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必須這麼做。
“我不知道你說的何家大少爺是誰，也不想知道，你只需要告訴我這一切都和我有什麼關係就可以了。”這個時候我是有些激動了，而且我吼了她，但她並沒有生氣，也沒有對我問罪，若是我細心一些就會發現其中的原本，可是當時我沒有，後來也沒有。當時我只知道何旌旗是喃兒公主愛的那個男子，卻從來不知道他和我會有什麼關係。
“這些當然和你有關係了，因爲何家大少爺何旌旗愛的那個人就是你，他是爲了你纔去冰蓮山的，而喃兒公主也是爲此而送命。”皇后說得那麼理所當然，臉上還帶着高深莫測的表情，而這一切都已經讓我有些措手不及了，根本看不清楚她的嘴臉。
她的意思是何旌旗愛的那個女子就是我，而他是爲了我纔去冰蓮山採藥，而喃兒公主是一定要和他一起隨行纔會死在那裡。
所以，太后會那麼的恨我。
“我不認識他，他愛的那個人怎麼會是我呢？況且他是爲了另外一個女子纔去採藥的，這一切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我身體一直很健康，怎麼會需要他給我採藥呢？”我直覺的辯駁，卻是說的有氣無力。
皇后依然是笑，“本宮不說，你問問你姐姐非傾顏是不是這樣。”
我麻木地轉向了姐姐，看着她，就像是在祈求她一般，我看到她眸子裡的不忍，她就像是要哭出來一般，“傾城還記得在進宮之前那天夜裡去我們非家門口鬧的那個男人嗎？”
我腦海裡迅速的閃過當天的情形，當天他看着我說他哥哥是真的愛我的，他的容貌迅速的閃過我的腦海，他說他是何家二少爺。
何家二少爺！
我的腦海裡再次閃過震驚，就是那個曾經被誣陷我和他一起私奔的那個男人！怎麼會這樣！原來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並不是挑上了任何人，而是一個和我有淵源的男人！
“不敢相信吧？但是事實的確如此。”皇后的聲音就像是魔咒一般緊緊的把我箍了起來，讓我的腦子發脹。
“何旌旗愛的那個人是我，喃兒公主愛何旌旗，皇上爲了阻止喃兒公主出宮也出宮來尋找喃兒公主，卻愛上了姐姐，何旌旗爲了我去冰蓮山採藥，只是我有什麼病呢？”我很好，我怎麼會有病呢？
皇后轉到了我面前，“你暈倒了這麼多次，難道從來都沒有想過是爲了什麼嗎？”
我的整個身體都在發脹，感覺自己就像是飄了起來一般，是的，我有病。“即使我有病，怎麼可能會沒有記憶呢？”有病和沒有記憶是兩件不同的事情。
皇后的臉在我面前放大，無限的放大，我看到了那眸子裡的奸惡。“那是因爲你的心裡面裝着另外一顆心，你的心已經死了。”
我不吭聲，不是不說，而是已經什麼都說不出來，而皇后說的事情是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我的心裡怎麼可能會有別人的心呢？
皇后後退一步，“三年前你執意不聽你姐姐的勸阻要去唐門爲一個本來和你沒有任何關係的人討個說法，前額沒料到竟然中了唐門的箍心之毒，若不是你當時太任性的話一切都不會發生的，至少何旌旗不用去那麼遠的地方爲你採藥，而喃兒公主也不用爲此送命，卻沒料到兩個人的性命竟然都送了進去，你說太后不恨你，她恨誰呢。”
原來，這就是真相。
“我的心裡，裝着誰的心？”我的身體已經麻木，我的心裡一直跳着別人的心，而我自己竟然不知道。
“傾城公主。”皇后淡淡地吐出這四個字，我已經掉進了另外一種絕望之中。
原來我的心是傾城公主的心，原來我背上的那道傷痕不是小時候劃傷的，而是被人用刀劃開的。
皇后繼續說道，“傾城公主和皇上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卻是沒料到皇上後來竟然愛上了你姐姐，傾城公主和你本是很要好的姐妹，後來因爲你中毒的時候急急忙忙的跑進皇上當時所居住的臨風宮的臥房裡被太后逮了個正着，太后一向不喜歡她，就趁着這個機會殺了她，所以嚴格來說她是爲了你才死的，而她的心卻陰差陽錯的放在了你的心裡，還是柳姑姑親眼看着你們換了心的。真是天底下什麼樣的事情都可能會發生你說是嗎？”
我已經一動也不能動了，怎麼會這樣，傾城公主是爲我而死，而我心裡跳動的是她的心，因爲她愛皇上，所以我也愛皇上。但是到底是我愛皇上，還是她愛皇上？
“曾經，我愛的那個人是何旌旗是嗎？”我好累，好累，我想要睡覺，我想哭，可是我什麼都不能做。這次，我是在問我的姐姐，而不是在問皇后，我還是相信我姐姐的，我希望她能夠給我一個不同的答案。
姐姐看着我的眼神有着太多的不捨，但是她又必須說出事實，“是。”
