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藍面夜叉

山道上,一支軍正在小心地攀着山岩,在這難以越過的山道上艱難地行進。

爲首的,正是官軍副帥李小民,一邊輕鬆地攀巖前進,一邊暗自回憶着昨天的美景,得意地想到,到了最後,秦貴妃終於被他的強悍體魄幹得痛哭失聲,被迫在牀上跪在他兩腿之間求他不要再幹了,那一刻,李小民再度感到了夢想成真的狂喜之情。

爲了安慰秦貴妃,李小民抱着她的玉體,陪她好生睡了一覺,讓她補足了睡眠,並用仙術補充她的體力,好讓她有足夠的力量進行戰鬥,免得這美人在屈辱之餘,對他生出怨忿之心。

現在,他就是跑出來,替她打仗,一定要奪下嘉陵關,作爲對她勤勞服務的回報。

經過一天的艱苦跋涉,李小民所率二千精兵,終於來到了嘉陵關後方。聽着北面遠遠傳來官軍攻打關口時的喊殺聲,李小民打了個手勢,一衆穿着敵軍雜亂服飾的精兵悄悄地散開來,去將準備好的敵軍軍旗打開,準備冒充敵軍,前去賺關。

在嘉陵關北面,秦貴妃親自上陣,督促士兵們猛烈攻打關口,一雙美目,卻在焦急地望向城頭,等待着預想中的奇兵出現。

就在攻關戰鬥越來越慘烈之時,陡然有一陣嘶殺聲自關後傳來。關上守軍,突然一片大亂,回身看向關內,個個臉上驚慌失色。

趁着他們防守混亂之際,關下官軍,一鼓作氣,攻上關頭,大肆砍殺着四散奔逃的守軍。

在關內,一支精兵亦在放手狂殺,斬殺無數敵兵,一直攻上關頭。

爲首一員小將,容貌清秀,卻是一臉的兇橫殺氣,腰間掛着一個血淋淋的頭顱,手持明晃晃的鋼刀,見人便砍,滿身都已沾滿血污,猶自放手殘殺敵兵不住。

當他踏上關牆,砍殺了最後一個擋在自己面前的敵兵之時,關上關下官軍的歡呼之聲,震天動地。

李小民大步踏上城頭,高高地站在渾厚關牆之上,揚手舉起那被自己親手斬下的頭顱,在掠過關頭的烈烈狂風中,放聲長嘯道:“賊將首級,已在此處!賊兵還不歸降,更待何時!”

關內四處爲戰,與衆官軍猛烈拼殺的賊兵,遠遠聽到這聲長嘶,擡頭看去,但見那頭顱滿是血污,面貌卻依稀可辯,正是嘉陵關主將盧興之頭,不由都面如土色,鬥志盡失。見此情景,除了逃跑,便只有投降一途了。

嘉陵關的大門,緩緩打開。關下官軍大部,浩浩蕩蕩,向門內飛奔而入,迅速控制住嘉陵關各處戰略要地,讓殘餘的賊軍再無反抗之力。

秦貴妃騎馬立於關前,遠遠望着關上少年那神威凜凜的模樣,一縷柔情,忍不住在她那堅強的芳心之中,緩緩瀰漫開來。

李小民的目光,掃視着關下衆軍,越過那許多充滿崇拜敬畏的眼神,落在那如鶴立雞羣般的美貌女將的臉上,在他的脣邊,忍不住露出了一絲邪邪的笑容。

秦貴妃的臉,突然變得紅了起來。看着李小民暗暗燃燒着烈火的雙睛,心下暗歎,知道今天在嘉陵關內住宿,自己又將經歷無法入眠的一夜。

巨山山寨,位於一個巨大的島上,周圍八百里水泊,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因此周圍官軍多年來連番攻打,亦不能將巨山草寇,連根拔除。

在抵禦官軍的進攻之中,山寨水軍頭領“浪裡黑條”張逆,居功至偉。

在當年官軍進攻巨山的第一戰之中,越州指揮使何炯率大批船隻,載着數千甲士,跨越湖面而來,意圖一舉蕩平巨山草寇,在他們勢力尚屬微小時,便剷除禍患於萌芽之中。怎奈壯志未酬,還未攻到巨山島上,便已被張逆率領大批善於潛水的嘍羅,在水下鑿沉了幾乎所有的船隻,讓大批官兵,未及接戰,便落到水中,做了枉死鬼。

