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沐打量外面的天色,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已歡快的從她後衝出來,笑着招呼碧綠說:“碧綠舅母早。”江飛揚和江懶懶近些日子,喜歡上連名帶姓的叫着碧綠,難得的是碧綠當時聽後,還歡喜的笑着點頭,事後對江婉沐誇獎他們兩人,說:“小姐,小少爺和小小姐,年紀雖小,行事從容得體。他們這樣的叫着我,我心裡舒暢。”
當事人既然如此的歡喜,江婉沐自是不會多口去糾正。
方正孃親聽見江飛揚和江懶懶的叫喚聲音,臉上微微露出些澀意,笑着說:“就應該如此叫喚。”江婉沐笑瞧她一眼,說:“飛揚和懶懶覺得這樣叫着親熱,碧綠自個願意。他們兩人對着明子叔,也是直接叫明子叔。”尚家明子叔的號,尚大夫父子都是如此叫他爲明子叔,尚明始小小年紀也是這樣叫明子叔。
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出生後,有大半的時間都和尚明始在一塊,三個小人兒性情多有不同,反而相映成趣。不過在叫人的事情上面,除去彼此的爹孃不會叫錯外,三人都是用一模一樣的稱呼叫着旁人。江飛揚和江懶懶跟着尚明始一塊,會說話開始就叫尚大夫夫妻爲祖父祖母,喜得尚大夫夫妻笑着說:“拾得兩個乖巧聰明的孫兒和孫女,我們兩老人有福氣。”
碧綠彎腰笑着招呼兩小人兒說:“飛揚早,懶懶早。在外面可不能亂跑,要跟着你們孃親行事。”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點頭,江飛揚笑着說:“多謝碧綠舅母,外面人壞,我們要保護孃親。”江婉沐回頭把放在一旁的包袱提在手裡,示意江飛揚牽住江懶懶的手,她伸手牽住江懶的小手,母子三人往房外走去。
碧綠側過身子讓江婉沐母子走在前面,她在後面笑着說:“今日大家都起得早我們是給大同鬧醒的。我們下去剛坐下來,九娘也下了樓,她說今日天氣好,大約會早些上路要我早些叫你們下去,可以好好吃些熱早餐。”江婉沐和兩個孩子下了樓,同車的兩個婦人迎上前來,當中一人接過江婉沐手裡的包袱,說:“江娘子,包袱我會拿到車上放好。”另一人笑着對江婉沐說:“江娘子,少夫人請你帶揚少爺和小姐去用餐。”
大家一路同行這麼久這還是第一次文九娘如此慎重請人。江婉沐笑着對她們兩人點頭,順着她們的眼神望到客棧裡面坐着三三兩兩的人,只有文九娘站起來正衝着她們揮手,她旁邊的一桌坐在抱着方大同的方正孃親。江婉沐一行人過去後,碧綠去接過伸手的方大同,在自已那桌坐下來。江婉沐原本要跟着她坐在同一桌上面,結果文九娘伸手扯她說:“我已經給你點好餐了,你和飛揚懶懶到這裡來用餐父親母親的餐點,我已讓人送到房間去了。”
客隨主便,江婉沐順從的坐下來由着江懶懶給文九娘拉扯的坐在她的身邊,聽着文九娘笑着逗她說:“懶懶,我點了你愛吃的東西,你親我一記吧。”文九娘彎下腰,江懶懶笑嘻嘻的湊近她的臉,笑嘻嘻的親她一記說:“謝謝姨,還要幫哥哥和始兒點愛吃的東西。”文九娘聽江懶懶這話欣喜若狂的抱起她,連連誇道:“我家懶懶年紀小小,就知體貼哥哥們。”
江婉沐瞧着文九娘眼中只有江懶懶的神色,她笑着把兒子抱到凳子上坐好問:“飛揚,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江飛揚笑着搖頭,手指向文九娘說:“孃親,姨會幫我叫吃的。”江婉沐瞧着兒子一臉肯定的神色,又望着在文九娘懷裡正數着要吃的女兒,她有些慚愧的瞧着文九娘說:“多謝你一直用心照顧着他們。”
文九娘擡眼瞅着她說:“小懶,你別的地方都好,就這一點不如飛揚和懶懶兩人自在。”店員送餐過來,都是可以用手拿着吃的包子點心類東西。江婉沐順着江飛揚的手指,拿到他喜愛吃的點心,直接塞進他的小手裡面,讓他自已去吃。文九娘把江懶懶放在凳子上面,自然是先服侍好江懶懶的需要。江婉沐和文九娘很快的吃完自已的早餐,兩個小人兒笑着吃了大半個包子。
