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拍完一部電影，快麼？
當然快……
一般來說，普通電影的拍攝，從開機到殺青，起碼是兩三個月的週期。拍《三笑》的時候，周牧一個月完成任務，以至於消息傳了出去倍受質疑，許多人覺得他在敷衍。
現在《失落的世界》，也是同樣的時間殺青。
這讓周牧不可避免懷疑起來，“他拍的真是投資三個億的科幻大片嗎？”
“宣傳是這樣。”
崔吉也覺得困惑，“輝煌影業呀，不可能掛羊頭賣狗肉。況且林加羽、莊妍、王少艾之類的當紅明星，不至於被哄騙。”
“那就稀奇了。”
周牧想了想，不得其解，“這樣的大片，拍攝的時候，應該比較繁瑣才對。一個月殺青，有點過分了。”
《三笑》拍得快。
那是由於佈景簡單，基本是室內拍攝。
特效少，人物不多，加上是搞笑片，對演技要求不高。演員磨合好了，進度自然是一日千里。
但科幻大片啊。
周牧現在有發言權，爲了拍好《超體》，他可謂是殫精竭慮，每天晚睡早起，偶爾還失眠，琢磨着怎麼把劇情拍得好看。腦子一直在運轉，自然睡不着覺。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眯眼，又天亮了被吵醒。冷水洗臉，就匆匆出門，開始了新的一天工作。
幸虧他身體年輕，精力比較充沛，勉強維持得下去。
他這麼努力了，還有團隊的幫忙。
電影的進程、素材，只完成了三分之二。
估計還要半個月，纔可以殺青。
要知道，《超體》談不上大片，只是試水的前傳。沒有多少大場面，外景極少，大部分場景，可以在攝影棚完成。
就算這樣，進度也快不了。所以他想不明白，湯源是怎麼辦到，一個月完成了拍攝。
偷工減料？
自暴自棄？
還是有什麼獨門絕技？周牧想不通，也懶得琢磨了，“關注他幹嘛，拍我們自己的。”
崔吉目光閃爍，輕聲提醒，“如果他那部電影，和你安排在同個檔期呢？”
“哪有這麼巧。”
周牧搖頭，不以爲意。
這事對他來說，無非是閒暇的聊天。提了幾句，他的注意力，就回到即將拍攝的戲份上。
秉承先難後易的原則。
周牧把文戲放在最後面，優先拍攝的基本是動作戲。一會兒要拍的，就是女主角與秘衛的大決戰。
高校大樓，圖書館。
盤旋式的樓梯兩邊，是塔狀似的內部空間結構。
高高的書架，從第一級臺階，不斷向上延伸。
鏡頭仰拍，一抹燈光從上自下，照射了下來。朦朧聖潔，象徵了知識的階梯，無邊無際。
啪啪，啪啪！
周牧鼓掌，向攝影師致敬。
這不是他的主意，而是攝影師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帶着幾個助理搗弄出來的。
可惜這是商業片，沒給攝影師更多的發揮餘地。
一個短暫的鏡頭之後，一個個黑衣人涌現，匯聚成密集的洪流，從上面涌了下去，然後避開了教授，撲向了葉子衿。
一個兩個三個……
轉眼之間，黑衣人簇擁成球，團團把葉子衿圍困中心，沒有絲毫的空隙。
要拍這個場景，還真要講究一些技巧。
首先構建一個球狀體，以堅韌鋼筋爲骨，葉子衿站在中間位置，一個個黑衣人“撲”上去，其實是抓在鋼筋上。之後就像是疊羅漢一般，一層一層“鋪”在上面。
有鋼筋作爲支撐，又請了專業的雜技演員指點。折騰了一個多小時，這“簡單”的鏡頭，纔算是完成。
然後就是炸……
葉子衿被一羣黑衣人“囚禁”在中間，鏡頭凝滯了幾秒鐘，然後這些黑衣人就被炸飛了。
這也不容易，需要用到很多拍攝的手法。
周牧不是很懂，基本是他說了想法，就讓餘念與執行導演探討，他在旁邊跟着學習。
能辦到就嘗試，辦不到就修改方案。
反反覆覆，各種折騰。拍電影，就這麼瑣碎、枯燥、無聊。
可能一天就在磨一個鏡頭。
但很有趣……
嗯。
最起碼，導演這個職業，非常有趣。集合大家的力量，把腦海中的想象，變成了現實。
……
一般來講，複雜的動作戲，演員負責露臉就行，高難度的動作，基本是替身完成。
現在的拍攝就是這樣。
葉子衿在現場，擺了幾個姿勢，就下去休息。
她坐在椅子上，也有幾分不甘。她覺得自己可以完成一些動作，但是周牧不信任她，讓她老實點，別逞強。
這是瞧不起她啊。
葉子衿氣呼呼，忍不住鼓起小臉。
這讓化妝師的心血，就此白費。畢竟到了電影的後階段，她的容妝比較成熟。
不再是開場時候，青春亮麗的學生妹，而是經過了幾次進化，日漸變得強大的冷酷都市女性。
心狠手辣，殺伐果斷。
