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號時空1631年十一月,崇禎四年。大明朝的腹地又出現了一場新的危機,吳橋兵變,逼反了登萊巡撫手下的遼東軍,然後孔有德做反,登州城失陷,一系列眼花繚亂的變亂之後,在京城近在咫尺的要地上,竟然出現了大規模的叛軍!形勢萬分危急!
這場叛變,規模上和戰力當然還比不上東虜,但是對大明朝的威脅卻是遠甚於關外的蠻人。一者其做反的地方處於內地,腹地空虛,倉促之間難以調兵抵擋;二者則是叛軍作亂,又和普通的農民軍不同,戰力當然強了不是一點半點兒,對明王朝zhōng?yāng的權威打擊也是尤其巨大。
消息傳出,各地的農民起義軍都是大受鼓舞,紛紛起兵相應,西北的局勢越發混亂,難以安定,到了此時,大明朝這個千瘡百孔的國家才顯得風雨飄搖,開始真正顯出了一點兒亂世的樣子。
關鍵是以叛軍的實力,若是繼續發展壯大,隨時有可能西出通州,截斷漕運,徹底的斷了給大明朝中樞供血的最重要的這條通道。到了那時,沒有了銀子糧草,大明朝的朱家皇帝恐怕就真的只有壽終正寢的份兒了!
大明朝zhōng?yāng不得不緊急行動起來,籌謀破局。
……
明廷中樞,內閣大臣緊急聚會在一起,商討對策。崇禎高坐上首,閉目不語,臺下的各大臣們都是正襟危坐,緘默不語。
首輔周延儒上前一步奏道,
“皇上!山東賊亂,登州失陷,登萊巡撫諸部僅總兵官張可大一人得免,倉皇逃出,一月間,叛軍糜爛登萊,威脅漕運,形勢危急之至!還請皇上鈞裁!”
“哼!有什麼可決斷的,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還不趕快剿滅叛軍?山東之地,至關重要,這可不是當rì的東虜了,這可是一定會在大明朝的腹地要鬧出來個翻天覆地的,自然是第一要緊!其他的事情,都暫且放下吧!”
“放下?”周延儒稍愣了一下,又緊跟着問道:
“莫非皇上的意思是,南邊的事情,暫且不理了?”
“廢話!這還要我說麼?南邊雖然要緊,但終究是還沒有釀成大禍,鄭芝龍一介海匪,雖然是貪婪了點,但還畢竟沒有直接威脅扯旗造反,現在的形勢,那邊已經顧不得了。讓山東巡撫餘大可部停止南下,改從淮河北上直插登州;還有,山東、保定、天津等地馳援遼東的部隊,能撤回來的都撤回來吧!在通州整編後,改任兵部右侍郎劉宇烈爲總督,圍攻登州!”
“不可,萬萬不可啊陛下!”兵部尚書樑廷棟出列跪在地上,“山東雖然情勢危急,但是遼東戰局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時候斷絕後援,會讓局勢崩潰的皇上!”
“是啊!皇上!”武英殿大學生閔洪學也出列和樑廷棟跪在一起,“南邊的事情雖然威力不顯,但是長久下去,讓海匪們控制了江南的局勢,那纔是真正的了不得,他們有船有炮,現在再掌握了錢糧,有可能破壞了江南的大局啊!南方的局勢才真的是朝廷的心腹之患!”
“好了好了!朕知道,朕都知道!但是難道諸位就有什麼辦法麼?不從各地調兵,山東局勢糜爛,這眼前的這一關就過不去,遑論其他!遼東的戰局,恐怕早就崩潰了吧!一方大將,竟然被困在大淩河狼狽不出,號稱勇武的關寧鐵騎竟然都不敢出關野戰,都是幹什麼吃的,難道還要我將全國所有的兵丁都投進去這個黑窟窿麼?
遼餉遼餉!因爲遼東一地我大明都已經失去了天下民心了!這天下可不是隻有遼東一個地方,咳咳!咳咳咳!實在不行,就讓他們退守山海關吧!
還有江南,一羣享國數百年享盡了榮華富貴的權貴王爺們控制不住局勢,還要朕派兵馬相助,丟不丟人!告訴他們,無論怎麼樣,就是傾家蕩產,也要給我控制住了,否則就等着家破人亡吧!咳咳!咳咳!”
崇禎捂着口鼻,努力的深呼吸了幾次,止住了喉嚨的腫痛,心頭怒火冷不丁的爆了出來,“無能,都是無能!滿朝大臣竟然都沒有一個能給朕帶來點好消息的忠臣麼?”
階下的一衆內閣大臣們額頭滿是大汗,戰戰兢兢!
……
紫禁城裡深宮裡的一場內閣會議,迅速的演化爲幅度跨越數省範圍的兵力大調動,山東巡撫餘大可麾下,本來準備進駐蘇杭地區的總兵官劉澤清部上萬官兵,都已經走到了江淮了,現在卻不得不掉頭北上。
而通州府附近,從關外關內集聚而來的諸將,天津、保定以及山東諸部的軍兵,都在新鮮出爐的總督劉宇烈的麾下,準備稍微整編之後,就一路東向攻打登州。
而此時,就在周圍大明朝官兵們摩拳擦掌,準備一擊制敵的時候。登州城內當rì亂軍中的將領們,卻已經換了個模樣,出現在了遼東東江鎮附近的的海面上!