而何炯更是倒黴,雖然捨生忘死,在船上與攻來的賊軍守將朱順拼鬥,卻因船隻漏水,一時心慌,被朱順揮刀砍傷,逮住後連斬九九八十一刀,受盡酷刑而死,死後屍體亦被扔到水中,由水中魚蝦吃得乾乾淨淨,屍骨無存。

秦貴妃所率大軍,在巨山水泊的邊沿處,停了下來,安營紮寨,到處調集船隻,準備進攻巨山島,卻因懾於張逆的威名,一時不敢輕動。

正在各營將領暗自憂慮,不知道自己這一營的將士會不會派去打前陣,並且會不會被張逆所率大批水鬼在水下鑿沉船隻,無端淹死時,心裡想到的,便是向元帥討教,看看兩位元帥能有什麼新的計劃,以應對張逆及部下水鬼的威脅。

可是,就在他們最需要兩位元帥的決斷之時,兩位元帥,都不見了蹤影,讓他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知道元帥是已經有了妙計,正在謀劃;還是束手無策,因此躲起來不敢見人。

這個時候,他們一心敬服的主帥,此時正獨自躺在自己的營帳裡的大牀上,錦被內的雪白嬌軀一絲不掛,美目散發着失神的目光,發出餘韻後低低的銷魂呻吟之聲。

而他們衷心敬佩的副帥李小民,卻是得意洋洋,從秦貴妃的寢帳裡出來,小聲哼着從前那個時代的流行歌曲,不帶一個小兵,獨自出了營盤,在夜色籠罩之下,悄悄地向水面上掩去。

在水面上,樹林從生的隱蔽之處,放置着一隻小船,是李小民命令部下給他找來的。

李小民跳上小船,什麼也不管不顧,立即閉上眼睛,盤坐練功。自有虛無飄緲處,飛出一個小小鬼衛,落在船上,操起船槳,替他操舟,向小舟划向水面深處。

在水泊上,有無數小島,大小不一。小舟很快便到了一處礁石島邊,佔地不過十丈,卻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島了。

李小民將仙力在體內流轉,數個周天之後,緩緩睜開雙目,自舟中站起,跳上礁石島,四面環顧一眼,但見煙波浩渺,到處都是茫茫水面,夜霧瀰漫,一眼看不到邊。

水面礁石上,李小民傲然而立,手捏法訣,微閡雙目,口中喃喃唸誦真言,一股強大的力量,自他的體內奔涌而出,向腳下的水面涌去。

礁石島下,水面漸漸泛起漣漪,水波盪漾開來,向四面發散。

隨着李小民真言唸誦,水面的震動漸漸增強,最後變得象開了鍋一般,水花不斷向上噴涌,氣泡轟然上涌,遍佈水面。

在遠處,大片水面也在轟然震動不止,水下的魚蝦都受不了震動,爭先恐後地向遠處逃竄。

就在李小民眼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有水花飛濺,水面翻涌澎湃之時,一個巨大的身影,陡然從水中鑽出,面目猙獰,帶着滿身的水珠淋漓,舉叉大吼道:“哪裡來的小輩,敢來打擾大爺休息?”

李小民張開雙目,定睛看去,卻見那鑽出的身影,身長至少比他高上一倍,高大壯碩無比。手持三股託天叉,上束九枚鋼環,一動便水花四濺,響聲貫耳。而他的面目,更是猙獰可怖,整張臉盡呈深藍死灰之色,暴眼血紅,獠牙森森,惡狠狠地瞪着李小民,咬牙切齒,似要吃人一般。

他的問話還未平息,便聽水下嘩啦啦一片大響,在水面冒起的氣泡之中,到處都有一個小小的腦袋伸出,一般的猙獰可怖,迅速浮起,站在水面上,一個個溼淋淋的,身子飄忽不定,卻是一個個的小小水鬼,露出各種窮形惡相,圍在先前那怪物身邊,厲聲嘶叫,爲他的問話以壯聲勢。

一時間,水面之上,到處都是水鬼聚集,嘶聲鬼叫之聲,傳遍黑夜之中。

面對如此恐怖的對手,李小民卻是面色平靜如昔,拱手道:“大王請了!在下李小民,打擾大王休息,還望大王海涵。此來來得匆忙,未曾備有什麼禮物,只是略備薄禮,請大王笑納!”

小舟中,已經被士兵們裝滿了三牲祭品,雖然船小,裝上這些東西,怕不得有數百斤之重。

看了這麼多厚禮,那爲首鬼怪面色稍霽,點頭道:“不錯不錯,這些東西,夠我塞牙縫了!”

