽到鳳絳衣離開相府的時候，他還是有些高興的。
沒多長的時間就到了北玄將軍府，得知是常相思過來，一羣下人倒是熱情地招待着，常相思直接說明了來意。
“我找北玄夫人！”
於是下人就將常相思帶到了後院的地方，一到那個地方，常相思倒是有些詫異。
因爲不遠處的地方有幾個長得貌美如花的女人有正在採摘花朵的，也有在餵魚的，還有蕩着鞦韆的。
每個姑娘的身邊還有幾名丫鬟伺候着，這一處後院還真是萬分熱鬧。
隨即想到，這些不就是鳳絳衣讓人給送來的十個小妾嗎？
倒是一窩蜂居住在這裡，不知道北玄夫人每日裡看到這些年輕的姑娘，是何感想。
想到北玄夫人可能對常夫人與常相思所做的一切，她漂亮的脣角立即勾起一抹冷冷的淺笑，今日她就是來問清楚當年所發生的事情！
只要北玄夫人有所隱瞞，她必定不會輕饒！
將一個人從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拉扯下來，其實並不難！
常相思的到來，倒是讓外頭玩耍的幾個小妾都停下了動作，因爲不清楚她的身份，幾人倒是沒有貿然行動。
常相思淡然地瞥了她們一眼，便入了北玄夫人居住的地方。
被安排在屋子裡候着，常相思順道問了一句，“北玄大將軍與北玄小將軍可在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