看着遠方依稀可見的皮島,身在乘風破浪的大船上身體跟着船面不斷的起起伏伏的孔有德,耳邊還在迴響着當rì李哲給他們這些東江舊將們的講的話:
“在我們眼裡,你們這些亂兵們的戰鬥力不值一提,我之所以要救你們呢,其實根本原因還是在於東虜!
東虜是我中原百姓們的大敵,侵吞遼東,虐殺百姓,還闖入中原大肆屠戮,氣焰囂張,雖然某不認大明朝的正統,但都是漢家百姓,對東虜自然是恨之入骨!你們東江鎮雖然是一隻雜牌,激ānyin擄掠,往rì裡的壞事沒少幹,但是能在昔rì毛帥的麾下一直以弱旅和東虜硬捍,這一點倒是讓某極爲讚賞!
我之所以救下你們,就是要你們返回東江,殺滅東虜,滅了這一隻一直和咱們漢家百姓爲敵的禽獸!
我相信,這個想法,你們一定會感興趣是吧!”
孔有德等人萬萬沒想到,李哲救出他們收他們爲手下的目的竟然是要和東虜作對,這個可是讓衆將領大吃一驚。他們這些人,和東虜做對了大半輩子,和東虜之間仇深若海,若是說不敢和東虜作戰,那絕對是虛言。只是,憑着現在的這些亂兵,能幹的過東虜的jīng兵猛將麼?
“放心!你們現在既然已經是我的兵了,那就絕對不會讓你們去送死,和東虜作戰,野戰你們肯定不是東虜的對手,但是若是裝備我給了你們的jīng良兵器呢,那就是另外一說了。從今後你們,要在他的手下作戰”李哲指了指張遼,張遼的面目依然是一臉的冷漠,揹着雙手,像一具雕塑一樣站在李哲的身後。
“他是我手下一等一的悍將,jīng通火器戰法,從今後他會統帥你們這羣亂軍,會教你們學會怎麼用新式武器,怎麼用新的戰術,說實話,你們以往的那種訓練,實在是蹩腳之極!從現在起,你們就要全部把自己當做新兵,從頭開始學起。
而接下來我們的目標,呵呵!就是要你們去和你們的老關係們先打打招呼,去往這裡——東江!”李哲的手指在地圖上指着那個遼南沿海的一個小小的黑點——皮島!
……
“你覺得真的能成麼?”耿仲明走到了孔有德的身後,一起看着那個在衆人的記憶裡清晰依舊的那個熟悉的小島!
孔有德點了點頭,“恐怕是能成的,當rì,咱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他們大軍發威,但是半rì之間攻陷登州城,就是有咱們的內應,那也不是那麼容易!須知城內的軍兵大半部分還是做出了抵抗了的,只不過都在他們的炮火之下土崩瓦解了!
這樣的戰力,在某印象中,也只有野獸一般的東虜jīng兵能夠做得到。你也看到了他們的那些武器了,比孫巡撫請來的洋教官們打造的還要jīng良許多,尤其是那個突擊隊手中的武器,那發作起來可真是地崩山摧,雷鳴閃電一般,使用還恁的方便!
咱們在孫巡撫手下,自以爲打造的武器就已經是大明朝最jīng良的,誰知和人家根本沒得比。說實話,我可是很期待着想看看這支軍隊的風采啊!”
“呵呵!看來孔大哥,心中對這支軍隊的也是很期待的了?”
“那是當然,身爲當兵的,又焉有不愛好武器的,和東虜作對,比騎shè咱是無論如何比不過那種畜生,唯一能夠勝過對方的,也有隻有火器了。當rì的老奴不就是死在紅夷大炮之下的麼?相信我兄弟,要想爲父母鄉親們報仇,火槍大炮是咱們唯一的念想,所以當rì我才勸兄弟們收孫大人的號召,前來登萊大營學習新式火器!”
“哦?那樣的話!其實孔大哥的心中,也是對投奔這位大人贊同的嘍?當rì孔大哥在那位大人的面前的一番做作都是在演戲了?”
孔有德黑黝黝全是憨厚的臉上,露出了耿仲明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激ān猾笑容,“呵呵!那是當然,登州變亂,咱們東江舊人們在大明朝已經混不下去了,這天下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不投奔他,還能怎麼做?以這位爺的心胸,咱們東江舊人,也只有投奔了他,纔能有的活路了!我孔有德又不傻?”
“呵呵!這樣!孔大哥說笑了!你,當然不傻!怎麼會說你傻呢?哈哈!哈哈哈哈!”耿仲明看着孔有德終於吐露了心思,十幾年的兄弟,心中的想法竟全然是相同的,心中不由暢快,笑的酣暢淋漓!
而孔有德的臉上卻是收住了笑容,沒有理會耿仲明的大笑,只是將目光扭轉了過去,看着遠方那個海面上幾乎看不見的小小黑點。口中喃喃說道:
“現在,我們終於要回家了!”
聽到了孔有德滿含心緒的囈語,耿仲明也慢慢的止住了笑聲,走了上來,和孔有德肩並肩的立在船頭,一起看着那遠方的島嶼,虎目中竟似乎有了一絲溼潤!
回家!回家!那裡,就是他耿仲明、孔有德以及所有的東江兄弟們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