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向北回頭看她,眉心微微皺着,“不舒服就要去醫院!”
“傻子!”安夕顏嬌嗔地瞪他一眼,也從牀上翻身坐起來,如水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猶豫了片刻,終於輕輕地開了口,“我可能是有了。”
有了件?
莫向北一時沒反應過來她話裡的意思,“有什麼?齪”
安夕顏忍着捂額嘆息的衝動,果然是個呆子。
索性再一次抓過他的手摁在她小腹的地方,輕聲道,“我估計有寶寶了。”
這一次,她說得夠明白;也同樣感覺到,她輕輕摁着的那隻大手微微一僵。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眼眸一直看着他,當看到他眸底快速劃過的意外和微微一皺的眉頭,一顆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收回視線,微微垂眸的痛時,她也將摁着他手背的手收了回來。
休息室,一片寂靜,
安夕顏聽到自己漸漸平穩的心跳,她無法忍受這窒息的平靜,淡淡開了口,“只是可能,還沒確定,你不用擔心。”
莫向北翻身下了牀,然後彎腰,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大步出了休息室。
安夕顏被他突如而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你帶我去哪兒?”
“醫院。”
安夕顏一聽,立馬掙扎起來,“我不去。”
莫向北根本不理她,直接抱着她出了辦公室。、
經過外面的特助室時,唐逸立馬趕了出來,看到這一幕,嚇得一跳,“怎麼了?”
“你來開車,去醫院。”
“哦好。”
一路電梯直下一樓,走過這一路,安夕顏覺得丟死人了。
只能將臉深深地埋在莫向北的懷裡,一路不敢擡頭,直到上了車,她才皺着秀眉一把推開緊緊抱着她的男人。
“我不去醫院。”
她說着就去推車門,莫向北一把抓過她,蹙眉低喝,“胡鬧!”
安夕顏回頭,對上他不悅的眸子,忍不住開了口,“萬一是,你會怎麼做?”
她的話,讓莫向北氣得忍不住咬牙,“你-說-呢?”
一字一頓,明顯是生氣了。
安夕顏嘴張了張,最終是沒再出聲,而是將頭偏向一旁,不想再理他,心裡卻忍不住傷心難過。
他根本不想要孩子。
確切地說,不想要她和他之間的孩子。
在他心裡,有小寶就夠了。
雖然安夕顏同樣疼愛小寶,跟了他之後,見他主動地採取措施,她也沒打算再要孩子。
但意外的發生並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她今天之所以來找他,就是因爲聽了李嬸的話之後,她心裡很慌。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一個意外,那時那刻,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告訴他,和他一起商量着面對。
可現在呢?
從她說出‘我可能有寶寶了’的那一刻,她明顯失望了。
因爲,他除了僵硬、意外和皺眉頭之外,沒有任何愉悅的驚喜。
這和她想象中,當丈夫得知妻子懷孕之後的反應是完全不一樣的。
確切地說,她從莫向北那兒感覺到,他根本不想要這個孩子。
而現在,他迫切地帶她去醫院,是爲了儘快打掉這個孩子?
想想也是,畢竟他們沒有結婚,就如同莫小曦所說,他與她不過是非法同居,根本不被法律所承認。
一時間,所有的負面情緒接踵而來。
安夕顏強忍着心底的酸澀,將頭靠在車窗玻璃上,使勁地閉上了眼睛。
他如果執意要打掉,她又能如何?
坐在她身邊的莫向北,見她就這樣見頭靠在車窗玻璃上,眉心一皺,伸手過去一把將她的頭扳過來,然後靠在了他的肩頭。
安夕顏任由他
的動作,卻自始至終沒有睜眼,直到車子停在醫院門口。
莫向北打開車門,又想來抱她,安夕顏立馬拒絕,“我自己會走。”
看着她緊繃的小臉,莫向北沒再強迫她,而是緊緊牽住了她的手,帶着她朝婦產科走去。
下午的醫院人不多,又恰巧是午休時分,婦產科門診幾乎沒人。
坐診的女醫生見是莫向北,立馬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態度無比恭敬,“莫先生,您來了。”
莫向北朝她點點頭,“給她做個檢查。”
女醫生立馬將目光看向站在他身邊的安夕顏,上下打量了下,便指着面前的凳子說,“請坐。”
安夕顏依言坐了下來。
女醫生在她對面的位置做了下來,便開了口,“夫人,您想做哪方面檢查?”