李小民淡淡微笑,心裡卻微有怒意:“這個傢伙,胃口這麼大,這一次交易,只怕不好談!”

他在來之前,便已派鬼衛在當地冤魂中打探過,佔據了這一帶水面的,卻是一個從海里來的巡海夜叉,卻不知名字,平素裡就叫做什麼藍面夜叉的,據說是在東海犯了什麼罪過,害怕龍王處置,因此逃離東海,並擊敗追兵,一直逃到此處,聚集了大批水鬼,稱王稱霸。而本地龍王,爲龍闇弱,法力也遠不如東海中的龍王,整日裡只知吃酒逍遙,躲在深水之中,什麼事也懶得管,對此藍面夜叉的力量亦隱有懼怕之心,因此這藍面夜叉才能在水泊中聚集這麼大的勢力。

這一次,李小民孤身前來,便是爲了和他談一筆交易,因此特地來到他居所附近,施法力震動水面,逼他現身出來,好好地談上一談。

爲了能順利達到目標,李小民還是微笑道:“大王不必擔心,我大唐朝廷,財力雄渾,這江南地面,盡屬我大唐朝廷,大王不管要多少祭品,都不是難事。”

藍面夜叉聞言,心中意動,昂首笑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說吧,你到我這裡來,是有什麼事?”

李小民拱手肅容道:“巨山賊寇,興兵作亂,殘害黎民。不知有多少人家,被他們殺得乾乾淨淨,多少村莊,雞犬不留。婦人女子,被捉去姦淫拐賣,可謂惡事做盡,這樣的隊伍,豈能稱爲起義軍?今日我朝廷大軍到來,便是爲除此惡賊,還江南百姓,一片清朗世界!只是賊寇水軍衆多,張逆率嘍羅攔住水面,讓我軍不能渡過水泊,攻上巨山島。請大王恩准,借數百水鬼與在下,只要破了張逆水兵,我軍便可長驅直入,消滅巨山賊寇,那時大王居功至偉,朝廷必有封賞,爲大王建廟居住,受百姓供奉香火,就是大王部下,亦可得朝廷選派法師前來超度,或是永居大王帳下,受百姓供奉度日,豈不是兩全其美麼?”

此言一出,藍面夜叉還未怎樣,他部下羣鬼,已然意動,都面現激動之色,竊竊私語,對這天上掉下來的好事興奮不已。

李小民說完這一席話,淡然看向羣鬼,見他們都在用熱切的目光看向藍面夜叉,顯然是唯他馬首是瞻,只要他一點頭,這事便算成了。

藍面夜叉眼珠微轉,卻冷冷一笑道:“小輩,敢來算計老子!不過這麼一點東西,就想騙老子給你賣命,你想得也太簡單了吧?”

衆水鬼面色皆變,震驚惋惜頹喪之色,出現在衆鬼面上,哀嘆嗚咽之聲,自一些小鬼口中發出,悄悄地盪漾在水面之上。

李小民也微微有些驚訝,拱手問道:“大王既然覺得這樣不好,那麼請問大王要什麼條件,才肯出手相助?請大王儘管說出來,傾我大唐朝廷之力,必然可以滿足大王的要求。”

藍面夜叉仰天大笑道:“老子什麼也不要!現在我在這裡過得這麼好,有吃有喝,幹什麼要打破現在的局面?再說公孫不敗本是我的老朋友,有他幫忙,我才能在這裡安穩居住,還經常收到他扔進水裡來的禮物,有牛有羊,有時候還有人送給我吃!至於廟宇,公孫不敗也答應給我建了,你說我什麼事也不做,就能得到這些,幹嘛還要聽你這小輩的,替你去打仗賣命?”

他部下水鬼,有些便是被公孫不敗送與他吃的,聽他說起此事,臉上便現出激憤之色,只是懾於他的威力,只敢暗怒,卻不敢表露出來,讓他看到,盡皆低下了頭。

衆鬼之中,卻有一個壯碩惡鬼昂然而出,在水面上飄到藍面夜叉面前,吶頭拜倒於水上,嘶聲道:“大王!巨山賊寇,惡事做盡,屬下何炯,以及部下數千兄弟,便是被巨山賊寇害死的,求大王念在屬下一直忠心耿耿替大王做事的份上,允許屬下帶當初被害的兄弟,幫助朝廷大軍,與惡賊決一死戰!”

