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喻愛呆呆的看向丁鬱,脣角的弧度有些牽強。
心裡的感慨很多,卻一句話都沒說不出來。
不然,試試?
丁鬱俊臉輪廓分明,眸裡透着一縷溫柔,跟封司完全是兩種類型的男人。
丁鬱幫沈喻愛擦拭好長頭,將她發上的水珠弄的差不多後,又充當起了理髮師,將她推到寬敞的落地鏡旁邊。
落地鏡緊挨着沈喻愛的房間,剛入住的第一天,沈喻愛還逗丁鬱說,鏡子對着門這樣會招邪。
沈喻愛安靜的坐在椅子上,享受着一般人享受不到的待遇。
“手法不錯,挺熟練的。”
丁鬱得意的挑眉:“必須的,也不看看是誰。”
沈喻愛在他的面前被他像女兒一樣照顧,心裡很滿足。
美眸盯着鏡面裡反射出的身形,輪廓,沈喻愛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這樣,挺好。
——
遊輪靠岸,陳華安排伏擊在碼頭的人手在暗處做好了準備。
陳華做了一個‘解除危險’的手勢,周邊的人將手裡的武器統統放下。
張斐然像垃圾一樣被扔在遊輪的地上,陳華幫她止了一路的血,按照封司的交代,她現在還不能死!
靠岸過後,陳華派手下將張斐然迅速的送到了最近的醫院,同時也通知了張林去照看,還錄下了張斐然身邊人的口供,這一切都是張斐然讓他們做的。
封司是想要利用一下張林這顆大樹。
既然每個人都不乾淨,那就玩一次黑吃黑,封氏集團現在需要他這樣的黑吃黑。
將一切的事情全部辦好之後,封司獨自一個人將車子下意識的開到了沈喻愛的家門口。
別墅院落之中的雜草足足已有腳踝那麼高,略帶荒涼。
將他此刻的心情用這幅場景來形容,也不爲過。
車子從凱迪拉克換成了拉風的保時捷。
前些年,他將自己活的那麼謹慎,小心,是爲了活命。
既已塵埃落定,他越發的渴望,擁有一份平淡簡單的幸福。
只是不知,這份幸福還在不在?
封司將白晶色的保時捷停靠在路邊,邁開長腿走了下去,一身的黑色西裝襯托出高貴的氣質,不需要僞裝之時,周身的氣場極其強大,迸射處拒人千里的氣息。
沈喻愛的家裡,到處都充斥着兩個人的回憶。
從門口,到院落。
他將骨節分明的手指伸了出來,放在了鏽跡斑斑的鐵門上,腦海裡沈喻愛那張臉浮現的更加清晰。
在快艇上
看見她跟另外一個男人坐在一起,封司很想把她搶回來!
三個小時後。
陳華開車趕到了封司的身邊,帶來了一份文件。
“boss。”他的話裡隱含興奮。
“恩?”封司轉過頭來,陳華將手裡的文件遞到了封司的手上:“看……搞定了,張林讓我們放她女兒一命,將張氏集團在國內的所有代名權都交給我們。”
文件被封司緊緊的攥在手裡,轉身要離開這裡時,卻意外的在這個時候接到了謝赫秋的電話。
封司沒有接,將手機遞給了身邊的陳華。
陳華推了推眼鏡,將手機按壓在耳邊:“喂,謝先生好……”
“你們家轉換的還真快,用到我的時候,都是封司接電話,現在用完了,就已經被推出隊列了,連電話都不屑接我的了?”謝赫秋溫潤好聽的聲線透着一抹嘲諷。
“謝先生,您不也是麼?沒事可沒見過您給我們家BOSS打電話。”陳華不慣着他,直接回頂了回去。
“呵,陳華,我真希望讓你看看我手裡擁有的證據,你就不會對我這麼大呼小叫了,叫封司接電話,我只給他一次合作的機會。”謝赫秋勝券在握的自信,讓陳華不敢小覷。
謝赫秋是什麼樣的人?
