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沒事的,他沒死!”他擁緊了她,看見她手面上被硫酸腐蝕的血肉模糊,他恨不得自己甩自己一巴掌,恨不得那份徹骨的痛是落在他的身上,她那麼柔弱,怎麼能承受這麼大的疼痛和傷害呢?
“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只是……只是怕他會打死你……”沉魚一邊說一邊搖頭,長髮纏在脖子裡凌亂不堪,大眼睛裡除了淚光,寫滿了害怕和無助。
“我知道,我都知道,沉魚,安靜下來,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鍾澄宇不斷的試圖安撫沉魚,一邊看着警車呼嘯而至。
看見警察過來的時候,沉魚嚇的直往鍾澄宇背後躲,她完全忘記了,自己也是個受害者,自己也被人潑了硫酸,現在還傷着,還沒處理!
警察對現場做了記錄和勘查,隨後而至的救護車很快就將男子擡上了車,沉魚和鍾澄宇也一起去了醫院。
車上,沉魚縮在鍾澄宇的懷裡,不敢看正在急救的男人。
鍾澄宇看着醫生給男人止血,淡定的開口:“醫生,他傷的嚴重嗎?”
醫生搖了搖頭:“目前看,只是皮外傷,應該沒什麼大礙,等到了醫院再做個ct就知道顱內有沒有傷!”
沉魚一直環着鍾澄宇的腰,死活不肯鬆手,一旁等着幫她處理傷口的醫生也很無奈,鍾澄宇低頭,輕聲安慰沉魚:“聽見沒?他沒死,你沒有做錯事情,沉魚,別怕!你乖乖的把手給醫生,好嗎?”
沉魚擡頭,臉色慘白,看見鍾澄宇臉上淺淺的笑容,才慢慢的鬆開了手。
鍾澄宇握着沉魚那隻被硫酸灼傷的手遞到醫生面前的時候,他的心絞痛的都快停止跳動了,沉魚的手那麼的漂亮,如今卻被傷成這副血肉模糊的樣子,他看着醫生清理創口,碳酸氫鈉混着血水慢慢地流下,他一個大男人光看着那場景,都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可懷裡的沉魚卻哼都沒哼一聲,就連處理傷口的醫生都勸她:“小姐,要是疼,您就叫出來!”
沉魚坑着頭不出聲,鍾澄宇抱着她的手青筋盡顯,直到有溫熱粘稠的液體一滴滴的落在他的手面上,他低頭,一把捏住她的下頷,用力,果不其然,她疼的整個腦門都是黃豆大的汗珠,整個下脣都被咬破了,血珠大顆大顆的蔓延。
他手指用力,迫使她鬆開口,然後快速的將自己的手送過去,抵在她的口裡:“咬我,沉魚,疼就咬我!”
沉魚搖頭,死活不肯,和鍾澄宇十指相扣的手都泛出了青白色,就這樣,一直到傷口處理完畢,醫生將繃帶裹好,沉魚也沒咬鍾澄宇一下。
到了醫院沒多久,行兇的男人那邊便有了消息:腦外傷,顱內沒有受傷!
沉魚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在鍾澄宇懷裡哭的如同一個小孩子一樣,那哭聲嘶聲力竭,哭的他整顆心都糾在了一起,剛剛處理創口的時候,那麼痛,她都沒哭,而在得到對方沒事的消息之後,她卻再也忍不住了,這個女人,她還可以再蠢一點嗎?明明是她被對方先傷害在前啊。
李律帶着律師趕到警局的時候,鍾澄宇陪着沉魚剛做好筆錄,而那個蓄意傷人的傢伙也清醒過來了,警察正在詢問當中。
李律看着沉魚一個坐在警局的走廊裡,那麼單薄的小小的一個人,整個人抱着肩膀恨不得縮成一團,手上纏着厚厚的繃帶,長髮凌亂的散在肩頭,雙眼紅腫。
一旁窗邊的鐘澄宇正在抽菸,李律記得,他已經戒菸近半個月了,現在重又復吸,可見他心裡的壓力和憤怒已經累積到了一個無法發泄的地步了。
他安靜的站着,沒有上去打擾他們中間任何一個人,直到做好筆錄的警察出來,鍾澄宇也掐了香菸朝着他們走過來,神色緊繃僵硬:“他怎麼說?”
警察很客氣:“這傢伙是容顏的腦殘粉絲,他把容顏退出娛樂圈的事情全都冠在了鐘太太身上,所以才決定用硫酸毀鐘太太的容貌,以此……以此來報復鍾總您對容顏的始亂終棄!”
鍾澄宇聽完,冷笑了兩聲,轉身踱了幾步,一口氣別再胸腔裡,順勢一腳踢翻了垃圾桶,寂靜的夜裡,清冷的走廊裡響起噼裡啪啦的聲音,夾雜着的還有他陰鷙沙啞的聲音:“告,給我告的他傾家蕩產,吃一輩子的牢飯!”
李律垂首:“知道了鍾總!”
鍾澄宇一腳踢飛了腳邊的垃圾桶蓋,拔腳朝着沉魚的方向走過去,小牛皮鞋在走廊裡發出清脆的聲音,不停的迴盪。
帶着沉魚回家的時候,她一路都不說話,只是一個人縮在後車座上面,頭抵着玻璃,雙眼無神的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景色。
鍾澄宇受不了她這個樣子,清了清喉嚨,口氣溫潤:“晚上回去,我給你熬海鮮粥好不好?”
沉魚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鍾澄宇覺得眼眶有點酸,眨了眨眼睛,他繼續開口:“給你講個笑話吧!小學的時候自然課,老師告訴我們膝蓋那裡輕擊的話會有膝跳反應,後來我回家,趁着老爺子睡着的時候,用錘子在他的膝蓋上錘了一下,結果,老爺子跳起來直接賞了我一腳,事實證明,自然課老師說的真沒錯!”
沉魚眨了眨眼睛,依舊看着窗外,鍾澄宇說的這個冷笑話對她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
始作俑者有些尷尬的咳嗽了兩聲,再次開口:“這個不好笑,要不我再說一個吧……從前……”
“澄宇,別說了,我想靜一靜!”沉魚適時的開口阻止,鍾澄宇啞然,透過後視鏡看見她臉上有道道的淚痕,他蹙眉,眼眶發澀,輕聲開口:“沉魚,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
他如此一說,她哭的更加厲害,眼淚不斷的涌出來,她用手背去擦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