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相思把腳一跺,躲到了常相的背後,可憐兮兮地又開了口,“爹爹,再說了,我現在老是剋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萬一又像今日把肖大公子給傷了,豈不是要得罪肖太傅還有肖夫人,爹爹覺得女兒嫁到了肖家能有好日子過嗎?那還不如在爹爹的身邊!”
看到常相思整個人都偎依在身邊,常相忍不住擡手輕輕撫慰着她,“相思別急,爹爹將來自然會給你擇一門適合你的親事。”
而後他朝着肖慕看去,“肖公子,你也看到了相思的情況,如今還是時好時壞,況且她所說的也有道理,這些年來本王虧欠了她不少,如今相思已是清醒過來,本相自然不會再如以往對她淡漠。”
“常相!”肖慕依舊執着,“您所擔心的事情小侄保證不會發生,再者相思所擔心的事情我也保證不會發生!我爹雖然貴爲太傅,但他宅心仁厚,我母親雖然疼我,可也是明白事理的人,而我這些年來一門心思撲在生意上,府裡並沒有侍妾,只要相爺與相思同意了,我便十里紅妝,八擡大轎將她擡回肖府,在肖家她會是大少奶奶,也會是我唯一的妻子。”
他已經將彆扭的四小姐改成了相思,昨日一見,對常相思的印象極爲深刻。
不止她的過人的容貌,還有她的才華,更有她臨危不懼的鎮定,那都是吸引他的地方,也所以昨日他將畫舫上的事情全都交代給官府去處理,而他想了整整一晚上,最後下了決定,今早就來提親。
他看上的,向來都是先下手爲強,猶如他的生意躪。
“這……”
常相瞥了一眼瑟縮在他身邊的少女,一個男人願意這樣對待一個女人確實是少見的,如果這一門親事能成,確實有利於常相思的將來,而且與肖家結親也有利於他的仕途,只是男人的話又怎麼可以相信呢!
他自己不也後院一大堆的姨娘,整個後院被那些女人整得烏煙瘴氣的。
看到常相有些動心,常相思冷哼一聲,“爹,你可別讓他現在的話給矇騙了,商人最厲害的就是嘴,他能將生意做得這般大,足夠見他那張嘴的厲害程度!”
而後她去看肖慕,見他依舊一派溫潤如玉的模樣,可謂翩翩君子,又道,“肖慕,別告訴我你對我一見鍾情,一見鍾情鐘的那就是臉!如果今日你是爲我而來,那還是趕緊死了這一條心吧,若你是爲我那兩位姐姐而來,或許這親事還真能成,往後你便是我姐夫了!”
常相頷首表示同意,“肖公子不如就聽本相一言,若你真有心來提親,本相倒是可以讓你挑選本相另外兩個女兒,若是相思的話那就免了,相思的病情還未痊癒,本相想等她什麼時候痊癒了再考慮她的婚姻大事,更何況前些時日相思才讓北玄家的小將軍給退了婚,此時再將她許配給你,於你反倒有些不利於名聲。”
肖慕見他們父女是鐵了心不同意的,還想着硬將那些庶女塞給他,心下有些不滿,他本以爲今日來此提親會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畢竟常相思瘋傻十年早就聲名狼藉,加上前些時日被北玄瑜給退了親,更是成爲皇城裡飯後的笑料。
此時他來提親,常相應當會很痛快地同意,沒想到常相推脫着不肯答應,就連常相思也不肯答應。
他突然想起昨日她作的那一首詩詞的下片: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是因爲她的心裡還有北玄瑜的存在嗎?
這個時候常相思突然呵呵地笑了起來,“肖慕,不如你娶了兩位姐姐吧,兩位姐姐貌美如花,才華橫溢,如果跟了你,爹爹一定會很開心的,而我……我喜歡北玄哥哥!爹爹,我除了北玄哥哥,誰都不嫁!”
她擡手抱住了常相的胳膊,一副小女兒撒嬌的模樣,那眼裡已沒了之前的清朗,反倒顯得有些茫然。
常相暗想該不是這傻病又犯了吧!
果然,她的心裡還是有北玄瑜的!
