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幽暗地域之行
路斯坎，整個費倫西海岸最北端的城市。
自從原本的統治者奧術兄弟會被連根拔起，所有盤踞於此的海盜和犯罪者遭到大規模的清洗，這裡已經成爲了整個北方地區人口和經濟增長最快的地區。
因爲左思之前的強制移民，以及大肆屠殺獸人並解放奴隸，在這片土地上強行製造出了一個總人口超過三十萬的城市集羣。
雖然按照地球現代社會的眼光，這點人口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個稍微大點的鎮子。
可對於生產力相對落後的費倫來說，這種規模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屈指可數。
整個西海岸估計也只有南方的卡林港、安姆的首都阿斯卡特拉、泰瑟爾的王都扎澤司泊、以及大名鼎鼎的深水城能夠與之相媲美。
當然，如果僅僅只是單純的人口多，並不足以讓路斯坎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迅速變得繁榮起來。
究其根本原因在於這些居民都被有效的組織起來，或是在城外的農莊進行勞作，或是對原本雜亂無章的城市進行推倒重建，通過工作獲取到了穩定的報酬。
也就是說，他們手裡是有錢的，可以購買各種自己需要的生活物資。
有人、有錢、有需求，自然就會形成穩定的市場。
商人們不遠千里從南方將糧食和各種生活物資運到這邊來出售，等離開的時候再採購北地特產的毛皮、手工藝品、名貴木材、傢俱、珍稀草藥、冷水珍珠等等。
由於形成了規模效應，所以周圍其他城鎮的特產也會通過河道跟陸路運到路斯坎的市場上進行販賣。
有了繁榮的市場和穩定的秩序，一座城市自然就會源源不斷吸引外來者定居。
不管是那些想要發財或者闖出一番名聲的冒險者，還是前來討生活的普通人，都爲路斯坎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這裡是一座新興的城市，一個每天都能夠看到希望的城市，一個無論出身只要有能力和才幹就能成爲官員乃至貴族的城市。
儘管在一些歷史悠久的國家和古老貴族眼中，統治路斯坎的“耐蘭瑟爾王國”不過是個由洗白海盜建立起來的新興國家，全靠壟斷海洋貿易來維持自身強大的軍隊，究竟能維持多久還不一定呢。
但黑暗精靈遊俠崔斯特·杜堊登卻非常喜歡這裡，差不多每隔兩個月就會過來看上一眼，享受坐在酒館裡喝上一杯的愜意，順便聽聽周圍其他客人吹噓自己的冒險經歷。
雖然黝黑色的皮膚和白色的頭髮，偶爾還是會帶來一點小麻煩，但卻並不需要擔心會引發暴力衝突或是遭到驅逐。
因爲在這座城市裡，他並不是唯一的黑暗精靈，還有一支從幽暗地域逃往地表的黑暗精靈傭兵小隊也接受了路斯坎市政府的僱傭，會在晚上的時候負責上街巡邏，抓捕那些形跡可疑的間諜或是不懷好意的破壞分子。
雖然路斯坎的居民對於這些在傳說中無惡不作的卓爾精靈並沒有任何好感，甚至覺得市政廳和法師塔的人瘋了，不然怎麼會僱傭這樣一羣危險分子。
可崔斯特對於能在地表世界遇到這樣一羣同胞，還是多少有點感到高興的。
尤其是對方摒棄了黑暗精靈社會中那扭曲病態的價值觀，選擇與地表城市統治者合作主動融入這一點，讓他覺得自己的同胞也許並沒有那麼無可救藥。
至少在離開故鄉之後，他們也能夠以另外一種方式繼續生存下來。
就在這位傳奇遊俠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蜂蜜酒潤潤喉嚨的時候，酒館緊閉的大門突然被砰地一聲踹開。
緊跟着十幾個身披斗篷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們當中有男有女，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有黝黑色的皮膚，以及白色的頭髮。
毫無疑問，這些人就是那支接受僱傭專門在路斯坎夜晚街道上巡邏的黑暗精靈小隊。
