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位,注意!”
“投石機,再檢查一遍。”
“安全,我再說一次,安全第一……”
“預備……放!”
轟隆一聲,巨大的投石機上,絞盤發出吱呀刺耳的聲響,然後木製的機械臂彈出,一塊“石頭”騰空,呼嘯砸向了牆頭。
砰!
“巨石”兇猛墜落。
一砸之下,守城的士兵,紛紛倒地,吐血。當然,所謂的巨石,那是泡沫製造的,幾個士兵也是自己倒地。
“咔!”
導演起身,吼叫道:“上道具,化妝師!”
十幾個人涌上去,給演員化妝,灑血。順便把人體模特,或殘骸道具,零散擺在四周。
說實話,幕後的工作量,那是鏡頭表演時間的幾十倍。最讓人煩躁的是,經常一不小心就露出破綻,需要重新再來一遍。
反反覆覆,各種折騰。
也難怪,導演、演員脾氣不好,容易上火。
周牧一身染血鎧甲,與幾個重要的配角,坐在仿真馬上。就是馬頭、馬背像馬,但是底下是機械。
他們不懂騎馬,只能這樣拍。等拍好了素材,再與替身剪輯一下,就是衝鋒陷陣的威武身姿。
所以拍戲,從來沒有外行人想象中的有趣。
相反,還很無聊。
很多演員,只是把這個行業,當成是一份謀生的工作,並沒有大家想象中的那麼熱愛。
真心熱忱的人,終究只是少數。
……
“殺啊!”
沖天的怒吼聲,在雄壯的城池內外迸發。
騎兵在狹小的城門衝殺進去,擂木滾落,勒馬索拉緊,長槍穿刺,煙火瀰漫……
一曲悲歌籠罩大地。
皇城內,華麗的宮殿中,文武百官倉皇失措。自然也有人欣喜若狂,指揮着手下去恭迎王師。
“貴妃,趕緊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妖婦,你的報應來了,還不束手投降!”
有人勸說,有人怒罵。
人生百態,喜怒哀樂,不一而足。
龍椅上,虞妲漫不經心,以殷紅豆蔻,輕抹着指甲。對於殿下官員的反應,不聞不問。
咣!
冷不防,大殿破開。
一身血煞氣息瀰漫的周牧,大步走進了殿中。他提着鋒利長槍,隨手捅死了兩個叫囂得最厲害的大臣。
就算他被胡英商打敗,已然受了重傷,狼狽不堪模樣,卻照樣可以捏死一羣兩面三刀的軟骨頭官員。
“滾!”
殺了幾個人,周牧直接呵斥。
一羣官員如蒙大赦,紛紛作鳥獸散。
整個大殿,頓時變得空曠。
周牧駐槍而立,眼神黯然,默默無言。
哀傷的樂曲,在空中飄揚。虞妲卻展顏而笑,從龍椅上走下來,華麗的長袍拽地,充滿了貴氣。
但是走了幾步,金黃色的華袍脫落。
單薄的衣裳,遮掩不住虞妲美好的身材。她輕輕旋轉,彷彿翩躚的蝴蝶,輕盈閃耀。
“將軍,我美嗎?”
虞妲淺笑,一雙美眸潤亮,流動春水波光。
周牧沒有說話,眉目間悲痛之色,卻愈加的清晰、明顯。
虞妲靠過來,輕挨住周牧的胸膛,在他腰間摸索了下,掏出一把帶鞘的匕首。
錚!
匕首出鞘,寒光閃閃。
噗!
尖銳的匕首,輕易扎進了周牧的心窩,他身體微微一顫,卻沒有絲毫的反抗。
“你還是那麼傻!”
虞妲似笑非笑,忽然拿出火摺子,吹燃之後隨手一扔。
呼呼……
火光沖天,焰火席捲。
在熊熊大火中,她緊緊抱住了周牧,雙眸合上緊閉,呢喃囈語,“這樣你就不會離開我了。”
周牧死灰的臉上,生硬擠出淡淡的笑意。他費力舉起手臂,似乎要環抱虞妲。但是手臂在半空,冷不防垂落下滑。
虞妲感受到了,眼角滑淚……
“咔!”