“那，”只說了一個字，我就已經累的不成樣子了。“皇上在出宮之後愛的那個人，是你？”我看着她，幾乎是在求她。卻是求她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
姐姐的淚水流了下來，看着我讓我本就麻木的心竟然有了一絲難過。“是。”
淚水順着我的眼眶流了下來，我卻不知道自己是爲了什麼在哭。
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三年前，我和何旌旗本是一對愛人，傾城公主和皇上本是一對愛人。卻不料喃兒公主在一次意外之中愛上了何旌旗，而皇上愛上了我的姐姐非傾顏。
我中毒，何旌旗去給我採藥，喃兒公主倔強的跟去，兩個人都爲此喪命。傾城公主因爲我被太后所殺。我活了過來，卻用了傾城公主的心，御飛揚愛着姐姐，卻因爲姐姐因爲我被奸人所玷污而不能進宮。
而我進宮，只是代替了姐姐。
我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因爲背對着姐姐，沒有能夠看到她帶着淚水的眸子正在和皇后交換着一種勝利的眼神。
“那麼，”我看着姐姐，每個字說出來都要花費好大的力氣，“是我欠了你。”我看着姐姐，終於明白爲什麼爹和娘都說是我欠了姐姐。是的，我的確是欠了她的。
姐姐的淚水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她狠命的搖頭，“不是的，不是的，這都是命，姐姐希望你能夠過的好，真的，傾城，你不要嚇姐姐，你不要這樣。”
我搖搖頭，沒有任何表情，如果我是姐姐的話也會被當時的我嚇到。
“皇后。”這個時候有一個聲音插了進來，我沒聽出是誰的聲音，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很好聽的聲音。
我緩慢的轉過頭去，是御行風。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皇后霎時間變了容顏，笑道，“七王爺怎麼有空來本宮這裡坐坐？”
御行風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御飛揚的聲音也已經傳來，遠遠的我就看見他風風火火的身影，我突然覺得自己對他好陌生，我愛他嗎？到底是我在愛他，還是傾城公主在愛他？仰或是他愛的是傾城公主，還是我的姐姐？而我只是這兩個人的化身罷了。
御飛揚眸子裡帶着焦急的看了我一眼，又轉頭看向皇后，“聽說你把非家大小姐扣押了下來卻是爲何？”他的聲音中帶着濃重的不悅，但是他必須講理。
皇后笑了笑走到御飛揚身邊，“臣妾只是和傾顏妹妹和傾城皇妃談了一些家常，皇上這麼着急，莫不是怕臣妾把傾城皇妃怎麼樣了？皇上的警告到現在臣妾還言猶在耳，況且臣妾已經決定和傾城皇妃做好姐妹了，皇上大可不必這麼擔心。今天我只是和傾城皇妃敘家常，傾城皇妃說是嗎？”
我轉過頭去看着御飛揚，我現在只是覺得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我什麼都不能做，只能這麼看着他。“是，我們只是說說家常。”若是平時我絕對不會這麼說，但是現在我不是我，他也不是他。
“皇后真是興致高，不過今天天氣確實是不錯。”這是御行風說的話，只一聽，就只知道是諷刺。上次他救我的事情我還沒有來得及謝謝他，現在他已經又來救我了。
倒是御飛揚的口吻頗爲不悅，他說過不喜歡我和御行風見面的，況且他來之前御行風就已經在這裡了，“行風還是先回去吧，這後宮之事本來就是該皇后來處理的。”他這根本就是命令。
御行風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御飛揚，我琢磨不透他的眸子，他就像是御飛揚一樣讓人難以捉摸。“那我就先退下了。”他微微頷首退出了大殿。
御飛揚看向皇后，“最好是這樣，朕立你做皇后本是要你母儀天下，而不是要你領導一場永無休止的宮鬥，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朕都希望你能夠和平的處理。”他這是教誨，卻是在我面前教誨，甚至在她面前把我帶走。
走在回傾城軒的路上，我輕輕的道，“派人先送姐姐回去吧。”我說的有氣無力，只覺得自己快要死去的感覺。
姐姐一被送走我就攤在了御飛揚的懷抱裡，這一切的結果都是我不能承受的，我原本並不愛御飛揚，卻是因爲自己最愛的人死了才愛上了御飛揚，但是愛上御飛揚的那個人真的是我嗎？
“又胸口疼了嗎？”御飛揚的表情是那麼的焦急，以爲我又犯病了。
我搖搖頭，我知道自己的臉色很蒼白，“我只是有些累了，我想要睡覺。”我多麼的想要告訴自己他的焦急是爲了我自己，但是事實並不是那樣的。