“我想知道,是否懷孕。”
“這幾日有什麼症狀嗎?”女醫生問着,已經拿起筆,準備做記錄。
“一直覺得渾身無力疲倦想睡覺,胃口不算好,而且,”安夕顏咬了咬下脣,“月經已經遲了七天。”
女醫生點點頭,“倒是符合早孕的症狀。”
安夕顏一聽,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五味陳雜。
醫生立馬開了張b超單子,然後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對莫向北道,“我帶夫人去做檢查,莫先生是一起去還是等在這裡?”
“一起!”
莫向北說着,就伸手牽住了安夕顏。
安夕顏也沒抗拒他,任由他牽着,進了一旁的b超室。
片刻後,她露着小腹,任由冰涼的探頭在她小腹部來回移動着。
莫向北就站在她身邊,他的大手依舊緊緊握着她的。
深邃的眼眸時而看她,時而看向一旁的儀器屏幕,棱角分明的臉上是不易覺察的緊張。
女醫生一邊移動,一邊忍不住蹙眉,“夫人,你以前生過孩子嗎?”
安夕顏一愣,“沒有啊。”
“怎麼……”
女醫生的話剛開口,莫向北突然冷聲打斷了她,“你只需好好檢查就是!”
被他這一聲冷喝,女醫生嚇了一大跳,也不敢再開口,認真地檢查起她腹中是否有胚芽的痕跡。
片刻後,女醫生收起儀器,遞給她幾張紙巾,並說,“夫人,檢查的結果顯示,你並沒有懷孕。”
安夕顏擦拭着肚皮的動作一滯,沒懷?
接着又聽女醫生說,“也有可能是時間太短,b超上還看不出來,我去給你開張單子,化驗個血和尿液。”
說着,醫生就率先走了出去。
一旁的莫向北接過安夕顏手裡的紙巾,替她將腹部上的油擦乾淨,然後將她從診斷牀上扶了起來。
兩人走出b超市,醫生也走了過來,“先隨我去抽血化驗。”
“好。”
驗血的地方在三樓,一路上,莫向北的大手一直牽着安夕顏的,直到她坐在化驗血的窗口前。
安夕顏一看護士手裡的長針頭,嚇得她一頭撲進了莫向北懷裡,不敢去看。
抽血的過程中,安夕顏渾身輕顫不止。
莫向北一隻手緊緊握着她的小手,一隻手攬着她,深邃的眸子落在正在抽走她血的針管上,微皺了眉頭。
不過是個檢查,怎麼這麼麻煩?
抽完血,安夕顏拿着醫生給她的尿液杯去了衛生間。
莫向北等在門外,見她許久不出來,神情有些不安。
正想着衝進去,衛生間的門被打開,安夕顏手裡拿着盛着尿液的杯子慢慢走出來。
她擡頭看了一眼莫向北,白皙的臉上有些緋紅,當着他的面這樣,她實在是尷尬極了。
見她出來,莫向北徑直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拿她手裡的尿液杯,嚇得安夕顏大叫一聲,“你幹嘛?”
莫向北朝她伸着手,“
我來。”
安夕顏哭笑不得地瞪他一眼,什麼都說,徑直端着就走了出去。
他不是有潔癖麼?
怎麼現在倒不嫌髒了?
將尿液送到檢驗處,因莫向北的關係,原本需要等上一個小時的檢查結果,十五分鐘就出來了。
女醫生見化驗單遞給安夕顏,“夫人,一切檢查結果顯示,您並沒有懷孕。”
安夕顏將化驗單握在手裡,不解地問,“可我的月經沒來。”
“偶爾遲到一個星期左右,也是正常的生理現象,無需緊張。”
聽她這麼一說,安夕顏窘得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連忙對醫生說了一句‘謝謝’,她就一把拽過莫向北,快速衝出了醫生辦公室。
一口氣衝出了醫院,直到上了車,她才重重呼出一口氣。
天啊,搞的什麼烏龍啊,原來根本沒懷孕。
莫向北也上了車,坐在她身邊,然後對一直等着的唐逸吩咐道,“回公司。”
唐逸一邊啓動車子一邊回頭關切地問,“夫人沒事吧?”