他們都太瞭解了!
陳華將擴音器按住,趴在封司的耳邊反應了幾句。
封司伸出手,陳華將手機轉交到了他的手裡。
“謝老闆,這又有發財的生意來找我了?承蒙我這個落魄的封司還讓你這麼惦記。”封司的眸底閃過一抹暗芒。
“封先生客氣了,封先生對我不薄,我有好事肯定第一個找您的。”
封司沒心情跟他廢話,直敘了主題,看看這謝赫秋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謝赫秋掛斷電話,傳給了封司一段Abby的口述。
關於她跟張斐然合夥將沈喻愛要賣去技女島的事情始末,包括很細緻的細節。
封司邊聽,手指握住手機的力度更大了一點。
他甚至可以理解,沈喻愛爲什麼要跟他說那句分手的話!
他這些天都做了什麼?
真正活在痛苦之中的是沈喻愛,他卻在她最難過的時候,安慰着張斐然,對她百般疼愛?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有給沈喻愛打?
驀地,顫抖的手指沒有握住手機,直接摔落在了地面。
深邃的墨眸被一層淡薄的水霧入侵,淹沒。
陳華蹲下/身,將手機撿了起來,大致猜到了謝赫秋給封司發的是什麼。
“BOSS……”陳華站在
他的身邊,想要安慰封司,可是音節很小的發出之後,沒有得到迴應,變作罷了。
天色,也變了。
上一秒還晴空萬里,這一秒,烏雲密佈。
很快,暴雨傾城。
兩個人的身上被砸落上豆大的雨水。
“BOSS,其實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一件事,在你對付封德嚴的那幾天,我查到了沈喻愛在別的城市的就診記錄,她……失去了一個孩子。”陳華試了很多種方法,封司都沒有起身。
既然悲傷,就索性一併承受了吧!
這句話一出,封司眼圈通紅驀地從地面上站了起身。
他第一次這麼失禮,在陳華面前顯得像沒經過世事的孩子,將自己的喜怒哀樂浮現了出來。
他狠狠的抓着陳華的西裝領帶,逼問,質問:“你說什麼?你一直都知道沈喻愛沒死?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孩子?孩子是什麼意思!”
封司已然接近暴走,差點將陳華扯倒。
雨水,絲毫未停,下的卻更大了一些。
兩個人的身上,臉上,全部都已經被雨水迅速的一掃而溼。
淅瀝瀝的雨水順着眼皮緩緩而落,遮了兩個人的眸裡的神情。
“BOSS,我是害怕您會分心啊!沈喻愛活着我比任何人都高興,但是我也很久都沒有看見殺伐果斷的封靖辰了!我的偶像封靖辰!你知道這十年我一直陪在你身邊,等待的就是當年的商界傳奇重新迴歸!你是我的偶像,是所有人畏懼的龍頭,你身上有仇恨,籌劃了十年的報仇路,難道因爲一個女人就改變了?”陳華站在雨中,第一次,衝着封司喊的那麼大聲。
“王八蛋!”封靖辰的拳頭承載了所有的悲憤,衝着陳華狠狠的砸了過去。
“你這個王八蛋!你覺得我這十年活的快樂麼?因爲我太成功,得罪了多少人不知道嗎?害死了多少人不知道嗎?”
“你爲什麼就不能體會我的痛苦!十年了!我是恨死了封德嚴,每一天都想着讓他死!給我弟報仇,我承認我鬆動了,是因爲在第一次我遇害,那個老伯來殺我卻自己死的時候,我突然之間想通了很多,也許,弟弟死了,就是我的報應。”
封司的手驀地在半空中無力的垂下。
眼裡的淚混着雨水不停的滑落,他是個男人。
如果因爲太聰明而要是去這些東西,他寧可不要這份聰明,簡簡單單平平淡淡下去。
一腳踏上高峰的人是向來不會看自己腳下的路。
但是一腳踏上高峰,在從高峰摔入懸崖,經過絕望經過死亡,他才一點點開始成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