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星期蘇老爺子大壽,在這之前,我們有必要一起去一趟海城。蘇老爺子是長輩,很多事情,還是需要有個交代的。”唐語輕一眨不眨地聽着他說完,腦袋又是嗡嗡作響,蘇家跟她的關係,他竟然知道了嗎?
***
“剛剛蘇家打了電話過來。”
霍行琛似是看出了她眼底的疑問,揚了揚手裡的手機,裸粉色的薄款手機,手機套上的碎鑽點點晶亮。
“我的電話號碼已經存進去了,再敢放入黑名單,唐語輕,你試試看!”
霍行琛把手機塞到她手裡,牽起她的手:“別老坐着,四處走走。”
不寬的小路,還算是平坦,正夠兩個人牽手而過。兩旁的草都長得豐茂,腳踩在草上,也有綿軟的觸感。
“你該交代的事情,也要交代清楚。”
霍行琛忽然冒出了這樣一句,唐語輕擰了擰眉,有些不解。
“陸南城。”霍行琛停下腳步,盯着她的眸子,“過去的,不該畫個圓滿的句號嗎?不管曾經愛得多轟轟烈烈,現在的你,是另一個男人的妻子,還有孩子的母親。關於陸南城,你似乎還欠我一個解釋。”
“……”唐語輕抿了抿嘴,“那關於蘇響雨,你似乎也欠我一個解釋。”
女人的模樣頗有幾分孩子氣,霍行琛勾起了嘴角,頭微微俯下:“怎麼?在計較?吃醋?”
“……”
唐語輕惱怒地睜圓了眼睛,吃醋?吃他霍行琛的醋,她還要活嗎?那豈不是每天都要淹死在醋缸裡?
她清了清嗓子,眸光晶亮:“霍總最清楚我,我從來都不惹事生非,也向來很寬容。”
霍行琛看着她微紅的臉,眯了眯眸子:“那也並不是什麼好品質。”
“……”不是好品質嗎?成爲霍太太,如果不是守着這條原則,能長達數年嗎?
“以爲是故人,卻不想故人也不過如此。”
霍行琛說完便邁開步子,唐語輕半響才反應過他這句話的意思來。
以爲是尋找了很久的人,以爲找對了人,卻沒想到相處之後發現並不合適。
該是這個意思吧?
所以說,蘇響雨跟他之間,沒戲了?如果是這樣,那麼那個驕縱的二小姐,豈不氣瘋了?還有繆青禾,即使是霍行琛,她能容忍他這樣對她女兒嗎?
所以說,這次在相親會上,她開始對着她動手了?難怪會那麼快,原來是霍行琛已經跟蘇響雨提出分手了……
背脊的位置逐漸發涼,霍行琛轉過頭來,就看到唐語輕恍然回神的樣子,她衝着他笑了笑,淡雅如荷,清麗如菊。
那樣的笑容,簡單卻攝人心魄。
目光隨意往下,卻是陡然驚住了,幾乎在她的腳步邁開的同時,他低吼道:“小心!”
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把她嚇住,唐語輕眨了眨眼,順着他的視線往下,整個人頓時僵硬住了,在她腳邊的位置,一條蛇正朝着她爬行過來,甚至都可以看到它口中抖動的舌。
唐語輕往後輕輕挪了挪,緊張地嚥了嚥唾沫,那蛇光滑的身子朝着她迅速移動,她驚叫不出,飛奔不及,卻是見眼前的男人飛速地跑過來,她沒有看清他是什麼樣的動作,只是眼前一閃,那蛇便被握住,又被重重地拋了出去。
手腕的位置,有鮮血涌出。
“你被蛇咬了!”
唐語輕迅速蹲下身子,幸而穿着的裙子有腰帶,她並不懂醫,卻也知道常識。蛇基本都是有毒的,被這樣咬上一口,哪怕只是很小的一口,一點點的毒液都有可能致命。
想到這裡,不由地心裡更慌了,手上的動作卻是未停,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使勁紮緊,那麼簡單的動作,鼻尖上已經沁出了汗珠。
“我們快,快下山,找醫生。”唐語輕拉住霍行琛的手,“你怎麼樣?會不會覺得頭暈?會不會哪裡難受?會噁心嗎?會不會想吐?會……”
“在哭?”男人的眸光緊緊鎖着那張清麗的臉,清澈的眸底有着細碎的光,他伸出拇指,那淚就這樣滑落在他的手指上。
“霍總,麻煩你走快好不好?”唐語輕吸了吸鼻子,着急地看着那個忽然之間頓住腳步的男人,“快走啊!”
