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聲喊叫，陸雲滄默默低頭看了眼自己心口。
這條魚竟然還會講話？
陸雲滄擡起一隻手按在心口上，果然感受到心尖往上三寸之地，有一處在來回鼓動，不似心跳那般規律。
“喂，聽到沒有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聲音又陸續傳來，聒噪不已。
對這種情況完全沒有經驗，陸雲滄無奈傳音識海，詢問承天劍靈把這魚封印之後要怎麼做。
“它飲了你的心頭血，又被你以封靈訣加心血封印，現在就算是你的靈寵了，當然你要它幹什麼它就能幹什麼，要收要放都念那段口訣最後一句就好。不要再來吵本座，本座要去休息蓄養魂力了。”
承天劍靈帶着幾分慵懶的聲音傳來，隨即就沒了迴應。
一方面是完全沒有價值的回答，另一方面是還不停在耳畔聒噪的小紅魚。
陸雲滄氣急之下突然想到剛纔承天劍靈說的那句“你要它幹什麼它就能幹什麼”來。
登時一聲厲喝：“給我閉嘴！”
還別說，這一聲喊出後，小紅魚的喊聲頓消，耳畔立時清靜了。
可惜這清淨沒持續多久，不一會兒，陸雲滄耳畔就響起小紅魚頗爲不屑的聲音。
“傻貨，老子是用識海傳音的，本來就沒張嘴！”
陸雲滄就覺得眼前一瞬間閃過了各種烹飪魚的方法，然後認真地思考把心口這傢伙乾脆燉來吃的可行性。
“喂，傻貨，老子把畢生所有收集到的財寶都給你，你放老子一條生路吧，好不好？”
耳畔的聲音突然變得楚楚可憐起來，如果不計較那條魚的用詞的話。
不過既然這條魚提到財寶了，陸雲滄眉尖一挑，問道：“有沒有陰陽屬性的物件？”
那魚一聽陸雲滄沒有拒絕反而詢問，登時大喜，立刻回答道：“有啊有啊，有不少呢！這位仙師你把我放出來我帶你去拿啊！”
“你說的財寶可是被你藏匿在這水底城之中？”
陸雲滄沒接小紅魚話茬，繼續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對啊對啊，老子藏得可隱蔽了，不把升龍城翻個底朝天是絕對無可能發現的！所以快把我放出去啊！”
小紅魚的語氣愈發急切起來。
“唔。”
陸雲滄輕輕一笑，控制着身邊水流讓自己落進這水底升龍城中。
“不必勞煩了，我直接把這裡翻個底朝天好了。”
陸雲滄微笑着說。
小紅魚聞言一頓，登時發覺自己上了套，竟然一下子嚎啕了起來。
“你們修士都不是人！不是人啊！不是人啊嗚嗚！”
“好，好，你是人，你是人。”
將了小紅魚一軍的陸雲滄此時哪裡還有那些氣悶情緒，不光不氣悶還愉快得很，甚至還有閒心分出神來哄這條哭得七葷八素的小紅魚。
“我是魚！哪有你這麼哄魚的！我的巢穴！我的牀！我那一堆閃亮的寶貝！嗚嗚嗚你不是人！”
小紅魚繼續哭。
看來財寶都藏在牀下面呢。
陸雲滄心想，不過爲了不進一步刺激這條傻魚，沒有說出口。
“還有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還在那裡！卑鄙的人類你要是敢動我孩子我就跟你拼了嗚嗚！”
……陸雲滄無語，忍不住想這條魚這麼傻，是怎麼
活這麼大的。
“你原來是母的啊。”
爲了不讓這條傻魚繼續摧殘自己的聽力，陸雲滄決定岔開它的思路。
“誰說我是母的！”
聽到這問題，小紅魚果然不哭了，而是立刻反駁道：“我是公的！”
“哦，那你還有妻室？”
“我從出生就被一個人丟這裡了，哪來的媳婦！”
小紅魚繼續反駁。
“那你孩子哪來的……”
陸雲滄扶額。
“當然是我生的！”
小紅魚斬釘截鐵回答道。
不行了，再繼續跟這條傻魚交流下去，我也會變傻……
陸雲滄心頭一股濃濃地危機感油然而生。
說話間，陸雲滄已經順利進入這水底升龍城。
原本遠看時就覺得這升龍城氣勢恢宏，而今真正處身其中，愈發覺得城內建築處處鬼斧神工，令人歎爲觀止。
“喂，傻魚，你住在哪裡？”
陸雲滄問道。
“纔不要告訴你。”
小紅魚抽噎着說。
“你不說，也不過是我多費點事，只是可惜了這升龍城，今日過後即將片瓦不存了。”
陸雲滄嘴角帶着一分笑，聲音卻故作嚴肅而惋惜。
“……不要拆啊！這是我們祖祖輩輩住的城！雖然現在都死得只剩我一個了！可是你不能拆！你拆了是要遭天譴的！嗚嗚嗚我住在那棟藍色珊瑚裝飾屋頂的閣樓裡！你把東西都拿走不要拆升龍城！”
小紅魚突然聲嘶力竭地喊起來。