肖慕輕嘆了聲,看來他只有先後退一步了,“相思,你若是現在不肯答應,我也不逼迫你,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好好地考慮,或許你會覺得我比北玄瑜更適合你。如果你擔心你的神智還未完全恢復那也不打緊,我若是下了決心想要娶你,那便只想真心對你,今日不願意,我便等你,等到你願意爲止!只不過我希望你別讓我等待太久,當然了,爲了往後能夠進一步瞭解,我希望將來我可以常來相府,若是你願意去我肖府,自然倒屣相迎!”
肖慕的話講得極爲地誠懇,讓常相一下子也不好拒絕,畢竟他
的誠意擺在那裡,甚至連同聘禮也都送到了相府的門口。
他能退一步最好了。
常相思蹙眉一跺腳看着臉上淤青的肖慕,“誰要嫁你了?爹爹,我昨日沒有回來,先回院子裡了,肖慕的婚事你若是敢答應就讓兩個姐姐自己去嫁,或許兩位姐姐還挺高興的呢!”
說罷,常相思再不理會人轉身就走。
說到這個地步了,這親事也成不了,而她感覺得到常相或許一開始就沒打算同意這一門親事,如此也就安心了。
讓她草率地去嫁給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男人,白日夢!
看到常相思憤然離去,常相道,“自從她神智逐漸清楚之後,性子變化較大,也怪本相教導不周,還讓肖公子看了笑話。”
肖慕連忙起身,“小侄不敢,其實相思這樣的性子挺好的,直率可愛,不拘小節,沒有官家千金的矯揉造作。”
雖然今日的親沒有提成,起碼已經有了不小的進步,往日他來相府找常相思也有了很好的藉口。
況且有他的鍥而不捨,其餘想要覬覦常相思的人也不敢有太大的動作。
他相信昨日大放光芒的她,很快就會有很多的追隨者。
常相思回到別院的時候雲踏雪與梅兒立即迎了過來,梅兒道,“小姐,你可回來了!”
雲踏雪泡了壺茶水端來,放到常相思的面前,常相思纔剛坐下就聽得梅兒噼裡啪啦地說道,“小姐,昨日奴婢就將這些年來小姐放在二姨娘那邊的銀子全都要回來了,二姨娘可心疼着呢,看着她那一副樣子別提有多解氣了。一開始二姨娘還死活不肯,後來還喊出了打手結果被踏雪給狠狠教訓了一頓,最後我們搬出了這是相爺的意思,二姨娘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將錢給交了出來!奴婢這就去將那筆錢給小姐取來。”說着梅兒很快離開。
看到常相思喝了口茶水之後,雲踏雪才道,“主子,這一回怕是要小心二姨娘了,二姨娘斷了鼻樑骨,還拿出這麼多錢,屬下可是看到了她眼裡滔天的恨意。”
常相思緩緩一笑,這算是今日聽到了個好些的消息,“二姨娘那邊的火焰再高也沒用,如今她的容貌已毀,在相府裡也沒什麼可用的。不過惹急了,二姨娘確實會打算豁出去。畢竟她還有一個二小姐。”
兩人談着二姨娘那邊的話,那邊梅兒取了一隻檀木盒子走來,“小姐,銀子都在裡面呢!總共是三千兩。”
三千兩已經算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從一個姨娘的身上取回,她估計得心疼好長一段時日了。
常相思接過盒子而後打開,從裡面取出兩張百兩面值的銀票一張遞給梅兒一張遞給雲踏雪,“這算是你們昨日的酬勞!”
雲踏雪默默地收下了,而梅兒喜滋滋地謝過,她就說嘛,跟在四小姐身邊一定會有不少好處的,如今這一出手就是一百兩,比起那些姨娘出手可大方許多了!
常相思打發了梅兒,這纔將手裡的盒子遞給雲踏雪,“這東西你拿去給你大哥。”
雲踏雪接過盒子這才點頭,“屬下明白,這就過去!”
二姨娘嘛,她還不看在眼裡。
整個相府讓她還算看在眼裡的便只有常相了,而她所疑惑的也不過是常相對她的轉變。
她不認爲常相對她有什麼父女之情,只是今日他爲何要拒絕了這一樁婚事?
難道只是因爲他更寵愛常悠悠與常歡歡?
