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淑怡皺了皺眉,心裡暗暗琢磨定北侯爲何沒差人前來賀壽……
“好啊!三表妹,你又偷偷溜出來了。”身後突的響起一個聲音,夾雜着得意的笑聲:“我就知道你待不住,果然被我猜中了。”
陸淑怡頭皮一陣發麻,不由扶額……
怎麼又是蘇子文?他還真是陰魂不散。
墨菊嚇了一跳,忙警惕的四周張望,緊張道:“樓上都是女眷,表少爺怎麼能上來?”
蘇子文不以爲然道:“這有什麼不行?別說是這裡,就是老太太擺壽宴的地方,我也敢去。”
陸淑怡倒是信他說的,前世他就天不怕地不怕的。若是他說了,八成就會去做。
她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刺激他,讓他做出出格的事情,到時候還得連累自己。
“我這就回去了,表哥從哪裡來,還是從哪裡回去吧!”陸淑怡看了蘇子文一眼,並沒有發火,聲音反而十分輕柔,聽的蘇子文心裡很舒服。
他揚眉一笑,唰一聲打開手中山水樓臺的摺扇,慢條斯理道:“樓下都是些酸儒,奉承之詞聽的我都快吐了。所以,趁人不備我便偷偷溜了上來……”
蘇子文目光晶亮,望着樓下景緻道:“還是在這裡舒服,耳根子清靜。”
陸淑怡聽着忍不住撲哧一笑,前世蘇子文就不喜歡那些咬文嚼字自認爲滿腹經綸學識淵博的酸儒。
“那你不是酸儒?”陸淑怡憋着笑,打趣他道:“去年你下場子,不是還中了易州院試的案首?”
陸淑怡不得不承認蘇子文爲人很聰明。悟性也極高。平日裡雖不見他用功讀書。整天嘻嘻哈哈到處胡鬧。可他下了場子卻毫不含糊。一下就拿了個案首回來。
這一點,陸家的這些男孩子們可比不過他。正因如此,陸老太太對他便也格外的偏愛有加,期盼着他有朝一日能入仕爲官,將來入閣拜相。
可前世的蘇子文到底是辜負了陸老太太的期盼,自他母親難產死後,他便一直意志消沉,本該再考的他。生生將學業拋在了腦後……
陸淑怡思忖着,若是這一世大姑母再難產而死,他的前途是不是仍會停留在解元的位置?
該怎麼提醒他她母親的事情呢?
蘇子文半眯着眼睛笑的爽朗,陽光下的他彷彿天真孩子一般,黑漆漆的眼睛看着陸淑怡,得意道:“我下場子不過是去衝個數,誰知道竟然中了……”
陸淑怡忍不住撇了撇嘴,低低嘟囔道:“還真是不謙虛。”
不過誰叫人家聰明呢!聰明就是資本,羨慕是羨慕不來的。
墨菊擔心他們兩個這樣私下裡說話會被人誤會,忙低低道:“三小姐。咱們該回去了,老太太還等着吃茶呢!”
“這麼快就走?我纔來……”蘇子文不滿的瞪了墨菊一眼。一雙桃花眼死死的盯着墨菊道:“你……怕我吃了你家小姐不成?我是老虎嗎?”
墨菊被一個男人這樣盯着,臉刷一下紅了,忙避開蘇子文的目光。
“好了,你就別在欺負我的人了。”陸淑怡四周看了看,斟酌道:“聽說你明年會多個弟弟?”
“誰說是弟弟?我還是喜歡妹妹。”蘇子文促狹的笑了笑,道:“弟弟多討厭……”
陸淑怡沒有理會他的話茬,只斟酌道:“前兩天我聽說前院裡有個丫鬟的嫂嫂難產死了……剛三十歲,真是可惜了……”
墨菊皺眉,前院丫鬟的嫂嫂死了?那個丫鬟?她怎麼沒聽說過?
她回身看一眼冬梅,冬梅忙搖了搖頭,表示她也沒聽說過。
陸淑怡不理會墨菊臉上的表情,只對蘇子文道:“姑母這一胎來的不容易,可得好好養着。”
蘇子文一愣,陸淑怡可是從不關心這些事情的,今兒怎麼想起說這些話了?
他皺着眉沉吟道:“你什麼意思?我……我怎麼聽不明白?前院丫鬟的嫂嫂難產死了?難道你是怕我母親也……”
“你別誤會,我沒有要咒姑母的意思。”陸淑怡只好一臉歉然道:“我只是覺得那丫鬟的嫂嫂太可惜,才三十歲的人。其實這事情本可以避免的,聽說有那種專門可以接生難產的產婆……只要早早的找了這樣的人預備着,就不會有如此悲劇了。”
她提點蘇子文一句,若是蘇子文是個聰明有綢繆的人,回去後自然會和他母親提起。這樣一來,陸昭萍沒準也能早些做準備,興許能免了前世的悲劇。
但願他能明白她的好意吧。
蘇子文眨着眼睛又看她一眼,問道:“你的意思是我母親也該提前找好這樣的產婆?”