李小民舉目看去,卻見那惡鬼滿身鮮血淋漓,傷口無數,深達肺腑,果然是被斬了八十一刀的何炯指揮使,模樣看上去悽慘恐怖至極。

藍面夜叉聽聞,卻大怒道:“大膽何炯,你算什麼東西,也敢跟本王提條件!還不快滾回去,免得本王一怒,將你打得魂飛魄散,那就悔之無及了!”

何炯面現怒色,舉頭望向藍面夜叉,卻是怒氣填胸,一時說不出話來。

藍面夜叉見他這模樣,心下生怒,揮舞鋼叉,喝道:“怎麼,你敢不服本王的裁決麼?”

李小民生怕何炯被他一叉刺透,讓自己少一個幫手,連忙拱手笑道:“請大王且稍安勿躁,在下突然想起,出征之前,曾經路過何指揮使家中,代表朝廷以示慰問之意。他家中妻小,曾託在下帶封家書,要在下於水邊焚化。既然在此相遇,還請大王開恩,讓在下將家書交與何指揮使。他日在下必然還情,再奉上三倍的三牲祭品,獻與大王。”

藍面夜叉瞪了他一眼,看在那些祭品的份上,決定暫留何炯之命,低頭向何炯冤魂喝道:“還不快去!”

他嫌何炯飛得慢,當即飛起一腳,漫天水花中,將何炯亡魂,一腳踹向礁石島。

何炯亡魂,御風而行,撲到礁石島上,跪地拜倒在李小民面前,哽咽道:“下官無能,未曾剿滅巨山賊寇,反致數千官兵喪生於此,今日將軍來到這裡,下官實是無顏相見!”

李小民慌忙上前還禮道:“何指揮使快請起來!家中有口信在此,還請一聽!”

他將口湊到何炯鬼耳之旁,運起神音,將低低的聲音灌入鬼耳之中:“何指揮使,實不相瞞,未曾有什麼家書。只是本官要剿盡巨山草寇,非得何指揮使相助纔可。只要何指揮使率一衆屬下立了大功,本官自有辦法,讓指揮使離開此地束縛,回家面見妻兒老母,並讓尊府一門,盡受朝廷封賜,何指揮使也可免於在此地永受苦楚了!”

何炯震驚地擡起頭,看着李小民誠摯的面龐,感覺着他身上暗自澎湃的仙力,心下已有幾分相信:“這位將軍竟然有如此強大的法力,若說讓我脫離水鬼身份,不受死地束縛,也有可能。況且他所穿軍服,雖看不出什麼職銜,也可知是上將一員,在軍中定有很高地位權勢,想要幫助我家,不過舉手之勞。”

想起老母在堂,妻兒無依,何炯心中不由一酸,兩行鬼淚,自鬼眶中緩緩流下。

藍面夜叉看他在那裡哭哭啼啼,心下輕蔑不耐,喝道:“說完了沒有?何炯,給老子滾回來,別在那裡學得象個娘們一般,給老子丟人!”

李小民卻拱手笑道:“大王,在下倒還忘了,曾在來時,得到了一件至寶,特來獻與大王,請大王笑納!”

藍面夜叉哼了一聲,不屑地道:“想用什麼東西來收買老子嗎?只怕你買不動!”

李小民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來看,嘖嘖稱奇道:“這般好的法寶,真是天下無雙,若非是敬畏於大王威嚴,在下實是捨不得送出去啊!”

藍面夜叉看他說得活靈活現,不由好奇,巨大的身軀在水面上移動,大步踏上礁石島,悶聲悶氣地道:“什麼好東西?給我看看!”心下已經打定了搶奪的主意。

他沉重的腳步,踏得礁石島轟然震動,似是要沉入水下一般。李小民暗自心驚,不待他走到面前來搶,便伸手從盒子裡面拿出一個碩大的黑色明珠,舉向藍面夜叉,笑道:“就是這個!”

藍面夜叉心下好奇,伸頭去看,正要伸手接過,那黑色明珠忽然迸發出一道黑光,挾着巨大的靈力,轟然直向他射來!

