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黎蘇搖頭，“怕是千真萬確，朕倒是真沒想到這皇城首富會是鳳絳衣，當年古桐產業崛起之後，鋪子一間間地鋪蓋鳳臨國，甚至連南雍國也有不少古桐產業的鋪子，可想而知這生意做得多大。”
“朕剛纔還懷疑鳳絳衣是不是壓根就沒有中毒，中海棠紅不過是爲了掩藏他的目的，可鳳一又說鳳絳衣確實中了海棠紅，當初在南雍國的時候，毒發差點兒身亡。”
他就是沒想明白鳳絳衣是如何在病痛中，還能夠打造這般大的產業，而且還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平日裡也不見鳳絳衣與誰交好，任憑他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完成。
而李易他……
就算有李易暗中幫忙，也不可能如此醢！
除非鳳絳衣的背後有不少的能人運作！
鳳青瀾沉默了，實在無法想象出鳳絳衣暗中造作一切的場面，他中毒多年，海棠紅的毒是他母妃所下，當初差點兒斃命。
就是最後救回來了，鳳絳衣還整整躺了兩年的時間，再之後雖然有點兒氣色緹。
但都是因爲先帝讓宮裡太醫下了死令不論如何一定要讓鳳絳衣活着，而鳳絳衣確實也如此堅強，一直到了先帝駕崩他還活着，並且一直活到了現在。
然而早在之前太醫就預言說鳳絳衣大約也活不過二十，可他還是撐到了現在。
其中有玄舞神醫的功勞，但這麼多年過去，海棠紅的毒依舊未解。
所以這些年來鳳絳衣幾乎都是病着的，來往的人也都簡單，而且古桐產業到現在也有六七個年頭，比肖慕當初的肖家產業要早那麼一兩年。
那個時候鳳絳衣也不過才十三、四歲的年紀罷了，鳳青瀾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皇上，會不會是重名了？臣弟覺得這古桐產業若是放在十三的身上或是皇長姐那邊，還有那麼點兒信服，或是說放在臣弟的身上，可這……”
“不是臣弟看不起絳衣，相反的臣弟也承認絳衣自幼聰穎在我們兄弟當中脫穎而出，可是他這些年來中了海棠紅，一直生不如死，也因此臣弟一直以來都內疚着，想要補償他，但絳衣怎麼也與古桐產業的幕後之人扯不上關係！”
鳳青瀾還是不相信，他這些年來雖然一直都在外頭，可是皇城裡還是有他的眼線。
因爲對鳳絳衣的愧疚，所以多關注了他一些，收到的消息都是鳳絳衣毒發，或是他又大半個月躺在牀上沒有外出等等。
鳳黎蘇笑了，眼裡幾分陰沉。
“所以朕防備他多年，委實不是白白防備他的！朕雖然也不相信他有這等能力，可如今事實就擺在眼前，當然了，如今這皇城第一富已經屬於常相思！”
鳳青瀾也笑了，不過眼裡的笑意卻是明朗的。
“真沒想到這個小子竟然有一份魄力，這麼些年來隱藏得這麼好，不過還真難爲了他中毒虛弱的時候還做出這麼多事情來，也不好好地休養着身子！”
說到這裡的時候鳳青瀾的笑容緩緩消逝，眼裡只剩餘愧疚。
“也不知他的身子骨如今如何，之前在長公主府裡見到他的時候雖然只是一面，不過看他的氣色倒是不錯！”
鳳黎蘇沒有再說話，品了口茶水，眼裡的陰鷙越來越深。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如今一個青沐公子又一個鳳絳衣，讓他覺得這一切都脫離了他的掌控！
“四小姐，皇上宣您即刻入宮覲見！”
長歡公公看到如今的常相思出落得更爲水靈，連他是個小太監，也不禁覺得眼前一亮。
怪不得皇上對她死心塌地，就算她懷了別人的孩子，皇上如今對他依舊念念不忘，還空置了後宮，到現在都沒有充實後宮的打算。