陸淑怡聽着鬆了一口氣,可算是聽明白了,她笑道:“難道提前找好這樣的人不好嗎?未雨綢繆總是好的。”
“哦……你這樣一說,倒也真是這個理。”蘇子文默然點頭,然後一臉笑容道:“真沒瞧出來,你還這麼細心,從前我真沒發發現你有這樣的好處。”
既然已經提點過蘇子文,陸淑怡便不想再待下去。這樣的日子人多口雜,誰知道背後有沒有眼睛盯着。
“老太太還等着我沏茶呢,我先走了”陸淑怡衝蘇子文微微點了點頭,再不多言轉身就走。
蘇子文臉上隱着淡淡的失落,目光沉沉的看着陸淑怡一點一點遠去的背影,輕輕一嘆道:“虧我辛辛苦苦躲過衆人上來一趟找她,卻只說了這幾句話就走……”
“這蘇家表少爺膽子也真大。”墨菊邊走邊不滿道:“他這樣我行我素,也不怕外人瞧見了說閒話。”
“奴婢倒是覺得這個表少爺很好,性子開朗。說話也不做作。”冬梅嘴角勾着笑容。道:“比起那些裝腔作勢的男人。這樣的人,至少和他說話很輕鬆,不用拐彎抹角的。”
“他好嗎?”墨菊不以爲然的搖了搖頭。
陸淑怡端着茶盞再回到席面上的時候,衆人的話題已經從親事轉到了各家孩子下場子的事情上。
這一點,陸昭萍最得意,蘇子文十四歲就能中瞭解元,這樣的人,將來何愁沒出息?
何泰的母親總有些羨慕陸昭萍的意味。只不過女人間的這種羨慕,多多少少總會帶些酸味。
“君義去年是解元,明年會試必定能中了案首,得個貢生回來吧!”何二太太聲音清越,看着陸昭萍笑道:“聽說這樣連中案首的,咱們大周朝建朝以來,也就出了十幾個而已……”
君義是蘇子文的小字。
何二太太明着在誇蘇子文聰明,背後的意思卻是覺得蘇子文沒那個本事連着考中案首。
陸昭萍若是一口答了自己的兒子能連中案首,假若明年未能中,豈不丟人?可若是不答。似乎又認定了自己的兒子一定不能連中案首……
陸淑怡心中冷笑,何家好歹也是大族。就這般氣度?
大太太見陸老太太臉色不好看,忙笑着圓場道:“這下場子的事情誰能說的準?不過君義那孩子聰明,應該是沒問題的。”
陸老太太臉色這纔好轉。
宴席過後,樓下戲班子開始唱起了《麻姑獻壽》給陸老太太祝壽。
遊廊上擺了長案,衆人落座觀戲。
陸昭萍見陸淑怡一個人跟着陸老太太看戲也沒什麼趣味,悄悄和陸老太太道:“讓三丫頭和姊妹們一起玩吧!我來伺候您。”
陸老太太眼皮都未曾擡一下,嘴裡低低道:“本想給她謀一門親事……真是不中用。”言畢,擺了擺手道:“你去吧……”
陸昭萍衝她使了個眼色,拉她往後幾步背過人道:“你祖母不是怪你不中用,你不必放在心上。”她目光微動,悄悄看一眼何二太太道:“我看何家人也未必是好的,好孩子,你別擔心,你這樣的樣貌,將來一定有好人家的。”
陸淑怡一愣,難道陸昭萍也聽說了關於她和何泰的風言風語。
是誰和她說的呢?
陸淑怡心裡思忖着,面上仍舊帶着笑容,點頭道:“我明白,祖母也是爲了我好。”
陸昭萍滿意的點了點頭,拍着她的肩膀道:“快去和姊妹們聽戲吧!。”
陸淑怡應了身是,轉身離開。
那邊陸家姊妹坐在一起,陸淑靜和蘇良玉一處坐着,右手邊挨着蘇良玉的陸淑琪。
陸淑靜身側的位置已經坐了四房的陸淑雲,此刻只有陸淑琪的身邊沒人,陸淑怡便過去坐在了陸淑琪的身邊。
隔着陸淑琪和蘇良玉,陸淑靜高興道:“姐姐,這一出《麻姑獻壽》唱的可真好。”
陸淑怡只笑道:“好好看你的戲吧!”