藍面夜叉大驚,正要閃開,那黑光卻似風馳電掣,瘋狂地撞在他的右手之上,只聽一聲轟響,長滿黑毛的右手手掌,登時便被黑光射穿,痛得藍面夜叉大聲慘叫。

黑光穿透巨掌,猶不停留,重重撞在藍面夜叉的右肩,將他整個撞飛出去,周身上下,黑氣籠罩,藍面夜叉巨大的身子在黑氣中縮成一團,看上去似乎是痛苦至極。

在運用巨大的靈力之後,李小民面色微微有些蒼白,稍微喘息兩下,便即再度念動真言,準備催動冥王珠,放射黑光,向藍面夜叉襲去。

經過長期的摸索實踐,李小民漸漸開始掌握到了使用冥王珠,讓它更具威力的方法。這一次,他是決心一舉擊殺藍面夜叉,以免他壞了自己大事,念動真言時,仙力在體內飛速流轉,不顧自身消耗,只要除了藍面夜叉爲第一要務。

在地面上,黑氣籠罩中的藍面夜叉忽然大吼一聲,用力振開身上束縛,狂跳起來,仰天狂吼聲中,身上衣衫,盡皆開裂,露出了裡面健壯的肌肉。身上強勁的靈力迸發出來,登時將黑氣撞碎,消散風中。

怒視着李小民,藍面夜叉大吼道:“小輩,竟敢暗算爺爺,受死吧!”

他用左手反向握緊三股託天叉,叉尖向下,用盡力氣,向李小民的頂門狠刺而去!

叉尖未到,黑氣已經瀰漫在李小民身體四周。靈力再度自李小民手中黑珠中放射出來,恐怖的黑光,瘋狂涌出,飛速射向藍面夜叉的胸膛!

靈力一出,剛吃了虧的藍面夜叉便知不妙,顧不得再傷李小民,身子一翻,向後飛出,自己周身亦迅疾放出靈力,護住身子,以免被那黑光衝破胸膛,當場死於非命。

那黑光卻不肯放過他,衝破護體靈力,重重地撞在他的胸膛上,讓藍面夜叉慘叫一聲,被撞飛好遠,巨大的身體重重地落在礁石島與水面交界處,轟響聲中,水花四濺,直達十步之外。

李小民喘息着,面色更顯蒼白,高舉冥王珠,冷笑道:“藍面夜叉,說吧,你降是不降?”

雖是這樣問,他卻在暗暗聚集仙力,心中也在默誦真言,準備再度啓動冥王珠的威力,擊殺藍面夜叉。

藍面夜叉咬牙道:“不降!”一個翻身,便向水中滾去。

他也不是魯莽之輩,一見勢頭不妙,便想腳底抹油,暫且退回水中休息養傷。反正李小民現在島上,除非他能飛天遁走,不然的話,只要還要坐船離開,自己部下水鬼,定可要了他的性命!

看着藍面夜叉想溜,李小民面色突變,周身聚集起的仙力立即轉爲冰寒,口中加快速度,喃喃念動真言,催動仙氣,在身邊聚集。

陡然間,李小民單膝跪地,右手張開五指,掌心重重擊在地面之上,大喝一聲道:“天冰地凍,萬丈凝冰!”

隨着這一聲怒吼,整個礁石島,立即變成了冰雪般的白色,而島邊水面,也迅速結冰,閃爍着寒冰的光澤。

李小民咬緊牙關,將渾身仙力,盡皆打入地下,口誦凝冰咒,但見視線所及處,水面迅速凝爲寒冰,還在向遠方,不斷地蔓延。

藍面夜叉正在翻滾着向水下沉去,身子剛沉了一半,水面便已凍結,把他大半個身子凍在裡面,只留一顆頭顱,以及左半身,還在水上。

藍面夜叉大驚,正要掙扎出來,忽然面色大變,擡頭向空看去,但見在暗夜虛空之中,無數厲鬼驟然涌現,手執刀槍劍戟,狂聲厲嘯,自空向下,瘋狂衝來!

看那刀劍如林,寒氣森森;殺氣暴烈,縱橫天地,每一支利刃,都在直取自己頭顱,藍面夜叉驚得心膽懼裂,慌忙舉起左手,大吼一聲,揮動三股叉,向上空迎去!