爲首一名身材高大健壯的女性，直接將一個錢袋扔到桌子上，對酒館老闆吩咐道：“立刻給我的人上最好的酒和熱氣騰騰的燉肉。這該死的鬼天氣簡直都快要把人凍僵了。”
“稍等！”
酒館老闆打開袋子瞅了一眼裡邊裝着的硬幣，很快便衝廚房打了個手勢。
沒過一會兒功夫，幾口冒着熱氣的大鍋便從裡邊被擡出來擺放在桌子上。
除此之外，還有幾瓶耐蘭瑟爾羣島特產的朗姆酒。
在外面吹了半天寒風，早就已經被凍到手腳僵硬的黑暗精靈們，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麼優雅不優雅，直接拿起勺子和刷了黃油的麪包片開始乾飯，渴了就灌一口烈酒。
看着這羣同胞被凍得有些發青的嘴脣，崔斯特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在地表上的第一個冬天，對於你們來說一定很難熬吧？”
“何止是難熬。我感覺外面那刺骨的寒風還有雪花，甚至能把我的耳朵活生生凍掉。與溫暖的地下世界相比，這裡的生存環境實在是有些惡劣過了頭。”爲首卓爾女性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崔斯特忍不住笑着安慰道：“別擔心，最冷的幾天馬上就要過去了。最多一兩個月之後，天氣就會開始慢慢轉暖。到那個時候，你們巡邏起來就會變得輕鬆許多。”
“那也至少還有三個月左右的結冰期。我跟其他人打聽過了，路斯坎要等四月份纔會開始化凍，在此期間我們都得冒着寒風在夜晚中巡視。該死！有時候我真想張開大腿，憑藉自己在黑暗精靈社會中學到的上百種特殊技巧，直接勾搭上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到時候就不用如此辛苦了。”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這位卓爾女性掀開斗篷露出了裡邊豐滿且凹凸有致的身材，引得酒館裡不少男性客人都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
“我奉勸你最好別那麼做。因爲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甚至有可能比在黑暗精靈城是裡那些掌握着權利的主母更加危險。”崔斯特語重心長的告誡道。
“哦？這麼說伱認識這裡真正的主人？”
卓爾女性兩眼瞬間放光，身體也跟着微微前傾，滿臉都是好奇的神情。
因爲她已經察覺到，在路斯坎這座城市，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國王埃裡克，實際上並沒有多少權力。
市政議會雖然擁有行政權和司法權，但卻並不掌握軍隊。
出於對權力歸屬權的敏感，這位女性卓爾早就意識到路斯坎和耐蘭瑟爾王國真正的權力，實際上是被一隻看不見的巨大黑手牢牢掌控。
但這隻黑手的主人究竟是誰，她卻一無所知。
正當崔斯特准備給這位黑暗精靈同胞普及點相關內容的時候，一道扭曲的黑影突然憑空出現，用一種極其低沉嘶啞的聲音說道：“崔斯特·杜堊登，主人此刻就在路斯坎的法師塔內，他想要見你。”
“現在？”
看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高級幽影，遊俠臉上露出了十分意外的表情。
他知道，路斯坎周邊地區所有的幽影生物，都受到幽影之王葉利尼婭的控制。
而能夠被這些恐怖生物稱之爲主人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費倫大陸西海岸真正的主宰——左思。
“沒錯，就是現在。另外，你的這些卓爾同胞也可以一起來，主人可能會需要他們。”
說罷，高階幽影生物便瞬間化作一團影子消失在黑暗之中。
毫無疑問，這突入其來的一幕讓卓爾女性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立刻眯起眼睛追問道：“剛纔那個怪物口中的主人，是不是就是這座城市真正的統治者？”
“你真的想要知道嗎？”崔斯特意味深長的反問道。