十一王府。
大夫開了些藥材卻依舊低燒不退,李易只得進宮請了太醫,在喝了藥之後,鳳絳衣並沒有睡意,反而聽到一個消息:肖慕上相府提親。
而且對象還是常相思!
肖慕不是昨日纔看到常相思的嗎?
怎麼動作那麼快,今日一早就去相府提親了!
低燒未退的鳳絳衣掙扎着坐起了身,不耐煩地看了一眼李易。
“伺候本王起身,本王要去相府!”
早知如此,他昨日就不該帶常相思去遊湖了,遇上肖慕不說,還遇上了一羣刺客,他還因爲泡了水而低燒不退。
一想到常
相有答應的可能性,他便開始坐立難安,早知如此那一日賞花宴上皇上要給他賜婚,他便答應好了,先把常相思訂下再說。
可如今,這算是個什麼事兒?
李易見他臉色緋紅,一臉的病態,而且低燒不退,便蹙眉拒絕。
“王爺還是在此好好休息吧,太醫說了您的身子骨不好,若是不好好休息只怕沉澱於體內的毒也會發作,到時候會很棘手的!”
“難道本王要眼睜睜看着常相思嫁給肖慕嗎?肖慕那混蛋看一眼就提親,這仇算是結下了!”
他與常相思見面五次,都沒有想過提親,這肖慕倒好,昨日才見到今日一早就上門提親,真是個該死的奸商!
李易一陣無語,難道他家主子看上常相思不成?
“王爺可是喜歡上常四小姐了?”
可是……常四小姐瘋傻不說,前些時日還被北玄瑜給退了婚,此事還鬧到皇上面前,此事整個皇城還將這事情傳得沸沸揚揚的。
喜歡常相思?
正掙扎着要起身的鳳絳衣一下子又坐了回去,他喜歡常相思嗎?
他並沒有喜歡過女子,不曾知道喜歡是什麼,可是當他一聽到肖慕去相府提親,心裡一下子就揪緊了起來,如果有一日常相思成爲了別人的妻子……
不行!
他絕對不能接受常相思變成別人的妻子,他也無法想象常相思嫁給別人。
如果她要嫁,那麼也只能嫁給他!
肖慕,北玄瑜,全滾一邊去吧!
“喜歡不喜歡是一回事,本王卻不能讓常相思嫁給肖慕!”
李易道,“王爺先別這樣着急,屬下也聽聞了此事的後續,似乎最後常相併沒有答應吧,甚至想讓肖慕迎娶他兩位庶女任何一位,並沒有想要將常四小姐嫁出去的意思。而且今日一早常四小姐回府之後得知肖慕過來提親,二話不說衝了上去將肖慕給孟揍了一頓,聽人說肖慕離開相府的時候臉上淤青一片。”
活該!
聽到常相思孟揍了肖慕一頓,鳳絳衣這才微微鬆了口氣,看來常相思並不喜歡肖慕。
也是,他們也就昨日見了一面,縱然肖慕被常相思吸引,可肖慕就一定會吸引得了常相思嗎?
常相思昨日是讓他驚豔了一把,但也將他氣得半死,不過就算她的心中還有北玄瑜那又如何?
已經退婚了,感覺告訴他,常相思並不是那種會吃回頭草的人。
鳳絳衣重新躺好,“讓人繼續盯着常相思的一舉一動,還有肖慕的一舉一動,一有動靜立即稟報。”
李易頷首,“屬下明白了,王爺就別擔心常四小姐那邊的事情了,你這身子一旦發燒就要一段時日才能恢復,太醫說了這一段時日需要靜養,等到低燒退了,也就能夠逐漸好轉。”
一說到他身子骨的問題,鳳絳衣就蹙眉,多少年了,從他中毒之後,身子骨就一直沒有恢復,甚至毒素一直被壓制着,如若有一日這毒素壓制不住了,就是他喪命之時。
想到這裡鳳絳衣只覺得心口一陣沉重,揮了揮手,“你出去吧,本王想好好睡一覺。”
見他終於打消了去相府的念頭,李易才鬆了口氣,給他蓋好了被子起身就要離去。
不過當李易轉身的時候,又聽得鳳絳衣開口,“放出消息,就說本王病了,務必要讓常相思知道。”
若不是昨日見她跳了湖,他也不會沒理智地跟着跳了下去,今日也不用躺在這裡低燒不退了。
憑什麼他都躺在這裡要死不活了,常相思還不來看他一眼?
