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紅等人明白周牧的意思。
專業人士，看得電影太多了，心理防線很高。可是普通觀衆，都是玻璃心，受不得“虐主”。
偏偏楊帆的電影，前面99%的劇情，對於許多觀衆來說，都是十分精彩的故事。但是到了最後的結局，卻沒有幾個人接受得了。
他們纔不會去管電影有什麼伏筆，又有什麼寫實人性。
反正他們就是不爽，覺得這個結果，十分的噁心，所以強烈抗議之餘，更是在票務網站，打了一星差評。受到這個衝擊，《巨星的隕落》的口碑，出現了崩塌的跡象。
作爲競爭對手，楊紅對於楊帆電影拉胯的下場，感到十分開心。但是內心中，卻有幾分感嘆，“其實這電影的立意，還是不錯的。諷刺了娛樂圈的亂象，又批判了一些東西。”
“可惜……”
楊紅淡聲道：“觀衆的接受程度不高。”
她左右看了眼，“周牧的話，未嘗沒有道理。楊帆這是在跟大多數觀衆在作對，也難怪遭遇了危機。大家以後做電影，一定要引以爲戒。”
“嗯。”
其他人紛紛點頭。
“這也算是行業中的常態了吧。”
楊紅輕聲道：“純粹悲劇的電影，口碑再怎麼好，票房的成績肯定不會爆。”
“對。”
其他人又點頭。
這也算是市場規律。
爲什麼市場上的主流電影，基本是大團圓結局？
說到底還是由於觀衆愛看。
觀衆需要的，就是一個輕鬆的故事，讓他們看得刺激、舒服、開心、愜意，覺得沒白花錢。
但是有“追求”的導演，往往不願意這樣拍。他們想通過電影，傳遞一些理念、想法。
這就是兩者的矛盾所在。
問題是，這個矛盾，有的導演很清楚，卻不願意“妥協”。越是大導演，越不願意放下身段，“討好”觀衆。
更何況，還有影評人，推波助瀾。
影評人最討厭的，就是各種工業特效大片，演員的表演薄弱，劇情又簡單普通，沒有他們發揮的空間。
所以對於大片，影評人基本以批判爲主。
他們最喜歡的，還是劇情有爭議，有殘缺，有遺憾，不完美的文藝電影。
比如說《天堂電影院》，《春風不眠夜》，《小紅花》之類。
自然也包括《巨星的隕落》。
奈何。
影評人的看好，卻與普通觀衆對立。
感嘆之後，楊紅又變得興奮起來，“這是我們的機會，在楊帆團隊應對危機，無暇兼顧的時候，我們要加大《時間囚徒》的宣傳，說不定可以彎道超車。”
“嗯！”
幾個高層錯愕。
這時候，他們才知道，楊紅的“野心”。
幹翻大導演，爭取檔期票房冠軍。
這樣的目標……
在今天之前，肯定是屬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是現在，貌似有一點可能性了。
幾個高層對視一眼，也意識到了，這是個好機會。
同個檔期的電影，比較有威脅性的《春風不眠夜》、《小紅花》，安排在下週上映。
這一週，就《巨星的隕落》作爲對手。
按常理來說，碰上這樣的對手，《時間囚徒》沒有任何贏面。可是大家都沒有想到，這電影有翻車的跡象。
就算楊帆的團隊，應對十分得當，把觀衆口碑扭轉回來，也起碼要兩三天時間吧。
在瞬息萬變的電影市場，三天時間足夠收割一波票房了。
說不定《時間囚徒》，真的可以抓住這個機會，來個逆勢增長。拿不了檔期票房，來個周冠也不錯啊。
周冠啊。
還是踩着楊帆上位的周冠。
含金量不必多說。
一個高層摩拳擦掌道：“楊總，你說吧，要怎麼做？”
“對，您儘管吩咐。”
“……”
幾個人紛紛表態，決定拼一把。
對此，楊紅微笑道：“現在的關鍵，不在於我們怎麼做，而是周牧怎麼做。”
“誒？”
一幫高層錯愕，旋即明白過來，眼睛亮了。
他們的視線，匯聚在周牧身上。
“……看我幹嘛？”周牧眼中充滿了警惕，“說好的，我不參與路演。”
幾個人無奈一笑。
太默契了，沒說話呢，就被看穿了念頭。
楊紅勸說道：“你參加路演的話，起碼可以給電影增加兩個億的票房。”
“對，對。”
其他人深以爲然。
這不是在吹捧，而是陳述事實。
畢竟現在，周牧的人氣、熱度，都在巔峰期。
但是他現身公衆場合的機會又不多，他的粉絲想看見他，肯定不介意買票支持《時間囚徒》。
他去哪個地方宣傳，估計當地的影院絕對爆滿。十幾個城市跑下來，票房何止增加兩個億。
“算了。”
周牧擺手拒絕，“我不能喧賓奪主，搶風頭。”
這理由……無懈可擊。
其他人也認同。
當週牧登場，估計也沒其他人什麼事了。
雖然說，票房很重要。但是拍《時間囚徒》的目的，也不單純是爲了票房啊。
