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後,他嘆了口氣,只好吩咐傭人先照看着姐姐,出了這事還不敢跟母親說,害怕她接受不了,看來什麼時候得去將蘇小寶接回顧家才行。
顧一峰帶着情緒,走路步子有點大,正在他認真走路的時候被迎面來的幾個人嚇了一跳。
蘇大戶和蘇姍姍一起提着東西跟他狹路相逢,顧一峰愣了一下還是硬着頭皮打招呼:“姍姍,你來看欣怡嗎?”
蘇大戶有些緊張,甚至害怕的躲在蘇姍姍背後,害怕顧一峰發現他的存在。
“嗯,欣怡怎麼樣了?”蘇姍姍倒沒有覺察父親的變化,語氣不鹹不淡,經過這些日子她也漸漸懂事了,家裡已經不能再仰仗父親,他老了,而她應該擔當起來,所以對顧一峰也不如原來那般癡迷了。
“哦,她還好,還好了,只是,只是孩子沒有保住,心裡正難受說想一個人靜一靜。”見蘇姍姍有些平靜,顧一峰反而有些失落,這個從來沒有留意的女人一下變得明豔起來。
“什麼?你說還在流產了?爲什麼會這樣?是她跟葉天浩吵架了嗎?走,我們一起去教訓姓葉的。”蘇姍姍幾乎尖叫起來,有些激動的拉顧一峰的手。
“姍姍,你別激動,欣怡說暫時不想管這些事情,等她先養身體,顧家有保姆在哪兒看着,有什麼她們會給我打電話。”顧一峰雖然也很憤怒,但是他知道這事情還得徵求姐姐的心意。
蘇姍姍有些失落的鬆開他手,不情願的說:“對了,你上次說的要將我們蘇家的東西退回來,什麼時候去履行手續?”
“姍姍,我最近事情多,以後再說。”提及退還蘇家的產業,顧一峰就有些不自然,這一次爲了讓他出來,交了不少罰款,顧家現在只是一座空城,他拿什麼東西退給她。
蘇姍姍攔住他的去路,不客氣的說:“顧一峰,以後是多久?別想搪塞我,我們蘇家爲你們養了孩子,你們反而恩將仇報,那有這樣的人,今天必須給我們說一個期限。”
顧一峰極力想要掙脫她的手,無奈她死死拽住不放。
一旁的蘇大戶,原本還有些驚恐,在聽完蘇姍姍的話轉身撿起一塊磚頭照着顧一峰的頭猛的敲了下去。血一下崩了出來,蘇姍姍嚇得尖叫起來:“爸,你幹嘛。”
蘇大戶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有些解恨的說:“這個人該收拾,就是他害得爸爸傾家蕩產,就是他害得我不敢說自己還活着,原來她是蘇欣怡的親弟弟,我打的就是他,這筆帳我遲早要找他們顧家給我還回來,別想就這樣欺負我們。”
蘇姍姍嚇壞了,連忙招呼旁邊的人,將顧一峰扶進急救室。
一路上蘇大戶嘀嘀咕咕的抱怨:“姍姍啊,你幹嘛要救他,他是咱們蘇家的仇人,讓他死了好,大不了他死了老子去坐牢。”
“爸,都什麼時候,你就不能安靜一點,要是他真死了,你以爲咱們會好過嗎?”
蘇大戶猛的喝了一口手中的礦泉水,憤憤的說:“姍姍,你不知道他害得爸爸有多慘,他是一個混蛋,今天是他該有的下場,我恨不得打死他纔好。”
“爸,你別說了,咱們本來是來看欣怡,都是你惹是生非,現在咱們蘇家已經比不得從前,我們什麼也沒有了,原來還想欣怡過得好,咱們也可以沾光,你看她現在多慘,孩子也沒了,而且顧家也很慘,她親爸爸去世了。”
蘇大戶嘟噥道:“顧家活該如此,那蘇欣怡就是一個掃把星,還記得當年剛來咱們家你奶奶就去世了,你看看現在他們才相認多久,她爹又死了,幸好老子命硬,不然說不準也死了。”
“爸,你別這樣說,欣怡對咱們不錯,而且她也好慘,你在這裡礙事,不如你回去照顧媽媽,我在這裡陪他們就可以了。”蘇姍姍聽了父親的話,有些難受,想來父親這個人一生是失敗的,高高在上的他離開物質什麼也不是。
蘇大戶站着不動,隔了一會兒才悻悻的說:“要走你也走,你在這裡幹嘛?不要管她們。”
“爸,你走吧,你惹了禍,你整的爛攤子,我總要管吧!”蘇姍姍有些頭疼,推着蘇大戶往外面走。
“管什麼管,咱們一起走就是了,讓他自生自滅。”蘇大戶極其不情願想帶着她一起離開。
……
蘇欣怡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如果說人生是一場,她情願永遠不要醒來,不要知道真相。
吳月的話還在耳邊,他愛的是她,只是因爲同情,因爲她肚子裡的孩子纔跟她在一起,她不要這樣的同情,沒有他的生活她會帶着孩子好好的。
蘇小寶不都是自己一個人帶大,她相信未來她一樣可以,只是想着還沒有出生的寶寶差點出事,心裡不由得七上八下的難過。
思緒是那麼紛雜,明明好像已經發生了什麼……還好,孩子沒事,她也就放心了。
她倏地睜開眼睛,怎麼在醫院了?她有片刻的失憶,她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撞到一雙絕望痛楚的眸子,怨恨的,還帶着……厭惡,就那麼死死的盯着她。
“蘇欣怡,你滿意了是嗎?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孩子沒了……”說到最後,他扭過頭竟然無法繼續。
心瞬間揪到一起,大滴的淚從眼角溢出,流到了髮絲上,也流進了心底。
孩子……他說孩子終於沒有了,她忽然想起來自己跟顧一峰的對話了,那個小生命,自從形成開始到現在,就沒有受到過一天的關懷,父母的恩怨,他差點成了犧牲品,是她這個媽媽太絕情、還是太懦弱?