無數厲鬼,爲等這一刻突襲,早在空中暗藏許久,蓄力盡極,瘋狂厲嘯聲中,鋒利的槍刀之林,重重刺在藍面夜叉身上,縱然他皮粗肉厚,也被刺得千瘡百孔,劇痛狂吼之聲,響徹四方,在暗夜中,聽上去淒厲恐怖至極。

他負痛之中,手中鋼叉,拼命揮動,抵抗着天空中刺下來的鋒利靈刃,渾身鮮血,自巨體上的無數傷口中流出,灑在寒冰之上,將雪白冰面,染得一片鮮紅。

那些鬼衛受命埋伏此處,早已憋着勁取他性命,哪肯放過這受傷強敵,刀劍如風,轟然劈下,衝破藍面夜叉護體仙氣,不停地斬在他的身上。若非藍面夜叉靈力強勁,早已被斬成了碎塊。

性命處在危急之間,藍面夜叉再也不敢有半分保留,左腕處,一個巨鐲陡然放射出強烈的白色光芒,耀眼懾魂,天地間驟然大亮。四面的鬼魂,都大聲嘶叫起來,被那道耀眼的白光照在身上,靈力迅速消退,整個靈體,似受重擊一般,登時變得虛弱。

受到攻擊的,不止有李小民部下鬼衛,就連藍面夜叉屬下的水鬼,亦遭池魚之殃,慘叫不止。

李小民所用凝冰術,對付的原本就只是藍面夜叉一個,他是妖身,可凍在冰中,水鬼們反而是靈體,不被冰住,正因變生倉促,一個個嚇得目瞪口呆,在一旁呆看,忽然被這白光照在身上,只覺靈力驟消,痛苦不堪。有幾個剛入水鬼之門的新進水鬼,禁受不住這強烈的靈光,竟然慘叫一聲,魂飛魄散,再不復存在於世間。

空中大批鬼衛,雖然修煉多年,卻也禁不住這般白光照射,俱都掩面飛退,心中驚懼不已。

藍面夜叉拼盡身上仙力,催動那巨靈之鐲,得了喘息之機,趁此機會,不敢稍停,立即揮動左拳,拼盡力氣,狠狠向冰面上砸去!

巨拳帶着呼嘯風聲,無上的巨力重重砸在寒冰之上,發出一聲震天轟響。就算是被冰封住的堅硬冰面,亦不住爲之顫抖!

雪白堅硬的冰面,轟然碎裂,直達三尺之下。藍面夜叉用盡餘力爬了起來,渾身上下,掛着大量的碎裂冰塊,鮮血染滿半身,魁梧的軀體站在碎冰之中,指着李小民放聲怒吼道:“你這鼠輩,只敢暗箭傷人,不算好漢!”

此時的李小民,已是面色慘白,仙力殆盡。對他來說,最難的不是擊敗藍面夜叉,而是阻止他逃走。若他逃回水中,再想抓住他便難了。自己不習水戰,而部下鬼衛中,也少有習水性者,雖然可捏避水訣入水尋找,但在藍面夜叉的地盤裡,真要動起手來,只怕敗的未必便是他。

因此上,他只能拼盡身上仙力,使出這覆蓋廣闊的凝冰術來,阻止藍面夜叉逃回水中。雖然凝冰術只是一個小仙法,但要凍結這麼寬廣的水面,還是耗盡了他所有仙力,此時搖搖欲倒,再無戰鬥之力。

但是他也看出,那藍面夜叉的情況並不比他好多少。他腕上巨鐲,雖然法力巨大,卻甚是消耗靈力,只怕催動起來,他身上的靈力也消耗了大半。

李小民暗暗喘息着,也不去回答藍面夜叉的話,只是在心裡指揮衆鬼衛,圍住他,一定不能讓他逃走。

那些鬼衛受驚遠遁,現在又得主人召喚,立即打起精神,挺着兵刃圍住藍面夜叉,厲聲嘶吼着,刀槍劍戟,瘋狂向藍面夜叉劈殺而去。

身材巨大的藍面夜叉帶着滿身鮮血,揮動三股叉,憤然相抗,只憑着一股悍勇之氣,便與衆鬼衛戰得旗鼓相當,雖然鬼衛數量衆多,卻也一時奈何他不得。

雖然自恃勇武,不屑叫鬼幫忙,但在此等不利的形勢之下,藍面夜叉還是不得不大呼道:“本王部下何在?都給我出來幫忙!”

那些水鬼本都縮在一旁,震驚恐懼地看着兩強交戰,聞得他呼喚,知道一向法力通天的大王已經撐不住,因此纔不顧面子向衆鬼求助。

當下便有他的忠實心腹拔出靈刀,大聲呼嚎:“小的們,跟我上,幫着大王殺盡這羣匪類!”