他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她可就沒靠山了。
自從肖慕來提親之後,常相思在相府的地位似乎高了那麼許多,起碼那些下人開始將她當回事了。
畢竟就連太傅家的大公子也來提親,並且被拒,常相對常相思的態度也在改變,兩個庶女還在祠堂裡跪着,而常相思打斷二姨娘的鼻子,縱然二姨娘到常相面前哭哭啼啼,可常相倒也沒有對常相思說出什麼重話,更別提懲罰了。
二姨娘還將這些年替常相思守着的銀子全數
奉還,聽聞此事之後二姨娘怒火中燒,一病不起。
風水輪流轉,看來相府是要變天了。
常悠悠與常歡歡跪在祠堂裡,因爲是在受罰,一日三餐改成一日兩餐,幾日下來兩人憔悴了許多。
用膳的時候是她們的貼身丫鬟送飯菜過來,會將相府裡的事情給她們說說,常悠悠一聽到自己的孃親被打斷了鼻樑還被氣病,氣得差點就衝出祠堂找那傻子算賬。
她歇斯底里地怒吼,“她怎麼可以不傻,傻了這麼多年她憑什麼就好了?憑什麼可以得到十一王爺與十三王爺對她的青睞,憑什麼爹爹要對她比我們好,憑什麼肖慕會看上一個瘋傻的丫頭!我去殺了她!”
“小姐……”
貼身丫鬟杜鵑一見常悠悠摔了筷子就要衝出祠堂,立即上前將她攔住,“小姐不可衝動,萬一惹怒了四小姐,相爺一定會生氣的。”
常悠悠向來心高氣傲,又怎麼能夠聽得了一個丫鬟的勸告,當即一把將杜鵑推到在地,“她又瘋又傻,爹爹爲什麼要對她好?我雖是庶出的,可我是她的第一個女兒,爲什麼爹爹不喜歡我而喜歡那個癡傻的常相思!”
一想到在宮宴上,在皇帝皇后的面前常相一巴掌甩在她的臉上,就爲了那麼一個傻子,她就滿心的惱火,恨不得去抓花了常相思的臉。
一個傻子憑什麼可以擁有那麼美麗的臉,憑什麼爹爹爲了一個傻子打她,甚至於讓她在宮宴上出醜被譴出了皇宮。
這些恥辱全都是常相思給她的!
一個傻子爲什麼命這麼大,推到池子裡都淹不死她!
常歡歡用完膳,放下了碗筷淡漠地看着常悠悠鬧騰,眼裡卻是一抹嘲諷的笑意,要不是她這般衝動,當初她在宮宴上也不會丟那麼大的臉了,如今還被她向來敬重的爹爹懲罰在這裡跪了幾日的祠堂!
她常歡歡何時如此狼狽了!
“姐姐,四妹妹確實可惡,二姨娘怎麼說也是你的孃親,現在後院可都是她掌管的,四妹妹打斷二姨娘的鼻樑,聽聞爹爹還不責備她,也不知道四妹妹這是被什麼給附身了,瘋傻十年的四妹妹向來都是笑話,你覺得她能一夕之間清醒過來嗎?”
附身!
常悠悠抓住了她話中重要的字眼,還在鬧騰的常悠悠突然安靜了下來,回頭看着常歡歡,“你是說這個人不是那傻子?”
她突然笑了起來,眼裡閃過一抹狠毒,“如果是被附了身,那麼最常見的解決方法那就是燒死她!”
“我可什麼都沒說,只是覺得四妹妹這回過分了,竟然打了二姨娘!”
常歡歡譴退了自己的丫鬟,乖巧地跪在蒲團上緩緩閉上雙眼。
常悠悠看着跪在蒲團上的常歡歡,加深了臉上的笑容。
是啊,她怎麼就沒有想到那傻子的變化太大,那已經不是那傻子了!
不論那人還是不是常相思,她的結局只有一個:被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