文九娘湊近江婉沐身邊,輕聲音說:“父親和夫君兩人說,他們會陪着你一塊去見莫大夫。”江婉沐驚訝的瞅着她輕聲說:“今天早上就要開始嗎?”文九娘點點頭笑着說:“莫大夫身邊人,一大早上就來同夫君打過招呼,要我們請你用過早餐就去見他。”江婉沐聽她的話點點頭,等到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吃完早餐後母子三人跟着文九娘再次上了樓。
尚家父子陪着江婉沐來到莫大夫暫住的地方,樓上最偏頗最深遠最後的一間房間,那房的鄰房門口立着一個黑臉年輕男子,他瞧到他們三人後,轉身走過去伸手拍房門三下,然後才推開房間門。年輕男子衝着過來的尚大夫微微行禮後,他的眼光便漫過尚五大夫和江婉沐兩人,直接無視他們一樣,照舊黑着臉走回原處立着。江婉沐擡眼望到尚五大夫平和神色,見到他衝着自已沉靜的點頭,江婉沐用力把自已那顆緊張跳躍奔騰的心,勉勉強強的按捺下去。
尚大夫笑着進了房間,尚五大夫走在江婉沐的身前,他的身材魁梧恰巧擋住江婉沐的視線,她緊跟着他們進到房間,最初只聽到尚大夫與莫大夫兩人之間的寒喧話。等到前面兩座高大的山移開後,江婉沐才瞧到莫大夫住的房間,和自已昨夜住的房間一樣的簡陋。
莫大夫打量着江婉沐的神色,直接對她說:“昨夜你沒有睡好?”江婉沐衝着莫大夫行禮後點頭說:“是,睡得晚了些。”莫大夫用手指着自已對面的凳子,示意江婉沐坐下來。江婉沐瞧着站在房內的尚大夫父子,她在尚大夫的示意下,才側坐在凳子上面。莫大夫用手點點桌面,說:“放手。”江婉沐趕緊把雙手平放在桌面上,由着莫大夫仲出雙手按住她兩手的脈搏。
莫大夫沉吟許久後,他移開雙手,神色慎之又慎的對江婉沐直接說:“你的體內是還有些毒素,只要用些時間,我可以幫你徹徹底底的清理乾淨。至於你的容貌能不能恢復,只能看你的機緣如何。那事我不能保證,那種用惡狼之藥恢復原容貌,尚大夫已經要求我不許用在你的身上。我開藥前,還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解毒完成後,你不許用任何的理由,去找尚家下藥人的麻煩。”
江婉沐聽他的話,非常快的點下頭。她答應得太快,擡眼便瞧到莫大夫眼中的懷疑神色。她再擡眼瞧到尚大夫眼裡鼓勵神色,她想想對莫大夫解釋說:“莫大夫,當年下藥的原由,我其實心裡也能猜出一些原因。有時想想她也不容易,一個母親總要護着自已的兒女。往事已矣,我們不會有來往。我現在只想爲兒女積一些福報,不想把舊事翻來覆去的折騰,當事的人中,有一人早逝,另一人這事也傷不到他,折騰到最後,還是我這個最無辜的人受累。”
江婉沐說得如此的淡漠,如同訴說着別人的陳年舊事。莫大夫的眼裡掠過憐憫的神色。他開口說:“那我相信你,人在做,天在看。過了這些年,想來她已得到她的報應。”江婉沐臉上神色不變,江家的人與她早已是陌路人。尚大夫轉頭對江婉沐說:“江娘子,你現在要做的事,就是放下防心,相信莫大夫的醫術爲人,醫者只有仁心仁術方能得大成。”
江婉沐微微笑着點頭說:“是。”莫大夫聽尚大夫這話,反而盯着他打量兩眼,他瞅到尚大夫對他無比尊重的眼神。莫大夫對江婉沐開口說:“你從現在開始,要聽從我的安排。
在吃食上面一定要清淡,每日早晚我會讓外面的人,直接送湯藥給你喝。你喝過湯藥後,有任何的不適,你必須直接同我說清楚你的感覺。”
江婉沐稍稍皺眉點頭說:“我明白。”莫大夫瞧着她的神色,還是加多一句:“一旦開始診治,便不能停下來。你心裡要有所準備,陳年的毒,沒有那麼好清理,越到後面,你會越加難以忍受。不管如何的狀況,不能另用藥幫你緩解。”這話聽得江婉沐臉稍稍變色,尚家父子兩人神色慎重起來,尚大夫趕緊尋問道:“莫大夫,可要多幫你準備一些藥草,這一路上只怕不容易尋着藥店。”
莫大夫搖頭說:“不用。我身上帶有主藥,另有一些副藥,上山直接採摘好,要新鮮的藥草配合着,才能清理她身上的毒素。過幾天,你們安排我的馬車,直接跟在江娘子的馬車前後,這樣可以隨時照應到她的情況。”尚大夫父子聽莫大夫的話,臉上都有着遲疑不決的神情。尚五大夫衝口說:“莫大夫,那到底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