“當然！每一個黑暗精靈女性從出生的那一刻，就在追求力量和權力，我自然也不例外。更何況，即便是逃亡到了地標世界，我也不希望自己一輩子就這樣在沒完沒了的巡邏中度過。”卓爾女性微微揚起下巴露出了野心勃勃的表情。
“既然如此，那就跟我來吧。不過希望你不要因此而感到後悔纔好。”
說完這句話，崔斯特站起身拉緊了斗篷，徑直走出酒館消失在黑暗的街道上。
卓爾女人和她最信任的兩名手下則緊緊跟在後面。
雙方就這樣一前一後保持着大概十米左右的距離，沒過多久便來到法師塔所在的地方。
由於之前爆發的戰爭幾乎將奧術兄弟會主塔所在的島嶼夷爲平地，所以這裡此刻兩側的河道早已被徹底填平，變成了一個凸起的小山包。
原本有些扭曲怪異的樹狀法師塔，也在幾次改造、擴建後變成了現在的傘狀。
平日裡有超過兩百位法師，以及至少四百名學徒長期居住於此，是明面上僅次於深水城和銀月城，整個北地第三大奧術施法者聚集地。
當然，之所以能聚集起這麼多人，海量的魔法知識和法術儲備自然是其中之一，還有就是魔法女神教會的鼎力支持。
不少在偏遠鄉村的野法師，就是聽到教會牧師的推薦，所以纔會千里迢迢跑過來一探究竟。
結果一看到圖書管裡驚人的藏書量，這些法師就紛紛表示自己走不動路了。
由於早年受到其父親札克納梵的影響，崔斯特對於奧術魔法的態度一直都很複雜，既有對於這種強大力量的敬畏，同時也對法師們的冷酷、無情、殘忍和肆意妄爲印象深刻。
在他看來，法師是一羣極度危險且自私自利的傢伙。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儘量避免與其打交道。
尤其是眼前這座巨大的法師塔，總讓他不經意回想起過去在魔索布萊城生活的那段日子。
“黑暗精靈，請表明你的身份和來意。”
守在門口的魔像突然伸出粗壯的手臂攔住了遊俠的去路。
“我是崔斯特·杜堊登，應這裡的主人邀請前來。”崔斯特不慌不慌的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並沒有理會周圍人異樣的眼神，或者說早就已經習慣了。
“崔斯特·杜堊登？啊！請進，主人已經在會客室等候你多時了。”
魔像在確認眼前這個訪客的身份後，立刻讓出一條路並做了個請的動作。
“非常感謝。”
遊俠禮貌的迴應了一句，然後便帶着跟在身後的幾名同胞走進了法師塔。
就在他的一隻腳剛剛踏上樓梯剎那，突然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下一秒……
整個人便直接出現在一間溫暖的會客室內，一旁的壁爐裡甚至還在燃燒着紅色的火光，讓人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溫暖和舒適。
桌子上則擺放着一壺熱茶和幾塊看上去就很高級的點心。
一名看上去非常年輕的人類，正坐在沙發上以一種非常愜意的姿勢逗弄着一隻又肥又壯的橘貓。
如果換成是別的地方，崔斯特在看到眼前這一幕，八成會當做是某個富家少爺正在與自己的寵物玩鬧。
可他卻非常清楚，眼前這個擁有黑髮黑眸的年輕人，就是魔法女神和劇毒與疾病女神的雙料選民，一個敢於下令對整個路斯坎進行大清洗的暴君，可以在舉手投足之間讓北地獸人近乎滅族的恐怖瘟疫使者。
但同樣也是在對方的統治下，路斯坎結束了其作爲海盜、犯罪之城和流放之地的歷史並迎來了新生。
繁榮的貿易、穩定的局勢、安全的環境、廉潔的行政機構、相對公平和公正的法律，甚至就連在費倫其他城市非常普遍的盜賊公會，在這裡都完全不復存在。
崔斯特私下裡曾經將自己認識的統治者做過一番比較。
其中艾拉斯卓·銀手無疑是最出色、最具有個人魅力的，在她的統治下銀月城一直都是以繁榮和富庶聞名於世。
緊隨其後排在第二的，自然就是最近幾年在西海岸迅速崛起並掌控了海洋貿易的左思。
儘管嚴格意義上，他本人從來沒有走上前臺，只是躲在幕後操控局勢。
但凡是在其統治下的城市和村莊都在短時間內擺脫貧窮變得富有卻是不爭的事實。
與以上這兩個人相比，自己的好友矮人國王布魯諾，實在是差的有點遠。
就在崔斯特默默打量左思的時候，左思也在打量着這位費倫大陸上知名度最高的黑暗精靈。
