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願得一芯人，白首不相黎 （108）
跑了一圈，在即將又跑到那片綠蔭下時，林陌芯漸漸緩了腳步，正想回頭放棄繼續跑，卻是剛停下腳步，轉身時，陡然看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那裡的顧修黎自她的身後走了過來洽。
她腳步一滯，卻只頓了一瞬，便直接從他身邊繞過打算迅速離開。
“看見我，就不跑了？”顧修黎的聲音裡沒有什麼情緒，在清晨微涼的薄霧中顯的有些發空。
林陌芯停下腳步，看了一眼時間，她才只跑了一圈多一點點，現在回公寓也沒有什麼事情做，本來是打算多跑一會兒的，可現在他在這裡，她實在不想在繼續在他眼前跑下去。
她直接向前走，沒理他。
顧修黎轉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如果不出意外，我會在波士頓久住一段時間，在你們音樂學院做客也會至少到校慶結束，還有一個多月，你是打算一直這樣躲着我？鈐”
林陌芯沒料到他會久住，她愣了愣，須臾蹙起眉，陡然轉身冷眼看向他：“你來波士頓住什麼？”
顧修黎俊眉微挑，眼中染了幾分淡笑，向她走過去，林陌芯的眼神沒有一點溫度。
“肯跟我說話了？”他笑，停在她面前。
“顧先生。”林陌芯神色疏淡：“你或許是太擡舉自己了，我沒有躲着你，我問心無愧所以我不需要躲避，我只是不想見到你，非常不想。”
“如果我們註定會經常碰面呢？”
“註定？你怎麼知道就是註定？我平時本來就很少出門，只圍着學業和鋼琴轉，所以你說的這種註定不存在，這兩天只是偶然，當然以後我會記着，晨跑不再來這裡，酒吧也不會再去那家，鋼琴系教學樓有很多門，我不會再走同一個門，一個月而己，我會做到儘量少碰到你。”說完，林陌芯便轉身邁步離開。
“不是偶然。”
他的聲音有些輕淡，但卻是清清楚楚的傳進她的耳裡。
林陌芯只頓了一下便繼續走，顧修黎看着她決然的背影，忽然快步走過去與她並肩而行，林陌芯莫名奇妙的看了他一眼，更是加快了腳步想要甩開他。
看着她那有點賭氣的樣子，顧修黎輕笑：“據說林同學在音樂學院裡很受男學生的追捧，不知道顧某是否有幸請你吃個早飯？”
林陌芯忽然就停下腳步，轉過眼瞪着他：“你到底想幹什麼？又想玩兩年前那一套嗎？這一次又是誰建議你和我在一起？是你的季莘瑤還是其他什麼人？”
顧修黎黑眸裡是一片寧靜，靜靜的看着她眼裡的排斥和冷漠：“林陌芯，我在試圖重新走進你的世界，兩年前的事情我錯的離譜，我更也知道你不會輕易的原諒，如果你只是簡簡單單的生氣出走，我當時就會攔下你。”
她斥笑：“既然你知道我根本就沒有生氣，也知道我的意思，你現在出現在這裡是幹什麼？別告訴我，你是要追我？”
說這話的時候，連她自己都覺得好笑。
顧修黎看了她半晌，緩緩道：“是。”
林陌芯頓時就笑了，她笑了一會兒再度轉眼看他：“開什麼玩笑？我不管你是拿我尋開心還是兩年後莫名奇妙的腦子進水了真的想跟我重修舊好，顧修黎，我清楚明白的告訴你，我跟你永遠都不可能了，破鏡永遠都無法重圓，已經冷了的心也不會再暖，無論是兩年前還是兩年後，當我決定轉院開始迴避你的時候，我和你就不會再有以後了。”
像是知道她會有這種態度，顧修黎微微勾了勾脣，不急不躁，寧靜的黑眸看着她，直看得她本能的想移開視線，就在她轉開視線的同時，他輕聲說：“別多想，我現在只是邀請你一起吃個早餐。”
“我不餓。”她的語氣淡淡的。
“你以前就不習慣吃早餐，我說過你很多次，以爲你現在生活方式已經規律了許多，看來還是老樣子。”顧修黎走在她的身邊，她走的很快，但他的長腿卻是悠閒的漫步着就能與她並肩。
“我知道學院對面的小街上有一家中式早餐鋪，賞個臉？”他依舊是紳士的邀請，一點都不急躁的樣子。
可他就是這樣淡然的方式卻讓林陌芯只覺得他根本就是有預謀的，更是本能的排斥：“謝了，我不想吃。”
“早飯必須吃。”在走出那片草坪的運動場時，顧修黎忽然牽住她的手腕，在她愣了一下的時候牽着她走向學院大門的方向。
