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漁村的長樂酒坊,有一個人正在喝酒。
“兄弟,爲何獨自一人在喝悶酒?”問話的此人正是李還,只見他臉上甚是歡喜之意。
“你知道什麼比劍刺還要痛的傷麼?”熊拎着一個酒罐子,神情滿懷惆悵地喝了一口酒說道。
“熊兄弟說的傷,一定是中了毒!比如唐門的毒,全是糜爛,慢慢死去,這種毒,肯定比劍傷厲害百倍!照這樣推算,只有中毒纔會比劍更痛,更殘忍!”李還想了一下,說了江湖中毒的厲害。
熊笑了一下道:“李還兄果然是江湖見識淵博,熊在心中佩服。只是,這種痛恐怕比毒都還要來得猛,來得痛!”
李還疑慮了一下,凝眉說道:“熊兄弟莫非發生了什麼大事?如此棘手的事情,我想一定很難應對,倘若,熊兄弟要幫忙,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呵呵,不必了,這件事,已經解決了,多謝李還兄。”熊笑着說道,接着問起李還會見美女無悔的事情,說道:“聽說李還兄遇見了天下第一美女,此等豔福,也只有李還兄這樣的浩然正氣之人,才能消受得起啊。”
“熊兄弟,你見笑了,我和她也只是萍水相逢,偶遇之佳音,互說一些江湖不平之事而已。”李還回憶起與無悔在漁村風雪之夜會面的情景。
果然是一場好雪,下得紛紛揚揚,琴聲裊繞,穿過雪花,傳入一人的耳朵裡,此人正是李還,他依然是一件單衣,坦胸露乳,很是不拘的樣子。
“好、好、好!”李還拍手道,已來到了漁村風雪之夜,這是一個亭子,點着好幾盞暗紅的燈,照得裡面分外鮮明。
“小女子無悔見過李公子。”只見此女子身穿白紗裙,即使如此寒冷的天,她卻一點都覺得寒冷,露出手臂下半部分的肌膚如同白雪一樣純潔,站了起來,嫣然一笑地對李還說道,此女子正是無悔。
“無悔,青春無悔,好名字。”李還讚歎道,無悔略笑了一下,道:“公子果然是一個信守承諾之人。”
李還又嘆道:“如此美妙的琴聲,要是不能全部聽進心中,便會令人遺憾終生。”說罷,笑着緩步走進亭子中。
只見亭子早擺上了酒菜,只等李還到來。
“原來李公子一直在,我卻在琴聲之外,未曾發現公子,實在是過意不去,還望見諒。”無悔說道。
“不不不,姑娘的琴聲美妙動聽,扣人心絃,令李還心醉,故未敢打攪姑娘。”李還說道。
“李公子,請坐,喝一口熱酒暖暖身子。”無悔說罷,就走近酒桌旁斟酒給李還。
李還拿起酒杯,放在嘴邊,品了一下,一飲而盡,讚歎道:“啊!果然是好酒,好酒啊!哈哈……”
“美酒只應配英雄!李還公子在我心目中就是一位大英雄,此酒當然由公子喝。”
“哦?哈哈……多謝無悔姑娘厚愛,我李還可不是什麼英雄,只是一個四海爲家的流浪漢而已。”李還笑道。
“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豈會是一個四海爲家的浪子,誰又不知道,李還也是一個探花郎,既得祖輩飛刀絕技,又盡得功名雙收。”無悔對李還很是瞭解。
李還微微驚訝,道:“哦?姑娘對我如此瞭如指掌,恐怕請我喝如此美酒,卻不是偶然吧?”
“莫非李公子會怕了無悔我麼?”無悔笑着說道,眼神盯着李還看,只見李還單薄的身體,實在不像一個武林高手,卻像一個十足十的白衣書生。
李還看了看無悔,只見她的美貌在夜晚更增添幾分美色,那種少女純潔的氣息,在寒冷風中卻依然飄香。只是她的言行舉止,實在不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
李還又飲了一杯酒,笑道:“是呀,我李還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就是美人兒!因爲,她那動人的笑容會將我的心兒給摘去。哈哈……”
“誰能摘得了李家人的心兒,誰不知道天下第一美女林仙兒都未曾讓刀神李尋歡拜服在她的裙下。我自信有幾分美貌,卻不自信能將李還公子給完全吸引住。”無悔邊說,邊給李還斟酒。
“姑娘是一個至情至性的美人兒,我李還打心底佩服,救人居然用絕世罕見的冰蟾雪靈芝,眉毛都不眨一眼就給了別人,單是這一點,我李還自愧不如啊!”李還嘆息道。
“李公子,又何必謙虛呢,你救人無數,卻從不將名利放在心中。只孤身喝一口殘酒,一笑而過,此等英雄胸襟氣概,豈是是我一個小女子所能想象的。今日有緣相見,無悔敬李公子一杯。”說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李還暗暗嘆此女子的酒量,笑道:“不過,無悔姑娘如此肯爲他人着想,又用如此貴重的東西救人,恐怕一定會惹上過不少的麻煩。”