沉默了片刻,導演提起大喇叭叫道:“我宣佈,戰神殺青了。”
砰,砰,砰。
一片歡呼聲中,有幾個工作人員拿出了提前準備好的禮花、彩片,紛紛拉響,熱鬧慶賀起來。
“咳!”
等了幾秒,周牧動了動肩膀,有幾分不自然,悄聲道:“殺青了,該卸妝了。”
虞妲如夢初醒,擡起了眼眸,氤氳水霧迷朦,有點茫然。
入戲了?
稀奇啊,她居然有入戲的時候?
周牧驚訝,第一反應是不可能。他眨了眨眼,微微退開了半步,琢磨着該說些什麼。
冷不防,幾個小助理涌過來,簇擁着虞妲,朝化妝室而去。
“真有眼力。”周牧讚許,然後他回望角落,看到了拿着香檳與場記慶祝的古德白,頓時撇嘴。
果然,助理什麼的,還是要女的擔當,比較貼心。
或許是有感應,古德白拿着香檳走來了,興奮道:“哥,趕緊去卸妝,一會兒殺青宴,不僅有烤全羊,還有烤駱駝。說實話,我長這麼大,都沒吃過烤駱駝,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烤肉的滋味唄。”
周牧去卸妝,順便回酒店,泡了個澡。
在古德白催促下,吹乾了頭髮,換了寬鬆的衣服,才動身前往郊外的一個山莊。
這個山莊,已經被胡英商包下來,只招待劇組上下。
他們抵達山莊的時候,立即聞到了濃濃的烤肉氣息,隨着輕風鑽入他們的鼻腔。
古德白吸了一口氣,一臉期待之色,“好香啊。”
“你自己活動吧。”
周牧揮手,讓古德白自己浪。
畢竟在劇組呆了這麼長時間,以古德白的交際能力,已經跟好幾個動作指導、場記、劇務稱兄道弟了。
“別喝醉啊,明天一早飛機呢。”
周牧叮囑一句,就進入山莊一個包廂中。胡英商與一幫主創都在,煙茶酒不忌。
他一進去,就有人主動讓位,“牧哥,坐這裡……”
周牧加入其中,拉開了一罐啤酒,朝幾個人示意,“胡哥,敬你。還有各位,多謝你們這段時間照顧。”
“乾杯……”
其他人迴應。
“你明天的飛機吧?”
胡英商喝了不少酒,臉龐微紅卻很清醒,“電影估計要做兩三個月的後期,再挑選合適的檔期上映,反正到時候別忘記了宣傳。”
“當然。”
周牧點頭,這是他的義務。
籤合同了,拿了片酬,不是拍完了片子,就不管不顧了。事後還要爲電影站臺、路演,一系列的配合工作呢。
“還有……”
胡英商沉吟了下,纔開口道:“香水項目,大概在下個月啓動,或許還有麻煩你的時候。”
“啊?”
周牧愣了,“胡哥,你有必要這麼拼嗎?”
“不拼,怎麼賺錢養家啊。”
旁邊一個武行笑道:“阿牧,你這心態,要不得啊。要知道一個明星紅不紅,看他一年參與多少個項目就一清二楚了。”
“據我所知,圈裡有不少人,一年十幾部戲。有時候,一個月在四五個劇組輪流轉。”
“嘖嘖,這才叫拼!”
語氣莫名,似譏似贊。
“這叫扎戲!”
胡英商瞪眼,“不是什麼好事,你們不要教壞阿牧。”
“哈哈,阿牧這性子,教不壞的。”
“那是你們不會教。”
忽然有人擠眉弄眼,“阿牧,殺青宴結束,時間肯定還早,我們繼續第二輪,帶你去花街玩……”
“什麼花街?”
黎姝與虞妲悠然而來。
熱鬧的氣氛,頓時爲之一滯。
在虞妲清冷的眸光注視下,那個叫嚷的人縮了縮腦袋,急中生智,打起了哈哈,“我說的是華街,繁華的街道……咳咳,虞姐,您坐,我給你倒茶……羅漢果怎麼樣?”
幾個抽菸的人,非常自覺走開了。服務員也過來收拾茶桌几案,重新擺上了茶水、糕點。
空氣清新多了,還有淡淡的幽香。
虞妲望了眼碧色的茶水,立即揮了揮小手,“換紅酒。”
“少喝點。”
胡英商沒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