一羣不是很怕死的水鬼轟然而上,另外的水鬼,卻只敢在一旁吶喊助威,或是出工不出力,慢騰騰地舉刀攻上去,兩眼卻在亂轉,生怕混戰中傷到了自己。

爲首的水鬼,舉起靈刀,重重劈向外圍的一個鬼衛,那鬼衛回身抵擋,靈刀相交,發出嗤的一聲震響。

爲首水鬼挺刀再戰,突然鬼軀劇震,一柄靈刀,已經自後方而來,重重斬在他的腰間,將他的靈體,從中攔腰斬斷。

在水鬼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回過頭,看着身後挺刀怒目的何炯,咬牙呻吟道:“爲什麼,你這吃裡扒外的東西……”

何炯滿面怒色,靈刀如風般瘋狂揮動,霎時間橫切豎砍,在空連斬八刀,將水鬼劈爲碎片,咬牙道:“巨山草寇,殺我兄弟,我與其不共戴天!生不能剿滅賊寇,死也當化爲厲鬼,生啖賊魂!”

他仰面向天,放聲大吼道:“衆家官軍兄弟,我們死於草寇之手,在此地受苦度日,難道就沒有一個了局!今日將軍前來,救我等出苦海,何不隨我上前,斬了助賊爲虐的藍面夜叉,再助朝廷大軍殺盡賊寇,泄我等心頭之恨!”

衆水鬼見他如此,都驚得呆了。那些隨他一同隨於賊手的千餘官兵,冤魂遍佈水泊,卻受藍面夜叉節制威逼,平日裡不能抓些水上賊軍報仇雪恨;此時還有百餘手下,現在此處,聽了舊日長官號令,都厲聲鬼嚎起來,滿臉激憤之色,靈刀鬼爪狂揮,恨不能當場抓些賊軍來殺了泄憤。

藍面夜叉的忠實手下,卻大聲怒吼,辱罵何炯吃裡扒外,不忠於大王,將來大王大顯神威,一定要打得他形神俱滅,不留一絲殘魂!

鬼衛們未上前進攻,這些水鬼倒先起了內訌,何炯率領百餘部下,與藍面夜叉的忠鬼大戰起來,鬼哭神嚎之聲,遍佈冰面之上。

在礁石島上,李小民已經喘過氣來,看得這般混亂場面,放聲大叫道:“本將軍乃是朝廷官軍副帥李小民,有重兵在手,只要爾等一衆忠魂肯助我平賊,我一定上奏朝廷,爲爾等超度亡魂,以免永爲水鬼,整日在水中受苦度日!就是你們的家人,若有還在的,本將軍定然會派人照顧,不讓他們饑饉!”

此言一出,水鬼中形勢立時更加混亂。那些水鬼當中,有好些便是歷次剿匪時被殺死在水中的官軍,雖然不是何炯的屬下,也都有些香火之情,只是懾於藍面夜叉餘威,纔不敢公然造反。此時聽得李小民之言,想到自己過着這鬼不鬼的苦日子,就算拼命一戰,也不過是魂飛魄散而已,能助得家人在亂世中活下來,也算大幸了。

決心一定,立即便有大批水鬼嚎叫着,揮舞鬼爪加入戰團,從後面偷襲,或是正面圍攻,將那些忠於藍面夜叉的水鬼,圍在當中,厲嚎嘶咬。

藍面夜叉本想叫些幫手助陣,想不到一叫之下,敵鬼倒多了好多,不由驚怒至極,眼見形勢萬分不妙,也不敢多呆,雙足在冰面上用力一跺,巨大的身體騰空飛起,三股叉拼命狂揮,擊飛了擋在自己頭上的數名鬼衛,拼着被四面八方的兵刃砍在身上,多了幾十處傷口,飛身直向空中射去。

黑暗的天空之中,巨錘陡現,重重劈向藍面夜叉頂門,便要將他的頭顱,當場砸得粉碎,讓萬點桃花,灑落廣闊冰面之上!