蘇良玉也道:“這陳家班的戲果然唱的不錯,我雖然不愛聽戲,不過這一齣戲我倒是聽着還好。”
陸淑琪笑着介紹道:“這一出還不是陳家班的成名戲,聽說等會兒還要唱《蟠桃會》,那纔是他們的拿手戲。”
蘇良玉敷衍的“哦”了一聲,只和一側的陸淑靜悄悄說着話,兩人歡笑聲不斷。
陸淑怡不動聲色的看了陸淑琪一眼,見她臉色有些不好看,一雙手緊緊捏着手中帕子,抿脣不語,顯然不高興。
她想和蘇良玉親近,可蘇良玉卻不願與她親近。
她們兩個前世似乎也沒什麼瓜葛啊?
陸淑怡正在出神,陸淑琪卻猛的將臉貼了過來,在她耳畔道:“三妹妹,方纔你去那裡了?”
陸淑怡一愣,旋即笑道:“二姐姐說的是什麼時候?”
陸淑琪瑩瑩一笑,目光從陸淑怡身上一掃而過,壓低了聲音道:“方纔我去更衣,在遊廊上遇見了文表哥。三妹妹出去一趟,難道沒遇見文表哥?”
陸淑怡一陣驚訝,定定看着陸淑琪。
陸淑琪的眸子清澈透亮,可眼底卻掩飾不住質問之意。前世她只知道陸淑琪遠嫁。可從不知道陸淑琪心中的秘密。
再看看十三歲的陸淑琪。眉清目秀。已經有了少女之姿,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最愛做夢……
而蘇子文生的儀表堂堂,又是十四歲的解元,說話幽默風趣,又會哄人開心。這樣的男孩子,又怎會沒有女孩子愛慕?
她心中一動,若是陸淑琪心裡真的對蘇子文有點什麼情愫,那那一日何昭兒給何泰的剪紙。會不會是陸淑琪故意給何昭兒的?或者說,此事陸淑琪也有參與其中?
陸淑怡看着陸淑琪的臉,心裡竟有些發冷。前世她和陸淑琪雖然沒有太多接觸,可一直覺得陸淑琪人很好,至少沒有陸淑青和陸淑芳那樣害過她。
現在看來,竟然不是她想的那樣……
人果然不可只看表面。
陸淑怡不動聲色,抿嘴輕輕一笑:“文表哥說他悶的慌,想上來透透氣。”
陸淑琪捏了捏手心,笑眯眯的看着她,慢聲道:“說來也怪。我看咱們姊妹裡,文表哥最喜歡和你玩。”
“三姐姐想多了。文表哥對誰都一樣。”陸淑怡一口打斷,她目光微動,側身對陸淑琪道:“依我看,我還覺得他對二姐姐好,至少他不會讓二姐姐難堪,你說是不是。”
陸淑琪臉上表情晦澀不明,抿嘴一笑道:“既然三妹妹覺得文表哥讓你難堪了,那三表妹以後就躲着些文表哥,這樣也免了難堪。”
“多謝二姐姐提點,二姐姐說的對,以後我是該躲着他。”言畢,陸淑怡端起桌上茶盞喝了一口,心裡暗暗思忖。
看樣子陸淑琪確實對蘇子文有情,不知道這事情蘇子文知道不知道?
看他沒心沒肺的樣子,他應該是不知道的。
可是她又想不通,前世既然陸淑琪對蘇子文動了心思,那大太太難道沒看出來蛛絲馬跡?
就算大太太看不出來,那爲何最後陸淑琪會同意遠嫁揚州呢?若是她稍微將心思和大太太透幾分,大太太沒有理由不替她綢繆?
陸淑怡忽然就覺得她前世知道的事情實在太少太少了,圈子只侷限在她和何泰身上。
現在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與前世她看到的不一樣,局面越來越微妙的感覺。
樓下一片叫好聲,陳家班唱起了《蟠桃會》。
陸淑琪轉首又去和蘇良玉說《蟠桃會》,蘇良玉也只是敷衍了事罷了。
壽宴將罷,樓下四老爺忽然來稟,說是定北侯派了人前來賀壽。
陸老太太一臉的喜氣,忙起身道:“快請進來。”
陸淑怡能感覺到,陸老太太一定也一直在等定北侯府上的人來,畢竟今兒是她六十大壽,別的大族老太太過壽,定北侯都會差人來送上賀禮,若是她過壽定北侯不差人過來,那別人又會用什麼眼光來看陸家?