另外還有扶持新人演員，培養新人導演的因素。
路演的過程，就是加深觀衆的印象。周牧參與其中，杜長風、葛昀等人，肯定得不到大衆關注。
兩難……
楊紅微微嘆氣，退而求其次，“那接受個訪談，誇一誇《時間囚徒》，順便踩一踩《巨星的隕落》，這沒問題吧？”
“這可以。”
周牧有幾分遲疑，“誇獎《時間囚徒》，這事好辦。可是踩《巨星的隕落》，有必要嗎？”
“怎麼沒必要？”
楊紅揮手道：“你別忘記了，前段時間楊帆炮轟，差點把我們搞得焦頭爛額，現在他要倒黴了，我們落井下石不行呀？”
“……”
說得好有道理，周牧無言以對。
“放心。”
楊紅篤定道：“現在的人，除了少數的聖母以外，多數人崇尚真性情。你發聲踩楊帆，他們肯定當你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最多圍觀看熱鬧，不會反過來指責你的……”
“呵呵！”
周牧又不是三歲小孩，怎麼可能信這個。不過在楊紅等人的軟磨硬泡下，他還是答應了下來。
花了兩個小時，接受了一個專訪之後，就回去了。
繼續補覺，直到晚上。等他起來，準備吃晚餐的時候，順手查了查資訊，發現網上已經吵翻天了。
針對《巨星的隕落》，到底是好電影，還是爛片的事情，許多人在爭吵不休。
說電影好的人，從故事的立意，再到演員的表現，以及服道化配樂音效，等等細節證實了，這絕對是製作精良的優秀作品。
但是架不住，看過的人罵爛。
這是在坑人。
故意的。
噁心。
爛！
面對說好的，講道理、擺事實、列證明，從各個角度分析，得出詳細縝密的結論。說不好的，則是前後矛盾，沒有邏輯，強詞奪理，已經淪落爲胡攪蠻纏的地步。
所以說電影好的人，佔盡了上風。
這是偉大的勝利。
熱搜榜上，更是有楊帆、晏慎的迴應。
晏慎誠懇表示，爲了拍這個戲，他努力鑽研演技，自問對得起演員這個職業，電影不是爛片。
楊帆則是“本性難移”，又開始了炮轟，揚言打差評的觀衆，絕對是水軍。幕後的人，眼紅他的電影成績，專門針對他……
這種“欺行罷市”的人，遲早要受報應！
……
紛紛擾擾，周牧翻了幾頁，看了個熱鬧。沸騰的輿論，各種撕比、爭吵，其實看多了也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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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切換了頁面，打開了票務的軟件。
《巨星的隕落》總票房，已經破了兩億五千萬。看情形，似乎沒受到輿論的影響，票房在上升。
不過電影的評分，已經下降到7.6。
在評論區，好評挺多的。
各種分析、解讀，頗爲熱鬧。
他們一致認爲，這是一部好作品。
導演用心了，演員也不差。爲什麼，這麼多人不叫好？他們不是眼瞎了，就是別有用心。
周牧瀏覽片刻，也確定了楊帆與晏慎的應對，還是比較快速的。看樣子應該是穩住了人心，沒有任由“惡評”氾濫下去。
或許，這危機，平安渡過了？
周牧想了想，又看向了《時間囚徒》的票房。
九千萬了，評分高達8.2。
多數人覺得，電影有點燒腦，但是最後的反轉，確實很有新意。也有打差評的，只不過相對多數的好評來說，微不足道。
成績保持下去，等電影下畫，總票房破七八億不成問題。
這對新人導演來說，已經是優異的表現了。當年周牧執導的第一部青春片，也是這樣的成績。
說到底，一片成神的概率，非常稀少。
可遇不可求。
周牧想了想，就給杜長風、葛昀等人發了個祝賀短信，估計他們在路演，沒有回覆。
好。
正事忙完。
周牧才準備出門，找地方吃晚餐。
冷不防，手機鈴聲大震。一瞬間，周牧皺起了眉頭，莫名之中有幾分預感。
出事了？
這樣的念頭掠過，他立即接聽了電話，“喂，什麼……不要慌，馬上報警，不要破壞現場……”
一番叮囑之後，周牧表情變得嚴肅。他連行李都沒收拾，就以最快的速度出門而去。
路上，他與楊紅聯繫上。
楊紅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直接道：“我給你訂好了機票，你直接過去就行，法務部稍後跟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