林陌芯皺眉，卻是甩了一下沒有甩開，她擡眼瞪着他的側臉：“我說了我不吃，你能不能放開我？”
“吃了早餐後你想做什麼都隨便。”顧修黎的握住她手腕的手並沒有太用力，但卻也是她掙脫不開的力氣。
清晨的學院裡這時沒有幾個人，前院更也是一個人影都不見，林陌芯心頭鬱結的快要爆粗口了，她始終用力扭着手想要將手拽出去，可他卻是一路將她牽出了學院。
清晨的薄霧中，男人的身後跟着一個一直在扭着胳膊的小女人，一直走到小街上的中式早餐鋪裡，礙於裡邊有幾桌人在吃飯，林陌芯不好再做出什麼大動靜，只是一直皺巴着臉被動的跟着他走，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坐下，他才放開她的手，坐到她的對面。
擡起眼看着正在隨意翻看菜譜的男人，她沒好氣的說：“顧修黎，我年紀也不小了，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再跟你玩之前那種遊戲，你忽冷忽熱的態度別再用到我身上，我已經徹底免疫了！”
“吃包子還是吃餃子？或者是燒麥？”他放下菜譜，放在她面前，聲音平靜而清淡，彷彿她剛纔的叫囂根本就沒聽見。
林陌芯氣結，本來平靜如死水的心此時翻涌着憤怒，伸手拿起桌上的一杯淡檸檬水喝了一口，壓下去火氣纔沒好氣的說：“我不餓！什麼都不吃！”
“一份小籠包，牛肉胡羅卜餡。一盤素三鮮餃子。”他卻是沒再等她點餐，直接拿過她面產的菜譜交給服務員。
牛肉胡羅卜餡的包子是林陌芯最喜歡吃的，她沒說話，只是淡淡看着他那風輕雲淡的表情，現在這樣坐在這裡，無法避免的直接面對着他，眼前的男人彷彿像是經歷過某一種洗禮，已經和當初給她的那種沉重的感覺不同了。
服務員拿着菜譜走了，林陌芯有些上火，堅持喝光了一大杯水，顧修黎拿起檸檬水又給她倒了一杯。
時隔兩年，又這樣安靜的坐在一起，林陌芯比她自己預想中的要淡定，除了心口的氣悶之外，她的臉上基本沒有什麼多餘的神情，只是雙眼定定的看着他：“爲什麼要來美國？”
給她倒滿了水後，顧修黎回答：“我來找你。”
她冷笑：“顧修黎，你憑什麼？”
憑什麼來找她？憑什麼確定她會一直在原地等他？憑什麼在兩年後忽然就這樣硬生生的想要闖回到她的世界裡打亂她的一片寧靜？他憑什麼？
“憑我現在刻滿了林陌芯這三個字的心。憑我洗淨鉛塵看透繁華經歷生死過後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知道自己錯失了什麼。”
林陌芯不懂他那句洗淨鉛塵看透繁華經歷生死是什麼意思：“還是算了吧，顧修黎，我雖然現在沒有男朋友，但我沒有在等你。我不是你，不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去等一個根本不會跟你在一起的季莘瑤。”
“季莘瑤對我來說，曾經是生命裡的曙光，我們一起在黑暗中前行，我們互相扶持互相依賴，我對她的愛從最初的心疼，不捨，動情，直到這麼多年過去，始終沒有變。但這份愛早已經超越了男女之情，她對我來說，是心裡一個溫暖的所在，是姐姐，是母親，是初戀，也是遺憾。”顧修黎坦然的說：“她是我最親的人，永遠都是。可是你，林陌芯，你把顧修黎的世界攪亂了，你把他當初固執的認定的一切都打破，他迷茫過，後悔過，大錯特錯過，然後有一天他發現，自己是那麼的愚蠢那麼的混蛋。就是這個混蛋，兩年前發現自己的錯誤時，竟已經沒有勇氣去拉住你。”
“你說你還年輕，你說你有夢想，你說你要放手，也讓我放手，好。直到顧修黎的心變的乾乾淨淨，有資格再站在你面前的時候，再去把他的女人找回來。”
說這些的時候，他看着她，沒有煽情，語氣始終淡淡的，彷彿只是在敘說一個很簡單的過程，但卻沒有說他這兩年究竟做了什麼，他只是在告訴她，現在她面前的顧修黎，是已經放下了過去的執念，一心一意只想把她找回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