“再珍貴的藥不能救人就是廢物一堆,再低賤的藥能救得了人,它就是聖藥。怕惹麻煩,就不要去救人。我倒是擔心我的藥能不能救回他們的命。”無悔說的正是何青雲和熊。
“姑娘說的話,我愛聽,好一句怕惹麻煩就不要去救人!我李還天生愛管閒事,即便我救的人是一個殺手,可我認爲一個殺手也有正義和邪惡之分。”李還笑望着無悔又喝了一口酒,慷慨地說道。
“李公子自稱四海爲家,無悔也以江湖爲家,那裡有病人,那裡就會有我的足跡。見過自稱善人的人,多得滿城都是,可是,他們嘴上滿口仁義,背後卻比一個冷漠的殺手還要殘忍萬分,至少江湖中逍遙子一劍封喉,只是一劍就將人殺死,而這些人殺人,卻是一片肉一片肉地割掉。試問江湖中又有幾人能真正做到真心善意。”無悔兩眼望着紛紛亂飛的白雪說道。
李還聽得一愣,知道這個少女就是一個醫生,直直望着眼前這個少女,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少女就是江湖傳言中的“妙手觀音”,傳說這個妙手觀音只是一個少女,樂施好善,一文不收卻爲人治病,凡得到妙手觀音救治的人,即使是死人,都會活起來。
李還驚聲道:“原來姑娘就是江湖中的妙手觀音,李還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姑娘多多見諒。”
“這個名號在小李飛刀李還口中呼出,小女子愧不敢當。還請李還直呼我無悔,這纔會更令我自然些。”妙手觀音無悔說道。
李還笑道:“好,承蒙姑娘看得起我李還,我李還敬你一杯。”
“李公子客氣了,我也敬你一杯。”無悔說道。
兩人一飲而盡,李還見無悔一個少女如此好酒量,高興得大聲道:“好酒量,好酒量!姑娘可否爲我奏上一曲!”頓時又心生舞刀之意。
無悔含笑走到古琴旁,彈奏起一連串扣人心絃的音符來,而李還卻在風花雪月之中喝酒舞刀。
兩人琴舞配合的天衣無縫,音符時起時落,時緩時急,頓頓挫挫,別出一格,那女子發出動聽的嗓音,還帶着圓潤的磁性,仿若咽喉剛泡過蜜糖一樣甜美。又見飛刀順着音符與歌聲,時現時藏,時閃時暗,使得出神入化,若是旁人見得此種境況,一定認爲他們是天設地造的一對神仙眷侶。
良久,兩人琴歌刀舞完畢之後,卻是意猶未盡,但兩人卻很默契地突然中止,李還哈哈大聲,道:“妙妙妙!姑娘的琴聲古今一絕,李還佩服!”
“李公子的小李飛刀,天下一絕,無悔又豈敢在這兒故弄弦虛。李公子請喝酒!”無悔笑道。
“哈哈……無悔姑娘只道我喝酒,彈琴,舞刀,將我飛刀絕技誇不絕口,我想姑娘今夜卻是一定有什麼事,要對我說吧?”李還望着無悔晶瑩剔透的眼睛,笑問道。
無悔笑了笑,將手輕輕地按在酒瓶子上,又給李還斟酒,完畢之後,才柔聲道:“李公子是一個直爽豪氣之人,無悔此刻真的感受到了。的確,我找你來卻實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對李公子說。”
“哦?無悔姑娘不妨直說。”李還說道,此刻,李還已發現了幾處偷聽多時的人。
正當無悔要說之時,無悔卻停止了話語略爲驚訝地說道:“恐怕此刻不是你我交談之時,我想還是改天吧。”
李還笑了笑,知道無悔也發現了暗藏之人,在酒桌隨手拎起幾根筷子,發了出去。
“咻咻……”
只聽得牆外四周幾處人聲慘叫,又的道:“哎呦,我的手!”又的說:“哎呦我的肩膀…..”
還有些人從圍牆中掉了下來,像燙熟了狗一樣,硬邦邦地跌下,弄得渾身都是雪水,慌忙間高聲疾呼:“小李飛刀!”嚇得這些人魂都不見了九分,慌忙四處逃竄。
李還也不理會他們,讓這些人各自散去,這才笑着對無悔說道:“我不太喜歡被偷聽,想必無悔姑娘也一樣是!”
“小李飛刀果然例無虛發。佩服佩服!無悔的確也不想被別人偷聽,可偏偏卻有人喜歡這樣,我也沒有辦法。”無悔有點感嘆地說道。
“既然這些人無悔姑娘都不認識,我想將他們打發掉是對的。”李還對着無悔略笑了一下,道畢,又喝了一口酒。
“我相信他們以後再也不敢偷聽李還公子的談話。”無悔說道。
“我相信他們以後確實是不敢了,他們知道偷聽是要付出很沉重的代價的。無悔姑娘有什麼話,可以直說了。李還洗耳恭聽。”李還說道。
“這瓶藥是給你一個朋友的,它絕不是毒藥,而是一種恢復功力的藥。但恢復功力是不夠的,關鍵還是要靠他個人的意志,一個筋脈盡斷之人,想必他一定很痛苦。”無悔隨手從衣袖中取來了一瓶紅色的藥,交給了李還。
李還接了過來,細細端詳了一番,驚訝地叫出聲來,道:“這就是當年妙郎中梅二先生煉製的九轉梅花丹。”傳說梅二本配製了可將被廢除武功的人治好,恢復武功。
李還歡喜的笑容印在臉上,心想:“這回熊可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