不得不說，“崔三爺”的身高和體重實在是有些配不上他的戰績。
因爲這位傳奇遊俠的身高只有一米六剛出頭，體重估計也只有六十公斤上下，屬於那種典型的靈巧型戰士。
尤其是兩條纖細的手臂，估計連稍微沉重一點的武器都揮舞不起來。
左思很難想象，像這樣的人究竟是如何在近戰肉搏中殺死像巨人、惡魔這樣動輒力量屬性超過二十點以上的怪物。
事實上，就個人基礎屬性而言，崔斯特其實應該更適合成爲法師或者牧師，而不是一名戰士。
因爲他的智力和感知屬性都高達十七點，而力量屬性只有區區十三點。
是的！
你沒看錯！
一個擁有十七點感知和智力屬性的天才，居然硬是被強行培養成了一名戰士。
想到這，左思不由得用略帶惋惜的語氣問：“你有想過如果自己當初選擇了魔法之路，今天會是一副什麼樣子嗎？”
“魔法之路？那我可能會變得跟其他黑暗精靈一樣，既陰險又狡詐，甚至不會意識到自己種族的邪惡，更不會逃離幽暗地域來到地表上生活。”崔斯特笑着聳了聳肩膀迴應道。
“說的也是。很高興認識你，崔斯特·杜堊登。”左思主動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索斯閣下。”
黑暗精靈遊俠也跟着伸出右手。
簡單的握手過後，兩人重新在會客室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左思給對方倒了一杯熱茶，然後笑着問：“你應該知道，我今天叫你來是爲了什麼吧？”
崔斯特趕忙點了點頭：“當然。你的手下上一次跟我見面的時候說過，你想要一份通往魔索布萊城和幽暗地域的地圖。”
“那麼你的回答是？”
左思擡起頭注視着黑暗精靈遊俠的眼睛。
“我想要知道，你拿到這份地圖後打算做什麼？”崔斯特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原本沒什麼特別的打算，只是單純對於黑暗精靈社會形態和幽暗地域獨特的環境感興趣，想要抽個時間去看看。不過現在嘛，我需要前往真菌森林去尋找一個叫做安傑爾·毒芯的德魯伊。”
左思沒有掩飾什麼，大大方方說出了自己的前往幽暗地域的目的。
因爲只有成功捕獲這個大德魯伊乃至傳奇德魯伊，他才能前往靈魂深井開啓自己的造神計劃。
“找人？”
崔斯特微微楞了一下。
左思面帶微笑的點了下頭：“是的。這位德魯伊曾經是劇毒與疾病女神塔洛娜的信徒，但後來背棄信仰選擇崇拜真菌夫人祖格莫伊，正在從事一些非常危險可怕的研究。我的職責就是找到並粉碎他的陰謀。當然，如果你要是願意親自帶路那自然更好。”
崔斯特迅速在腦海中大概回憶了一下週圍的地形，摸着下巴解釋道：“據我所知，真菌森林就在魔索布萊城的南邊，屬於北幽暗地域的一部分。想要抵達那裡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我們必須要穿越你的故鄉魔索布萊城？”左思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易被察覺到的玩味。
“沒錯。在幽暗地域，沒有什麼比靠近和穿過一座黑暗精靈城市更危險的事情了。尤其是我的身份還是如此的敏感，很容易引來額外的麻煩。”崔斯特苦笑着自嘲道。
可左思卻不以爲意的攤了攤手：“無所謂！如果你願意帶路的話，我會非常樂意解決沿途可能遇到的一切麻煩。而且我保證會完美扮演好一個陰險、狡詐且邪惡的黑暗精靈，絕對不會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
“我現在還有拒絕的權利嗎？”崔斯特忍不住挑起了眉毛。
“當然沒有。你現在最好抓緊時間繪製一張簡單的地圖，我要去樓下跟你那些同胞談談，最好是能集體僞裝成一支小型的傭兵團。如此一來，就算是進入魔索布萊城也能以傭兵的身份遊走於各大家族之間。”
說罷，左思站起身將一支羽毛筆、一盒墨水、幾張羊皮紙遞到了黑暗精靈遊俠的面前。
儘管後者看上去稍微有些抗拒，但最終還是沒有拒絕，拿起筆和紙開始勾勒一條條錯綜複雜的隧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