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崖下的月如霜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夜墨琛緊張地問：“怎麼了？是不是涼了？要不要緊？吃藥了嗎？”
“你不要緊張，我沒有感冒。”月如霜擡手揉了揉鼻子，道：“估計是有人在罵我了吧。”
頓了一下，她又道：“阿琛，實不相瞞，我這兩天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聞言，夜墨琛心下猛地一咯噔，但他還是說：“如霜，你就是太累了，別想那麼多。”
話是這樣說不錯，可他連自己其實都沒有辦法安慰。
他很清楚，如霜的預感很多時候都是真的。
她曾經夢見七七出事，事實上，七七真的出事了，不久前，她夢見他和梓辰出事，他和梓辰確實是出事了，差點就活不下去了。
現在，她又說有什麼不祥的預感，他心裡真的有些沒底。
“阿琛，不是這樣的，我是真的覺得要出事。”月如霜道：“熙昭已經領軍去攻打南國了，而南宮炎留在烏國，這麼多天了，沒有半點消息。”
“皇上、如霜，有消息了。”堯白急匆匆地自外面走進來，手裡還拿着一隻送信的鴿子。
“什麼消息？”月如霜率先奔上前去。
其實，在看到那隻信鴿的時候，她就知道，這是慕神醫傳來的訊息。
她和慕神醫傳遞消息用的信鴿與其他的有別，所以，月如霜才能夠第一眼就認出來。
堯白將信鴿腳下的信給取出來交給月如霜。
月如霜突然有點不敢去接，夜墨琛從堯白手中接過信，展開看起來。
掃了一眼，夜墨琛的臉色微變，又看第二眼。
他一連看了三次，來來回回，一字一句地看，直接確定無誤，他才放下手。
他的表情，令月如霜和堯白都驚訝，令他們都不安。
“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嗎？”月如霜問。
她有些想要逃避，不想要去面對，可是，她又無法說服自己，她越是想逃避，越是對信中內容感興趣。
“慕神醫他可能……”話到一半，夜墨琛將信直接遞給了月如霜。
月如霜展信看，堯白也湊過去看。
兩人看完之後，良久無言。
屋內的氣氛漸漸變得緊張而又詭異，夜墨琛一直觀察着月如霜的表現，見她一直無言，仔細想了想，還是決定安慰一下。
“如霜……”
話纔剛出口，便被月如霜給打斷了，月如霜擡眸看着他，道：“阿琛，你不了必多言，我都知道，慕神醫會寫出這番話，證明他已經預見到了不好的結局，他現在說不定已經落到了南宮炎的手中。”
“而依着我對南宮炎的瞭解，這個時候，他不會殺了慕神醫，但是，一定會折磨得慕神醫痛不欲生，也會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得去救師傅。”堯白蹙眉道。
月如霜擡眸掃向堯白：“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可以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去救嗎？你覺得你可以救得了慕神醫？別說是你，就算是我，也沒有把握可以在南宮炎的手上將人救出來。”
“沒錯。”夜墨琛道：“好了，什麼都不要再說了，堯白，不要提去救慕神醫的事情，慕神醫也交待了，如果他有事，那麼，我們就放棄他。”
“夜墨琛，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怎麼可以如此冷漠？我師傅這些年來幫你的還少嗎？他付出了那麼多，到死就是那樣的下場嗎？”堯白突然激動起來，他指着夜墨琛的鼻子罵：“在你的眼裡，除了江山，除了天下，還有什麼？”
“你的人性呢？我以前認識的夜墨琛可不是這樣的，他不會把放棄二字說得如此輕鬆。”
“夠了！”月如霜沉聲道：“堯白，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怎麼可以這樣說阿琛？難道你以爲他心裡就好受嗎？他揹負的要比你我，比天下間每一個人都要多很多，他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你憑什麼這麼指責他？”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去救堯白，會是什麼樣的下場？我們一起去救人，是什麼樣的下場？我們現在根本就沒有能力去救人，如果非要闖過去的話，只能是死路一條。”
“慕神醫早就說好了，如果他敗露，當我們沒有能力的時候，放棄他，我們努力了這麼久，難道你想要讓前面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東流嗎？你有沒有想過那些死去的人？你難道想要他們全部白死嗎？”
“晚風、南慎、堯國整國、夜國皇室、南國上下、月國皇室、西雲、凌徹等等，他們是爲什麼死的？你想過嗎？輕風、宣冷這兩位前輩又爲何要拼死保住阿琛？你難道不知道嗎？”
“當利益衝突的時候，我們必須要有所選擇，阿琛選擇保全部的人，而非只去救一個可能根本就救不出，還有可能害得人失去性命的人，我並不認爲他這樣有什麼錯。”
月如霜說了很多，每一字，每一句，都凌厲異常，有痛苦，有心酸，有憤怒，有無奈……
“如霜，我……”堯白被月如霜這麼一罵，也明白了一些。
確實，方纔是他太沖動了，夜墨琛的決策並沒有錯，如果換成他是話權人，也只能做那樣的決定，無關於感情，只能有那樣的決定。
他們現在已經太被動了，嚴重缺兵馬，外界一團亂，夜墨琛並非不想救人，而是他很清楚，無法救，所以，他選擇放棄，以保全更多的人。
做出那樣的決定，於他而言，也是非常痛苦的吧？
只不過，他的話沒有說完，便被月如霜打斷，她說：“你不必解釋，我們都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也希望你可以多爲其他人想一想。有什麼話，你應該對阿琛說。”
“皇上，抱歉，我方纔太激動了。”說道歉，就道歉，還真是非常的積極，心下卻有些不好意思。
夜墨琛倒是不介意，他擺了擺手，道：“你已經失去太多親人，陡然聽到尊敬的師傅效果被抓了，可能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你會難受，會激動，會失去理智也是正常，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可以理智一些，慕神醫我們是沒有辦法，但我們可以努力，解救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