常相思看着長歡公公，抿了一口參茶，問道，“皇上怎麼想着讓我入宮一趟？而且……這個時候時辰已經不早，太陽都快要下山了！”
一旁的長公主也道，“是啊，什麼事情這般着急，這個時候到了皇宮天色也都暗了下來，不能挪到明天嗎？”
長歡公公笑道，“長公主您也是知道皇上的脾氣，皇上這是突然有事情要找四小姐，皇上每日忙碌着，也就今日午後空閒了點兒時間，這明日還有那麼多的事情，再說了，皇上找四小姐確實是有事情，說是與常相案子有關的事情，這纔打算讓四小姐進宮。”
與常相有關的事情……
常相思想到之前在長公主府裡鳳黎蘇找她便是爲了常相案子的事情，之前說是有了眉目，如今難道已經確認下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今日還真有必要進宮一趟，鳳絳衣此趟回來性情有些變化，處理手段雷厲風行、
而且回來的這幾日每日裡都忙碌得很，說不定明日還真沒有時間見她。
以往鳳黎蘇再忙都會抽時間見她，現在記憶丟失，感情已經不在，鳳黎蘇見她一面還得看心情呢！
“既然如此，那麼本宮主就陪相思進宮一趟好了！”
鳳絳衣怕是要天黑才能夠回來，以皇上如今對常相思的感情只怕是有些死灰復燃，如果常相思進宮，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情。
長歡公公尷尬一笑，“長公主，皇上只說了宣四小姐入宮覲見，並沒有說要見長公主！皇上這幾日心情不大好，再說了那未央宮沒有皇上的准許，任何人都不能夠進去，長公主還是別爲難了奴才！”
常相思看着外頭的天色便道，“長公主無妨，我自己進宮即可，絳衣回來了，你告知他一聲即可，讓他不必擔心，事情處理完了我就會回來！”
長公主微微頷首，“既然如此你就去吧，記得別惹惱了皇上！”
常相思朝長公主笑了下，讓寒冬去她的房間將喜帖取來，藏在寬大的袖子裡，這纔看向長歡公公。
“還不走，愣在那裡等着用晚膳嗎？”
長歡公公立即就笑了，“是！四小姐請——”
常相思入宮，是鳳黎蘇臨時起意，所以鳳青瀾並不知情。
鳳黎蘇知道鳳青瀾對常相思的感情，所以在常相思未入宮之前就以他政事繁忙的理由，將他打發走了。
一個人在長錦樓裡又等候了些時候，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鳳黎蘇朝着外頭望去，從太陽尚未下山一直等到這個時候，怎麼還不來？
想起那張幾日尚未見着的小臉，鳳黎蘇覺得自己的心跳就有些不似平日裡的平穩淡然。
果然是個靠美貌迷惑他的女人！
是不是如果遇上一個比她還要完美的女人，這一份莫名其妙的感情就可以放下？
長錦樓裡燈火通明的時候，長歡公公入了長錦樓，看到鳳黎蘇在裡面正襟危坐，便行了禮。
“皇上久等了吧，常四小姐已經到了，就在外頭候着。”
“讓她進來！”鳳黎蘇淡淡地出聲。
“是！”長歡公公立即起身離去。
沒一會兒常相思走了進來，看到鳳黎蘇時，立即行了禮。
“臣女拜見皇上！”
鳳黎蘇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起身吧！”
常相思這才起身，卻是安靜地站着。
鳳黎蘇瞥了一眼面前的位置，“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過來坐着，朕見你如今這般規矩，倒是覺得有些倒胃口了，明明不是這般態度，卻還要硬裝成這般！”
常相思很想白他一眼，在他的對面入座。
“臣女就是覺得自己容貌過人，才華橫溢，怕在皇上面前太過出挑，讓皇上又迷去了心智，這才讓自己在皇上面前規矩起來。”
“你這臉皮還真比皇城的城牆厚上許多，就你這般糟糕的女人，你覺得朕會看上你嗎？”