被那強大靈力所襲,藍面夜叉陡然驚覺,舉叉抵擋,卻被那股巨力重重砸在叉頂,讓受傷虛弱至極的藍面夜叉抵擋不住,巨大的身子飛速向下面墜落,重重砸在冰面之上,碎冰四濺,雪白的冰塊,一時遮住了衆鬼的視線。

天空中,沙將軍帶領埋伏的厲鬼,飛身衝下,巨錘狂揮,直取藍面夜叉。

藍面夜叉拼力跳起來,舉叉抵擋,卻也只能疲於應付,不能進攻。

另一邊,水鬼之間的內鬥已經漸近尾聲。在李小民的命令下,一批鬼衛加入戰團,大肆砍殺忠於藍面夜叉的水鬼。而那些旁觀的水鬼,見得形勢大變,也都見風使舵,跟着圍住那些越來越少的少數派,淒厲地嚎叫着,將這些原來的同伴,一片片地撕碎,讓他們的魂魄,不甘地消散於天地之間。

何炯一刀劈裂前面的一個水鬼頭領,眼看着他被一大羣狂涌而來的水鬼淹沒撕碎,怒氣未息,舉刀大吼道:“小的們,跟我上,幫着李帥爺斬了藍面夜叉,這一大片水泊,從此以後,就是我們的地盤!”

在藍面夜叉積威之下苦苦存活的水鬼們興奮地嘶吼着,跟在何炯身後,向那被鬼衛們圍攻的舊主衝殺而去!

藍面夜叉已經是滿眼血紅,一邊揮叉抵擋着漫天劈刺而來的靈刀靈劍,一邊望着遠處負手冷笑的李小民,嘶聲怒吼道:“你這鼠輩,真是下流無恥卑鄙至極,偷襲暗算,羣起圍攻,什麼骯髒事都做得出來!”

李小民看着已陷入絕地的對手,冷笑道:“我不是來跟你比武較藝來的,只要打敗你,別的我管那麼多幹什麼?我們新世紀年輕人的座右銘是:『不管白貓黑貓,只要能逮住你就是好貓!』至於仁義道德,尊嚴正義,你以爲老師在課堂上教過我們這些東西嗎?”

他一揮右手,指向藍面夜叉,冷冷地道:“扁他!”

衆鬼衛奮起精神,四面八方激烈圍攻藍面夜叉,卻也暗自記得李小民的教誨,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千萬不能被這藍面夜叉打得魂飛魄散,導致本方實力受損。因此上,衆鬼衛互相支援,小心不讓同伴陣亡,便是有鬼受傷,也立即被同伴擡下救治,抓些敵方水鬼的殘片喂他吃下,不多時,便已補充了部分靈力,能有一些精神了。

此時,何炯已率大批水鬼衝上,厲聲嘶吼中,無數靈刀鬼爪,直向舊主猛劈狠抓。

藍面夜叉見水鬼們也敢造反,怒不可遏,狠狠一叉,貫穿了幾個急於立功的水鬼靈體,用力狂揮中,將幾個水鬼打得粉碎,消散風中。

他揮得痛快,背後卻有一錘,狠狠砸來,砰地一聲,重擊在脊背之上。

藍面夜叉大叫一聲,撲地便倒,無數靈刀趁隙迅猛劈來,登時斬斷他的左手,兩腿亦中靈刀,傷口深達骨髓,痛得放聲慘呼。

那些水鬼受盡了他的荼毒,見這往日不可一世的水中大王受傷倒地,哪有不上前報冤仇的,都跟在何炯身後,瘋狂撲到藍面夜叉身上,亂咬亂抓,李小民雖然大聲呼喚,叫他們留下藍面夜叉的殘軀看看是否還能廢物利用,可是等到鬼衛們把水鬼驅散時,冰面上剩下的,也只有一堆骨頭和血淋淋的爛肉了。

雖然是敵人,可是看到藍面夜叉這般慘景,李小民還是打了個哆嗦,轉過身,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何炯喘息如牛,半晌才平息下來,扒開那堆爛肉翻找,半晌才找到那個巨大的鐲子,卻畏懼那上面令人恐懼的法力,不敢碰觸,便向李小民躬身施禮道:“李大人,藍面夜叉留下一件法寶,小鬼不敢擅留,還請大人收下。”

李小民聽得好奇,強忍噁心走到屍首身邊,抽出腰間寶刀,挑着那血肉模糊的鐲子,看那巨鐲大如西瓜,心中暗道:“這還是鐲子嗎?我要用的話,套在手腕上是不行了,除非套在大腿上面!”

雖然不知道使用方法,李小民還是笑納了這件法寶,準備留着以後慢慢鑽研。又跟何炯交待了幾聲,要他去召集附近水泊的水鬼,前來聽自己訓話,隨後便用刀挑着巨鐲,在冰面上走開去,準備找個凝冰咒效力未曾達到的地方,把鐲子好好洗一洗,免得弄這一大團噁心巴拉的東西回去,害自己夜裡都會睡不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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