御飛揚一下就把我抱了起來，輕功帶着我直接飛回了傾城軒，我知道明天這件事情傳開的時候我就會變成更爲邪惡的妖精，因爲人們都說長相平凡的我是用了妖術才迷惑住了御飛揚的心。
御飛揚把我放在牀上，細心的爲我蓋好被子，“是不是皇后和你說了什麼？”他心疼的看着我，心裡在猜測着皇后到底和我說了什麼。
我搖搖頭，“皇上曾經問過我若是有一天我發現了自己愛着其他的人會怎麼樣，現在我可以回答皇上了，”我說着說着眼角就有淚水流了下來，“我也不知道會怎麼樣，因爲我對那段時間沒有任何的回憶，我不知道自己曾經愛過其他人，我不知道自己愛的程度有沒有像我現在愛皇上愛的那麼深刻，只是，因爲我才讓喃兒公主和傾城公主送了命，是我活該受到懲罰。”
御飛揚的眸子越來越深邃，深邃到讓我看不出任何東西。“你都知道了？”他問的不鹹不淡，沒有驚訝，也沒有其他的情緒。
我點點頭，淚水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再也停不下來，“皇上說，愛你的那個人，到底是傾城公主，還是我？我已經不知道了，我感覺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每時每刻我爲你波動的情緒我都要考慮是我在爲你傷心還是傾城公主在爲你傷心，我已經不知道我自己了，皇上，我該怎麼辦，我的心到底是誰的心？”
御飛揚細心的爲我抹去淚水，看着我的眸子裡帶着深深的無奈，現在我才知道這樣的無奈到底是來自於何處——是來源於他對另外兩個女人的愧疚。“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無論過去如何你現在都已經是傾城皇妃，你是朕的妃子，任何人都不能夠取代，任何人都不能夠改變，忘記那段記憶也好，朕不要你強迫你自己。”
“不是。”我淡淡的搖頭，“不是這樣的皇上，”我用手臂支起自己的身體看着他，“那難道皇上一點也不在意在進宮之前我就已經非完璧之身了嗎？若不是我的話……”我本來想說若不是我的話，他可能就已經和姐姐幸福的在一起了，但是我沒有說出來就被他打斷了。
“沒有那麼多假如，最起碼現在你還在朕身邊，這就足夠了，不用去管到底什麼是真相，只要呆在朕的身邊享受朕對你的保護就好。朕從此以後都不會再讓你受委屈，朕發誓。”他說的那麼的堅定，這本來是該屬於姐姐的一切，我開始爲她惋惜。
或許我該爲她做些什麼。
我用手撫摸着御飛揚的臉，這張自己一直以爲是屬於自己的臉，卻是一直佔着別人的，“不，我不要皇上這麼保護我，皇上這樣只會讓我更不安，我想要皇上過的好，我一定會做出自己最大的努力。”我準備明天就正式向他提出要他接姐姐進宮的事情。
而此刻我卻不知，自己已經陷入了別人給我設的局，而且正在越陷越深。
御飛揚深深的嘆了口氣，每次他嘆氣都能夠讓我深深的心疼，那麼的心疼，而此刻我卻不知道是自己在心疼，還是傾城公主在心疼。“睡吧！”他的無奈，他的嘆息都是我心上最深的痛。
“傾城，”我再次開口，卻是閉着眼睛的，“還能愛皇上嗎？”我低低的抽泣，我最愛的男人，我卻不能夠再愛他了，因爲我背叛了他，背叛了我的姐姐。
御飛揚帶着笑意道，“當然能。”他的手在我的額頭上輕輕的撫摸着，那麼的愛憐，就像是我們大婚之夜他的撫摸。
我用被子捂住頭在黑暗裡哭泣，我知道他就站在那裡看着我，我卻不能夠看他了，因爲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了，我是非傾城，我曾經愛過一個叫做何旌旗的人，我是傾城公主，因爲這顆心是傾城公主的，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將這顆心給了他，原來只是因爲這顆心並不是我的心。
若是我的心的話，我還會愛他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這樣就放棄他，可是我又不能佔有他，我曾經那麼強烈的佔有慾，甚至他去別的妃子那裡我都會傷神半天，現在卻要親自把他推向別的女人，推向我的姐姐非傾顏。我不捨，我不能。
可是我必須這麼做。
過了良久，我睡着了之後還隱約感覺到他在撫摸我的臉，隱約還是感覺到他的嘆息和他的無奈。
而他卻不知，我已經準備求他讓姐姐進宮了，我已經準備成全兩個人了。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御飛揚愛的那個人並不是我的姐姐，而御飛揚不知道的是，我還不知道他愛的那個人是我，他誤會以爲我要把他推向別人，也因此兩個人又造成了更深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