鳳黎蘇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忍不住朝她白了一眼，不過這樣的常相思讓他看着舒心了一些，他也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
常相思對他規矩有禮的時候覺得彆扭，清楚這不是她的本性，對他無禮的時候，反倒有些沾沾自喜起來。
剛醒來的時候對她的心堅硬不摧，可是現在似乎那一顆堅硬冰冷的心正在一點兒一點兒柔軟，怕最後是要融化。
常相思聽到他這一句話的時候就笑了，“那臣女可就安心了！臣女下個月初八就要成親，而且如今還懷了絳衣的孩子，臣女打算從今往後好好地相夫教子，做一個安分守己的女人！”
鳳黎蘇的臉色在聽到她這話的時候，微微一變，而後幽幽道，“朕今日又頭疼了！”
“皇上頭疼，可看過太醫了？”
畢竟是爲了救她才受的傷，常相思還是有些關心的。
“朕失去了部分記憶，如今就朕身邊的幾個親信知道，你覺得朕能夠讓太醫知道此事嗎？萬一有心人利用此事，怕是朕這江山又該岌岌可危了！”
看到常相思眼裡對他的關心並非是虛情假意，鳳黎蘇這纔好受些。
不過她的關心也是應該的，畢竟爲了救她，他可是一條命都搭進去了一大半，還弄得自己的記憶破碎不堪。
常相思一想也是，這事情若是讓青沐公子知道的話，估計還得趁此機會帶兵攻打鳳臨國，或是使點兒別的手段。
以往青沐公子的兵馬就有不少，而且都是精兵，不少還是從鳳臨國這邊奪走的，此時他又是南雍國的帝王，如今的南雍已經不是以往的南雍了！
“皇上若是頭疼的話，不如臣女回去請玄舞進宮一趟給皇上瞧瞧如何？之前玄舞說了皇上的傷勢已經痊癒，腦袋裡的淤血也都已經取了出來，只要別太去想過去的事情就不會有頭疼的狀況，皇上不如先放寬了心休養些時候，有些事情記不起來，皇上也彆強求自己去想，可以詢問暗衛，鳳一等人跟在皇上身邊多年，加上他們平日裡都在暗中保護皇上的安危，大部分的事情暗衛還是清楚的！”
鳳黎蘇凝視了她好一會兒，目光落在她的下巴處，似乎長得圓潤了點兒，比起在南雍國的時候見她整個下巴都尖了，如今下巴倒是長了那麼點兒肉。
看來她這小日子過得還是有滋有味的，又想到她今日試穿嫁衣的事情，臉色又有些陰沉了下來。
“朕若想要恢復記憶呢？”他突然問道。
常相思微愣，“我聽玄舞說了皇上想要恢復記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需要機緣，如今皇上尚未恢復，怕是機緣未到！”
常相思沒打算在這一方便繼續說下去，便道，“皇上說今日傳臣女進宮，是爲了我爹案子一事，不知皇上那邊可是又有了什麼線索？”
“此事不急！”
鳳黎蘇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出聲，“傳膳！”
“是！”
外頭傳來長歡公公的聲音。
看着膳食一道道擺了上來，常相思知道怕是要用完膳食才能夠回去了，也不知鳳絳衣是不是會等着她一起用膳？
嚐嚐的桌子堆滿了菜，鳳黎蘇才道，“朕忘記了你喜歡的膳食，所以讓廚房裡按着你喜歡的口味來做，畢竟你以往應當也算是未央宮的常客吧！這些食物孕婦都能食用，你可放心吃，朕特別交代了下去，凡事孕婦不能食用的別上桌！”
說罷，自己先動了筷子。
常相思看着滿桌上的食物，確實不少是她所喜歡吃的，而且沒有出現孕婦不能食用的食物，她抿脣看了一眼鳳黎蘇。
“其實皇上不必這般做的，其實……皇上對我兇點兒我心中還好受一些！”
就像在南雍國時剛醒來的時候對她冷冰冰的，那樣多好，此時皇上對她雖然還算冷漠，可是她總感覺到鳳黎蘇對她似乎有些還不死心。
“朕就是想讓你不好受！”
鳳黎蘇淡淡地出聲，他不好受，她常相思也休想痛快！