陸雲滄聞言一愣，隨即搖搖頭，舉目四下裡看了一下，果然有一座飛檐掛角最頂上還裝飾着藍色珊瑚的閣樓在升龍城中間位置。
陸雲滄立刻向那處遊了過去，一邊安慰着還在聲嘶力竭的小紅魚道：“只要你不做隱瞞，我不拆就是。”
不用多會兒陸雲滄就游到了這閣樓之前，這升龍城的閣樓與人類修建的不同，並沒有門窗，是以陸雲滄毫無阻礙地進了閣樓。
只見這閣樓中處處可見各色珊瑚擁簇，每一株珊瑚上都有圓潤的夜明珠和各色閃着星星點點光輝的貝殼點綴。
不過陸雲滄對這些都不感興趣，他只是想着景程能用到陰陽屬性的材料，若是能在這條魚這裡尋到，也是件好事。
遊過佈滿了珊瑚的外堂，內裡的一間房間沒有了珊瑚，倒是長滿了發出溫潤藍光的柔軟水草，水草正中間有一個打開了的巨大蚌殼，蚌殼中心是一個巴掌大、粉紅色軟墊般物件，上面有一顆隱隱透出七色光澤的珠子，軟墊四周則堆滿了各種閃着靈光的物品。
“我感覺到我孩子的氣息了！你叫我出去一下吧！我看一眼孩子！看一眼就好！”
這一次小紅魚連老子都不喊了，只是一遍遍哀哀悲鳴道。
陸雲滄心中無來由一酸。
無論是人是獸，舐犢之情，總是一樣的。
陸雲滄當即默唸出當初收小紅魚那段口訣的最後一句。
只見一道靈光自陸雲滄胸口閃過，小紅魚顯出身影來的同時就遊近那顆軟墊上的珠子，繞着那顆珠子來回逡巡着，不肯稍作停歇。
“原來這就是你的孩子。”
陸雲滄說道，顯然被舐犢之情感動過後，還是不太能夠接受公魚自己產卵的事實：“這真是你自己生的？”
“我
們千夢幻鯉一族，爲了種族延續，若是隻剩下一條時，就能自己轉換性別，許多魚類也有這種特性，你又何必大驚小怪，可憐幻鯉族只剩下我們倆，卻要被修士奴役當牛做馬……”
小紅魚繼續繞着魚卵遊弋，看起來十分的戀戀不捨，陸雲滄看它這般模樣，心中一嘆，忍不住開口道：“放心吧，我不會把它也帶走，就讓它繼續生存在此地好了。”
“真的！你說真的？”
小紅魚一聽立刻激動地喊道：“若你能說到做到，我此生甘願奉你爲主！此地財寶也儘可以獻給你！只要你能放過我兒並且再次封印升龍井！”
“哈，有何不可。”
陸雲滄欣然應允道，他本就不打算趕盡殺絕，而且見識了這紅魚的聒噪，他也沒有再養一條魚的想法。
那紅魚聽到陸雲滄應允，立刻一擺魚尾游到蚌殼最上方，魚嘴輕輕開合間，一小團珍珠色澤的光團就自魚嘴中吐出，融進魚卵之中。
那魚卵融合了光團立刻鼓動了幾下，隨即發出一陣耀眼七彩光芒，光芒散去後，那顆魚卵不見了，軟墊上多了一條蜷着身子似乎在沉睡的小小魚苗，只見魚苗通體透明，唯獨兩眼之間有一抹金紅色。
“我要隨你離去不能時時看護，只能用一部分精髓提前孵化它了。”
小紅魚眷戀地看了小小魚苗一眼，隨即魚尾一掃，將軟墊旁的靈物全部掃出蚌殼，然後一道光華在蚌殼四周閃爍，蚌殼緩緩合起，將魚苗嚴絲合縫地包圍進去。
“在它清醒之前，就拜託你了，蜃老伯。”
小紅魚輕聲說道。
一聲低沉的鼓動，仿若鐘聲，從合起的蚌殼中發出。
“這蚌殼竟是活的？”
陸雲滄奇道。
“什麼蚌殼，沒禮貌。這是蜃老伯，老子當年出生時，就是蜃老伯將我護住的，據說它的年紀跟這升龍城不相上下。”
小紅魚安頓好後代，精神頭立刻回來了，連自稱都恢復成了“老子”了。
陸雲滄失笑，果然思維越是單純，心思越是簡單，心情也越容易恢復啊。
小紅魚尾巴又掃了掃，把剛纔弄出來的那些靈物都放到陸雲滄身前。
“喏，都收起來吧，這些東西可是老子好不容易從升龍城裡四處蒐集來的呢，看那堆黑白相間的珠子，就是你想要的陰陽屬性的。”
陸雲滄低眼看了看，直接把東西都收緊儲物袋中後，轉身游出這個閣樓。
“我們出去後，如何封印升龍井？”
陸雲滄問遊在身邊的小紅魚。
“你方纔收起的那堆東西里有一枚紅白兩面的令牌，出去後將令牌紅面上鐫刻的篆文以血劃出，再融進血月光華里即可。”
小紅魚擺了擺尾巴接着道：“要想再打開，就把白麪上的篆文依法炮製，這本是我們一族原來外出歷練時想出的法子，後來隨着族人被獵殺，令牌有一些到了修士手中，我們一族就再無寧日了。”
“那爲何不修改篆文，讓以前的令牌無法作用？”
陸雲滄一邊控制着水流向上浮起一邊問道。
“因爲不會啊。”
小紅魚理直氣壯一點都不覺得丟臉道：“原來的篆文還是拜託木族之主來寫的呢，我們魚類哪會這麼複雜的東西……”
“還有，你爲什麼不讓老子帶着你游上去？你不知道你這樣遊得很慢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