所以化妝師，給她打了眼影，描畫眼線，讓一雙靈動的杏眼，變得狹長、冷厲。
淡淡的煙燻感，像是不良少女。
這是之前周牧直男式的評價，讓葉子衿差點在大腿內側拔出兩把道具刀戳過去。
不管怎麼說，容妝再怎麼成熟，也掩蓋不了她是少女的事實。勉強成年，青澀的氣息，比較明顯。
一些少女的小動作，更是直接暴露了心性。
冷不防，一根手指頭，戳在了葉子衿的小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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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起的小臉，頓時泄了氣。就像扎破的氣球，居然發出“啵”的一聲。
丟臉，太丟臉了。
葉子衿懵了，驚措失神。她急忙回看，一雙眸子亮了，整個人驚喜交集，“青姐！”
“噓！”
許青檸笑盈盈坐下，端詳着葉子衿的新形象，“不錯，再過幾年你應該就是這樣子。”
葉子衿羞赧一笑，她忍不住扯了扯長髮，以及一身貼着肌膚的緊身皮衣。
《超體》原版，女主角的衣服，太隨意了。
從頭到尾，都是簡單的T恤、襯衫之類。
可能有人覺得，電影注重的應該是人的本身，講述的是超能進化的故事，而不是身外之物。
拜託，這是電影啊。
服裝、道具，從來都是電影之中，不可忽略的重要一環。
要不然，世界各地的電影節，也不至於設立專業的獎項，表彰這些幕後的工種。
有機會讓女主角變得更好看，讓觀衆看得更賞心悅目，爲什麼要省這個錢呢？
所以在周牧的干涉下，女主角的選型，分了好幾個階段。
六七個不同的形象，讓葉子衿十分開心。最後的大決戰之時，她的形象就是威風凜凜，英姿颯爽的模樣。
皮甲披風，專業的戰鬥服。
纖細腰帶系槍，大腿掛着匕首，長髮微燙波浪。
鼓風機一吹，披風飛揚。
一個字，霸氣！
至少葉子衿，自己是這麼覺得的。但是當許青檸來了，她的這個霸氣、自信，就化成了羞澀，不好意思。
因爲拍戲的時候，她總是不自覺模仿許青檸在《都市傳說》中的表演，被周牧批評了很多次。
最嚴重的一句批評就是……
學我者生，似我者死。
如果葉子衿的表演，跟許青檸一個樣，那還要她幹嘛，直接找許青檸來演女主角不好嗎？
這話讓葉子衿惶恐，躲在被窩裡偷偷哭了。
最後還是許青檸給她打電話，發現她的情況不對，耐心地指點消除她心中的魔障，才讓她的表演，慢慢步入正軌。
事後，她也慢慢回味過來，自己鑽牛角尖了。
所以看到許青檸，不自覺害羞。
“青姐，你怎麼來了？”葉子衿扭捏探問。
“來看你呀。”許青檸調侃，“看你有沒有被人欺負，有沒有哭鼻子。”
“青姐，不提這事了好麼……”葉子衿小臉紅紅的，忍不住扯着許青檸小手撒嬌。
“好，好，不提。”
許青檸忍俊不禁，拍拍葉子衿的小手，“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她非常清楚，動作戲的困難。
儘管之前，葉子衿在都市2中，也有動作戲。問題是，在都市2她是配角，戲份不多。
這電影她卻是主角，有大量的動作戲。
就算許多戲份有替身，但是各種威亞，翻滾，摔打之類的動作，也需要她自己完成。
磕磕碰碰，跌打淤青，這是正常狀況。才一個月，葉子衿已經耗費了十幾瓶藥酒。
其中的辛苦，也可以想象。
“我很好啊，不辛苦。”
葉子衿笑容明麗，她可是看着許青檸拍都市傳說的。
對比之下，她覺得自己，在這部電影中，受到了周牧的“輕視”。因爲很多動作，在都市傳說中，許青檸不需要替身，親自完成。
可是同樣的動作，周牧卻給她安排了替身。哪怕知道，這是爲她着想，她也覺得不岔。
所以葉子衿，打起了小報告，“青姐，導演才辛苦呢，天天兩三點睡覺，四五點起牀，太盡職了。”
“是嗎？”
果不其然，許青檸笑容收斂了。
她的眸光，帶着幾分清冷，轉向了旁邊。
片場的中心，一羣人圍着周牧，聆聽他講解，“你們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但是並不意味着，你們一直沒有感情。”
“事實上，在女主角進化的同時，你們也受到了一絲絲影響，產生了類似人的情緒波動。”
“這也是一種進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