莫向北看了一旁恨不能將自己縮進角落藏起來的小女人,脣角微勾,“沒事。”
“那就好。”
唐逸說着,快速啓動了車子,朝着公司方向穩速而去。
待車開出一段之後,莫向北看着依舊縮在角落沒打算出來的安夕顏,忍不住伸手,一把將她拽到了懷裡,低頭凝着她,沉聲問,“想做老鼠?”
安夕顏原本因爲一場烏龍弄得心情很煩躁,此刻聽他這麼說,立馬擡眸瞪着他,“莫向北,這下你高興了吧?”
“高興什麼?”
“哼!”
他的明知故問,安夕顏懶得理他,收回瞪他的目光看向別處。
心裡卻忍不住暗想,當聽到醫生說她沒懷孕的時候,他一定很高興吧?
畢竟,他原本就不想再要孩子的。
既然沒懷上,是最好的。
莫向北哪裡知道安夕顏的心思,只當時她臉皮薄不好意思了,見她不想說話,他也沒再開口。
只是,腦子裡一直在想另外一件事……
剛b超檢查的時候,醫生顯然是有話要說,但被他當場截斷。
不是他知道什麼,而是生過孩子的事,他暫時並不想讓安夕顏知道。
時機還不成熟。
但,那位醫生,他會再聯繫。
……
一回莫向北的辦公室,安夕顏拎了包就想走。
莫向北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將她一把拽到面前,皺起了眉頭,“你到底在氣什麼?”
不管是去醫院的路上,還是回來的路上,她一直沒給過他好臉色。
安夕顏也不看他,將頭扭到一邊,“我沒生氣。”
明明就是在生氣,卻偏偏嘴上還挺硬。
伸手,莫向北一把捏住她的下頷骨,微微用力強迫她轉過臉來看着他。
他的力道很大,安夕顏掙扎不過,只得轉過臉來倔強地對上他清冷的眸子。
見她抿着脣繃着小臉一副倔強的模樣,莫向北忍不住在心底一陣嘆息,到嘴邊的質問收了回去。
他緩緩將她放開,嗓音有些冷硬,“我讓唐逸送你回去。”
說着,他走到辦公桌前,摁下了唐逸的內線,“進來一趟。”
他放下話筒沒一會兒,唐逸推門而入,“boss。”
莫向北在辦公桌前坐了下來,頭也未擡地吩咐,“送夫人回國山墅。”
“好。”
站在一旁的安夕顏,看着連頭也未擡的男人一眼,心微微一疼,連帶着眼眶也跟着泛起了水霧。
這個男人,從來都是這麼地絕情。
他可以捧她在天堂,也可以在下一刻就送她進地
獄。
極力地壓制着心底的疼痛,安夕顏收回視線,幾乎是小跑着出了他的辦公室。
唐逸立馬跟了上去。
一路沉默着回了國山墅,下了車跟唐逸說了句‘謝謝’之後,安夕顏就進了別墅。
李嬸已經等在客廳,見她進來,立馬迎了上來,滿眼的期待,“夫人,怎麼樣?有沒有去醫院做檢查。”
此刻的安夕顏心情差到了極點,只是對李嬸搖搖頭,什麼都沒說,直接上了二樓。
莫小曦也聽到了動靜,在安夕顏想要進房間的時候,從房間裡探出頭來,“嬸嬸,你幹什麼去了?”
安夕顏什麼都沒說,直接進了房間。
莫小曦愣了一下,趕緊從房間出來,跟着安夕顏走了進去。
安夕顏一進去,就甩了挎包撲倒在牀上,閉上了眼睛。
她現在什麼都不想說,什麼都不想做,如果可以,恨不能兩眼一閉,就這樣睡過去。
莫小曦趴在她身邊,看着她微微有些蒼白的臉色,忍不住關切地問,“嬸嬸,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
她的關心,安夕顏能感受得到。
即便是心情很差,差到很不想開口說話,但她還是睜開眼睛,對莫小曦輕聲說,“我沒事,只是有些累。”
“我看你臉色很不好,是不是中暑了?”
外面天熱得離譜,安夕顏又是剛從外面回來,所以莫小曦自然就想到了中暑。
“沒有。”安夕顏搖搖頭,“小曦,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好吧。”莫小曦從她身邊起來,“有什麼事你再叫我。”
“好。”
待莫小曦出去,房門被關上,安夕顏任由自己陷入濃濃的傷心和難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