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了那裡,又開始回想那兩天在新寧的事,可是,這一次,他卻越想越心涼,越想越後怕,直到最後,他再也撐不住,人一下子就歪在了那張桌上。
歐暮沉被他這樣子嚇了一跳,連忙從椅子裡站起來,他走了過來:“你沒事吧?”
林夜白整張臉上都沒了任何血色,一雙脣,更是灰白的嚇人:“沒事,我……你讓我先靜靜,你回去吧……”
他彷彿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一般,說完後,人便像個木偶一樣,扔掉手裡那支筆,然後一步一步的,拖着千斤重的腳,往那個閣樓去了。
歐暮沉在這邊葡萄架上看到,突然就就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頓時,他也瞳仁一縮後,正副表情都變得十分的沉重而又憤怒起來。
怎麼會這樣?
她怎麼可以這麼對他?
恰好這個時候葉凝安撫好瑟瑟後,出來了,一出來,看到他一個人站在那裡,而剛剛還在這裡的另外一個男人,卻已經不見了,她馬上四周望了過去:“林大哥呢?他去那了?”
她擡腳就要去找他。
可是這個時候,站在她旁邊的人,卻突然伸手抓住了她:“別去了,他現在需要冷靜。”
冷靜?
葉凝有些沒聽明白:“他爲什麼要冷靜?你們是幹什麼了嗎?”
“沒有,回家吧,小寶該回家了。”他沒有再給她機會去找她了,拉着她,兩人就一起離開了這裡。
是的,這個時候,沒有誰可以安慰得了他,他幾乎可以感受到,他此刻心底的憤怒、震驚、絕望、痛苦……
一個人,到底是要狠到了什麼地步,纔會做出那要的事來?
歐暮沉在回去的時候,想起了很多很多事,有自己小時候的,還有長大了的,想起小時候的事,他到現在,都還會埋怨那個父親,怨他不通情達理,怨他在自己那麼小,就把他送到那麼遠的地方。
等再到大了,他遇到了旁邊這個女人,揭開了那段他醜陋的往事,父子兩鬧掰,一度他舉着槍對準他的腦袋。
一度,他親手把他送進監獄,讓歐家土崩瓦解。
那個時候,他真的覺得自己不幸極了,爲什麼會遇到這樣的一個父親?
可是今天,他和他比起來後,他突然發現,自己比他幸運多了,最起碼,他的父親再狠,也沒有對他動過真正的殺意。
最起碼,他再惱怒他,他也還是一直把他當做自己的兒子。
可是那個男人呢?
從小被抱來收養,等到了8歲,養父爲了一己私慾,把他送到了葉家,讓他成爲歐、胡兩人的目標,
好不容易逃生了,他長大了,努力拼搏出了一番事業,他想到當時的仇恨,決定復仇,可最後,他卻被自己一直信任的父親告訴他,他只是他的一顆棋子,從頭到尾,他就不是他親生的。
那是一種怎樣的絕望啊。
歐暮沉至今都記得在那個療養院時,那個他叫父親的人,親手把子彈射進他心臟裡的血紅,還有他臉上當時的絕望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