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噹。
中年人面無表情的揮舞菜刀。
案板上的魚肉很快變成了泥。
另一隻手隨意抓了一把蝦扔了進去。
噹噹噹。
腳步聲傳來。
中年人擡頭瞬間成爲笑臉，只是堆壘的皺紋滿是煙火氣息。
“一碗河粉。”禿頂的老者，一屁股坐在塑料凳上開口。
擡頭看了看案板、魚蝦，嘴裡嘟囔了兩句不知道在罵什麼。
中年人麻利的答應一聲。
把旁邊竈臺的火開大，裡面很快冒出了熱汽。
水咕嘟咕嘟的時候，抓起一把河粉放在漏勺裡。
浸入了水鍋。
另一隻手抓了一點魚蝦的泥，靈活的擠出一個個小球落入水鍋。
霎時魚蝦的鮮香冒了出來。
禿頭老者注視，眼中回憶搖頭感慨，十年前這裡還能吃到正宗的牛肉河粉，可是現在河粉攤子只有魚蝦肉丸了。
雖然也很鮮美，但那畢竟不是牛肉。
老者咂嘴，生牛肉在河粉的熱鍋裡燙熟，那滋味聞着就讓人流口水。
越南人也吃豬肉，但是豬肉便宜不了多少。
現在都10美元了，兩個月前還9美元呢。
老者陷入回憶，他記得曾經一年超市裡的美國豬肉才90美分，那時候他還罵這些商人坐檯加價，因爲美國豬肉到港口不過70美分。
“您的河粉。”中年人端着熱氣騰騰一碗河粉走過來。
放在老者面前。
老者點頭，拿起筷子，看着河粉湯裡的魚蝦肉丸。
遞出錢也不看老闆，低頭大口的吃起來。
中年人看着手裡的越南紙幣，腦海中出現了他多年前放學回來路上吃河粉的畫面。
一樣的價錢，但他少年時代吃的是牛肉河粉啊。
豬肉那時候更是便宜。
擡起頭，面無表情，目光都是蕭瑟，那時候他的父母還很年輕，家裡的生活無憂無慮豬肉不缺。
轉身，一步一步離開。
回到案板後，看着老者一個食客。
拿起菜刀，噹噹噹當。
中年人河粉攤位的旁邊，買水果的男人躺在椅子上打呼嚕，另一邊是賣菜的老婦人失神的看着街道。
稀稀落落的行人，有的只是看了路邊攤一眼，大多面無表情的走着。
燦爛的陽光，彷彿沒有溫度。
傍晚，夕陽。
中年人看着客人離開的背影，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目光落到手裡的錢上，今天還不到十個客人。
如果不是攤位不用付租金。
只是這樣，中年人擡起頭看向美好的夕陽，他一天的努力也不過勉強溫飽。
美食大賽他獲得了一些火星幣，孩子們學校裡也要花費啊，本來他打算給父母妻子買些豬肉來的。
半晌，低頭，臉色隱藏在光影之下。
案板旁邊，盆裡的魚蝦肉泥。
端起盆開始收拾，他知道傍晚之後就沒有生意了。
白天都沒有幾個客人，怎麼會有人晚上來吃。
看了一眼夕陽光輝沒有覆蓋的街道，晚上城市裡可不安全。
社會治安和經濟形勢完全成正比。
天黑之前中年人推車回到家。
他笑容燦爛的看着大兒子出來幫他放車。
小女兒的笑臉從樓上冒出來親熱的喊了一聲父親。
一樓廚房裡是妻子和父母說話的聲音。
中年人吐了一口氣，不管怎樣有個家庭讓他感受溫暖。
兒子把魚蝦肉泥的盆端進屋。
中年人看着孩子的背影，表情這一刻無奈和沉默。
一家三代人溫馨笑容中吃過晚飯。
夜色又安靜了下來。
他一個人坐在客廳裡，怔怔的出神。
不知何時，嘴角拉開臉上浮現誇張的笑容。
可是沒有聲音。
仔細看，黑色覆蓋了他的眼睛。
城市繁華街區的高檔會館。
五彩繽紛燈火輝煌，漂亮女郎們奪目的身材動人的舞姿。
大腹便便的男人豪邁的喝着洋酒。
這一瓶五千美元，在越南可以買五百斤豬肉。
旁邊一個笑容和藹的男人，主動問大佬這裡滿意與否。
大腹便便的男人點頭，對於這個外貿商人識趣非常滿意。
他今晚喝的吃的包括帶走的女孩都不算什麼。
賬戶裡多出一筆的數字纔是關鍵。
威嚴的臉被笑容覆蓋，他揚着頭長輩一樣看着年輕商人。
對方其實也不是外人，他們都是一個系統裡出去的。
年輕人笑得像一個狐狸，靠在大佬身邊輕輕的說着什麼。
很快大佬擡起頭，掃過跳舞的一排女孩，哈哈哈的樂了起來。
可是突然不對勁了。
跳舞的女孩們嘎然而止。
彷彿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驚慌的後退。
年輕商人詫異，轉頭立刻傻了。
大佬威嚴的站起來，他擰着眉頭不信這裡有人找他麻煩。
回頭的一刻，他怒罵怎麼今天出門了。
後面的保鏢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兩米多高的黑色人影。
人影的姿態彷彿扭曲的樹的影子。
一張拉開詭異弧度彷彿在笑的黑色大臉直直的看着兩個男人。
大腹便便的大佬額頭立刻見汗，不過他也是見過不少大場面的人。
“我和城裡的變異人頭目是朋友。”大佬臉頰抽搐了一下，咬着牙開口，對面這個變異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對手派來的。
黑色人影依舊詭異的笑容看着大佬。
一分鐘，兩分鐘。
“大哥，我有錢，我們交個朋友。”大佬汗如雨下，有些焦急的說道。
旁邊的年輕商人一動不動，舞臺上的女孩們縮成一堆。
只有五彩繽紛的燈光彷彿不安的閃爍。
黑色人影仍然只是直直的盯着大佬。
撲通。
大佬跪下了。
嚎啕大哭，懺悔他做過的一些虧心事，不過話裡也表明他做了很多好事。
黑色人影動了。
血光慘叫。
天色朦朧。
中年人睜開眼睛，坐起來看着窗外嶄新的一天。
臉上面無表情。
對於他這樣的窮人，每一天都是掙扎，如果不是他還有父母妻子兒女。
緩慢的爬起來。
今天是他做早飯，看了一眼熟睡的妻子沒有打擾。
中年人心裡難過，妻子的身體也不好了，他身爲家裡的男人必須扛住。
推車出門的時候，路上行人的聲音，中年人擡起頭，似乎某個大佬出了事情。
眨眨眼，這個人他有印象。
不是好人。
噹噹噹。
買了魚蝦，攤位擺好，他又開始剁肉泥了。
突然他停下來。
一疊紙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