常相思這才笑了起來，“皇上就該這般想着，讓我不好受了，我心中才能好受一些。”
“……”
鳳黎蘇看着眼前的女人反倒有些不知道說什麼了。
於是默默地用膳。
常相思拿着筷子夾了點兒菜一口一口吃下，看到鳳黎蘇默默地吃着，沒打算說常相的事情，便只好出聲，“皇上不是想說我父親的案子嗎？”
“食不言，寢不語，沒人這般教你嗎？”
常相思微愣，也不知以前是誰在飯桌上最喜歡說話了，這個時候反倒來教導她食不言，寢不語！
“皇上也知道相府裡的情況，我娘走得早，我爹……真正的我爹也算是走得早，後來青沐公子扮演的常相又不是我親爹，對於我疏忽管教，後院的姨娘恨不得我趕緊死了，再說我還瘋傻了十年，誰來教導我食不言，寢不語呢？”
鳳黎蘇記不得太多相府裡的事情，不過她所說的倒是清楚，不記得的事情，暗衛也與他說了不少。
對於常相思的過往，確實覺得可憐，可以想到她彈奏的那一手琵琶曲子，還有棋技與他不相上下，又覺得好奇。
“朕知道你清醒的時日還不到兩年的時間，朕倒是好奇得很，爲何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裡，你彈得一手好琵琶，還下得一手好棋，寫得一手好字，還會作詩，朕還知道你武功不錯！”
短短的兩年時間裡，壓根不可能有如此成就，可是她偏偏做到了！
這些對他來說，都相當好奇，越知道她的過往，他就越想好奇，如今的常相思對他來說，猶如一團謎！
“皇上不是纔剛教導我食不言，寢不語嗎？”
常相思淡淡地應了一聲，夾起了一塊滑嫩的豆腐塞入了口中。
鳳黎蘇又被她給噎了一句，心中雖然不快，但也不再說什麼，陪着她默默地用膳。
擡頭一眼她用膳的舉止，有一種說不出口的優雅，大家閨秀怕也比不上。
二人吃了將近半個時辰，今晚鳳黎蘇許是因爲有人陪伴的緣故，食慾不錯，竟然吃了不少，而常相思有孕之後胃口也大了一些。
所以儘管只有兩個人，八十八道菜還是看得出來每道菜都動過。
長歡公公帶人進來收拾碗盤的時候，看到被動過的菜色，心中一番感嘆。
這幾日皇上食慾不好，吃的東西不多，今日常相思過來一趟，皇上看起來似乎吃了不少。
心中不禁想着若是常相思入宮當娘娘也挺好的，起碼皇上飲食有保障！
特別是皇上的脾氣應當能夠好些，他們這些當奴才的就不需要每日裡提心吊膽地過日子了，皇上回來的這些天，他一顆心臟都快不夠用了。
鳳絳衣回到相府時天早已完全黑了下來。
本來可以早些回來的，但還是被一些事情給耽擱了，這個時候也不知常相思用膳了沒有，如今有了身孕，可別爲了等他餓到了自己與孩子。
他幾乎是朝着那一座偏遠的小院子跑去，屋子裡燈火通明。
只有長公主獨自坐在裡面等候，並不見常相思的身影，鳳絳衣笑問，“大姐，相思呢？這麼晚了，你們可先用過晚膳了？”
長公主見他終於回來，才道，“你可回來了，傍晚時，皇上讓長歡公公過來一趟，宣相思入宮，說是爲了常相的案子一事，怕是相思會在宮中用晚膳吧！”
什麼！
鳳絳衣臉上的笑容立即消散，他抿脣看着長公主，眉頭輕輕地蹙起，常相思入宮？
“我去宮門口等她回來！”
說罷，鳳絳衣轉身就離開了。
長公主擔心他出了什麼事情，追了幾步但鳳絳衣實在太快了，追了幾步就不見了蹤影，她看着外頭夜色，心裡幾分憂慮。
可別出了什麼事情纔好！
不過如今鳳絳衣已經不是十一王爺，進不了宮，也只能夠在宮外頭等候。
她就擔心鳳絳衣一個衝動潛入了皇宮，到時候被皇上發現，又都是一堆禍事！
輕嘆了聲，回到屋子裡，長公主才道，“傳膳！”——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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