“你的眼淚代表什麼?難不成是因爲失去了孩子傷心?這不正如你所願?”葉天浩冷酷的聲音,滿含譏諷。失去了孩子,他們還剩下什麼?
曾經認爲,這個孩子是老天賜給他們的一條永遠連結的紐帶,他甚至曾暗暗感謝上蒼,在他們岌岌可危之時,派來了拯救的天使,他一直想要再有個孩子,不想看小寶那麼孤單。
可是,一切都已化爲烏有,留下的,只有悔恨和破碎。
今後的一切,要如何面對、如何承受?她怎麼可以自私到要摔掉自己的孩子,她們有多大的恩怨,也不至於要如此。
那是她們的親骨肉,是她和他的孩子……
孩子失去了,生活還要繼續。
空曠的宅院,寂寥的人心,世界已經變成了一團暗色,葉家上下一片哀傷,就連小寶也變得不愛說話了,摟着她低鳴的哭泣:“媽媽我想弟弟,我想要一個弟弟。”
摸着女兒細嫩的臉,她多想告訴她肚子的孩子沒事,可小孩子是管不住自己嘴巴,她不要用孩子拴住葉天浩,她可以貧窮,可以一無所有,但不可以低到沒有尊嚴。
這是她最後的尊嚴,抱着女兒瘦小的身體,心裡一陣陣隱痛,如果她永遠不長大多好。
蘇欣怡已經做好準備,期待他的攤牌,因爲她也想結束這樣沒有盡頭的生活。
只是這次,葉天浩倒是沒有離家,也不知道他還在顧慮什麼但他們最基本的交流已經沒有了,他搬到了書房,迴歸到了以前,曾經的最初。
兩個人再也無法交流,甚至誰也不願意見到誰。
蘇欣怡只是淡淡的,對於這一切,她已經沒有感覺了,早已經麻木了。
葉天浩的生活、工作已與她無關,不再是伴侶、愛人,只是同一屋檐下的陌路人而已。
身體漸漸的發胖,她只有穿寬鬆的衣服遮掩,要走,卻不知道該怎麼提出來,心,也在慢慢沉澱。她慨嘆,人的意志有着驚人的極限,這道她曾認爲跨不過去的坎兒,不是也已在身後了嗎?
如果說這是成長過程中必經的路,那麼她的代價太大了。不過,一切已經沒有關係,她終於認清了他。
暗夜裡,聆聽着自然的聲響,思緒又陷入無邊的夢囈,她們之間像一場夢,一場夢而已,她不該愛上他。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沉重而遲緩。在她門前,腳步聲突然停下。
她緊張地抓住被子一角,清楚地知道那站在門口喘息的人是誰,他恨她,無疑這次她也傷了他,她用他最在乎的軟肋傷害了他的尊嚴,即便這只是欺騙,但在葉天浩看來也是真的。
腳步聲越來越小,那個鬼魅的黑影越來越近,讓她不由自主地後退,直到她已經靠在牀頭,退無可退。
他喝了酒,走路不太穩,好像隨時可能摔倒。
濃烈的酒氣,和着菸草的味道,充斥了她的嗅覺。只有瞪大眼睛,帶着驚恐,望着……他要幹什麼,他灼灼逼人的目光像要掐死她一樣。
她殺了他的孩子,他要殺死她嗎?
或許死了更好,她就再也不用難過,一了百了。
欺近的臉,在黑暗中看不清輪廓,只有,灼熱的喘息,不停地噴灑在她的臉上、身上。
驟然間,她的身體嵌入了那個懷抱,濃烈的男人氣息壓迫下來,她的脣,瞬間被佔領,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滴在她的臉上,冰涼蔓延,從頭到腳以至於她的全身。
他的身子在抖,有些不穩,像低鳴,又像在喘息,她已經分不清他什麼表情。
輾轉反側地蹂躪,直到一股腥甜蔓延開,她感到了絲絲疼痛。
他咬了她一口,很疼,很疼。
他絕望的在她臉上磨蹭,她好像告訴他:“孩子沒事,你放我走吧,我成全你們。”
她知道如果這樣的話,他是不會放她走,因爲他是一個愛孩子如命的人,就算他們之間沒有愛,他也會守護着,波兒還不是他的孩子他都可以如此,何況是他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