霍行琛擡起自己的手,嘴角竟然勾起輕笑,他看着自己手上包紮的帶子,笑道:“我在欣賞這麼有藝術美的包紮手法。”
“霍行琛,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笑!……”唐語輕着急地拉着這個不緊不慢的男人,“你知不知道自己被蛇咬了?很嚴重的!你還有心情說笑!”
“有多嚴重?”他不疾不徐地看着她急得迸出來的眼淚,“不過小傷罷了,這蛇……沒有毒。”
“沒毒?你怎麼知道?”唐語輕的眸光盯着他似笑非笑的臉,惱聲道,“霍總,你是總裁,不是醫生,你……”
“不是醫生也能分辨這是無毒蛇,這種常識,我還是懂的。”霍行琛懶懶地勾起了嘴角,唐語輕怔怔地看着他,忽然腳步上一重,有種溼溼的黏膩感讓她頓時毛孔林立,尖叫起來。
低頭,卻只是一隻小青蛙從她腳背上跳過,又匆匆忙忙往前跳去。
“……”唐語輕有些尷尬,一隻小小青蛙而已,她真的是太大驚小怪了。
身子一輕,男人卻是陡然抱起了她。唐語輕瞪大了眼睛,霍行琛頗有些無奈地擰了擰眉:“孕婦不能受驚嚇,嚇到你事小,嚇到寶寶事大。”
他的目光掃過她的肚子,又落回她臉上,腳步邁開。
霍行琛有個發現,每次看到唐語輕發窘發熱的臉,他的心情都會大好。
而這眼淚……
不知道什麼時候,總能讓他心底灼痛;獨獨這一次,看到她的淚水,有種幸福氾濫成災,因爲這一次,她的淚,是爲他而流。
***
經過醫生證明那是無毒蛇,唐語輕重重地鬆了口氣。
夜色已深,她在*上翻了幾個身還是沒有睡着。腦海裡總是反覆回想着那一個瞬間,他那樣急切地跑過來,什麼都不管不顧的樣子。
那麼一個瞬間的認知,他能判斷那蛇有毒還是沒有毒嗎?
如果能判斷無毒,那麼即便是她被咬了也無礙;而如果是有毒,那麼就是以命相搏的危險事兒,他那麼多身家的一個總裁,他的命不是最重要的嗎?
爲了孩子?
總不會是爲了她吧?
唐語輕又翻了個身,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她是真的想多了,想太多了。
她想起他抱着她的那會兒,她有些急地扯了扯他胸前的衣料:“霍行琛,你放我下來,你是傷員呢!如果被阿姨看到……”
“媽。”他糾正,“誰是你阿姨呢?”
“……”她無語,“要是被媽看到……”
“一點皮外傷,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用那麼大驚小怪。”他又把她的話打斷,如果她是大驚小怪,那麼他呢?
她不過就是被一隻小青蛙爬過了腳背而已,她哪有那麼傲嬌,這樣都需要人抱着回家?
知道蛇無毒,林子惜也不過淡淡地指責了幾句,無非就是讓他要小心,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過是爲了她才被蛇給咬到的。
上了藥就進了書房,不讓人打擾,因爲他的手機落在房間,接了佟巖的電話才知道,今天回家吃晚餐,他缺席了一個很重要的場合;而因爲今天她的事情,他堆積了大量工作,可能要通宵達旦幾個晚上。
可是,他爲什麼還有時間給她送圍巾?爲什麼還要陪着她散步?如果那條蛇沒有忽然之間來臨,他們應該還沒有回家吧?
她跟他相處過,所以知道,這個男人向來都是惜時如金的。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時間觀念漸漸淡了?泰國的時候,他陪着她,對他而言,都是無聊的事吧?海城的時候,他跟着她,有哪件事情跟生意有關,跟價值有關?
跟尋找了多年的女人提出分手,原本說好的離婚不算數,還說要尋找公開的場合重新公佈兩個人的關係……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一切都是爲了孩子?還是說……
他對她,有那麼一點點動心?
唐語輕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大跳,她眨了眨眼,門輕輕推開的聲音,她猛地閉上眼睛,感覺到那人的腳步走到*邊,心跳加速之間,呼吸卻是屏住了。有手輕輕拂過額前的劉海,光潔的額頭上,溫溫的觸感,有脣從顫動的眼皮上滑過,一直往下,落到脣瓣,滑入檀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