所以此時此刻的陸老太太,心裡壓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了。
定北侯派來的是定北侯府上的管家,那管家五十歲左右,面色紅潤,着一身灰色淨面杭州直裰,說話聲音中氣十足,拱手笑吟吟告一聲罪道:“本該早些來給您拜壽的,怎奈路上遇了些麻煩,來遲了,老壽星莫要見怪。”
四老爺介紹道:“這位是侯府的馬管家。”
陸老太太早就喜的合不攏嘴,忙道:“馬管家見外了,快請屋裡喝茶。”
馬管家道:“老天太不必客氣,樓下老太爺已經布了茶,送了壽禮我們便下去。”
陸淑怡的目光卻未在馬管家身上做停留,她定定的看着馬管家身側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一身寶藍色菖菖蒲紋儒袍,留着山羊鬍。明明是四十歲的人,可面容卻白皙乾淨,一雙眼睛深邃的像是幽幽湖水一般,周身撒發着難以遮掩的儒雅高貴氣質。
她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不知不覺,眼底竟有些發紅。
立在一側的墨菊見她有些古怪,忙小聲道:“小姐,您怎麼了?”
陸淑怡眼睛酸澀,她強忍着淚意,淡淡道:“我沒事。只是風大。有些迷了眼睛。”
風大?
那裡有風?
墨菊有些摸不着頭腦。她悄悄看着陸淑怡,剪陸淑怡的眼睛一直在馬管家身邊的男人身上盯着。
“……您認識那個人?”墨菊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陸淑怡沒說話,可心裡卻激動不已。
這個人她不單單認識,而且很熟很熟。
她甚至知道他最愛喝的茶是廬山的雲霧,最愛吃的點心是金桔薑絲餅,最喜歡的事情是下棋……
諸如此類,她知道的太多太多了。
可她卻不知道,他竟然是定北侯上的人……
陸淑怡捏緊了手裡的帕子。再一看時,不想目光卻正好與那男人的目光對上。
他還如前世一般,一雙眼睛平靜而淡然,輪廓分明的五官,鼻樑高挺,嘴角掩在鼻翼下的兩撮鬍鬚底下,那種沉穩內斂的氣息,讓人莫名的安定。
她甚至忘記了迴避他的目光,兩人就那麼定定的看了許久,直到墨菊扯了扯她的衣角。小聲的提醒道:“小姐,您……您別看了。”
陸淑怡這才發覺陸淑靜和陸淑琪都在看着她。
她忙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低低道:“侯府的人果然氣度非凡,一個管家看着都如此的高貴。”
陸淑青轉身嘻嘻一笑道:“那當然了,侯府的人,自然不會太差。”
陸淑怡不說話,目光說不出的深沉。
那邊馬管家已經送了壽禮,陸老太太便讓四老爺請了馬管家和那男人往樓下去用茶。
陸淑怡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那男人的身上,恰有清風吹過,男人儒袍翻動,似蝶翩然。
陸淑怡心彷彿被一顆石子擊中一般,說不出的滋味……
再次坐回席位,陸淑怡已經無心再聽戲,她的腦子裡全是方纔的場景。
她真的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景下再見到白先生。
前世陸家落敗,她和妹妹陸淑靜被送到了京都的湘春樓。湘春樓是大周的官妓坊,裡面的女孩子大多都是家族犯了罪,充沒進來的。
這樣的地方,女人的身子都不值錢。男人想要什麼,你就得給……
這樣的命運,她怎能接受?
本打算和妹妹一死了之,可誰知道一覺醒來,她卻被人救了過來。
救她的人,正是方纔的男人,她只知道他姓白,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叫什麼。
醒來後的她,一想到以後會被男人糟蹋,就覺得生不如死,她曾哭着質問白先生:“你何苦要救我?你可知道,死對我來說纔是解脫。”
白先生揹着手,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能聽見他沉穩的聲音:“死了固然解脫,可你卻無法享受活着的樂趣。你妹妹已經死了,難道你還要跟着去?若是你父母在天有靈,你想他們還能安息?”
後來也不知道他動用了什麼關係,湘春樓的教習不單沒讓她掛牌子去服侍男人,還給她在後院裡單獨安置了一間閨房。閨房前頭白先生還幫她開了一片空地,裡面種了些忍冬和薔薇。
白先生曾說過,忍冬是耐心最好的花,也是最能忍受寒冬洗禮的花。
就像是人,活在世上就有苦惱,唯有“忍耐”二字,你才能熬過嚴冬。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白先生開始教她各種東西。
從李時珍的《本草綱目》到下棋作畫,再到繡藝琵琶,只要他來湘春樓,都會手把手的教給她。
關於她們陸家的事情,得了消息他也會第一時間告訴她。
甚至初秋的時候,還會悄悄的帶她出去遊山玩水,讓她開拓眼界……
前世的她曾想過該如何報答他,可是她什麼都沒有,又能如何報答?
她甚至可笑的想過要以身相許,可白先生卻未曾動她一下,只是揹着身子道:“我幫你不是爲了要你報答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只要你不死,只要你活着,就會有無數的可能……”
陸淑怡手指深深的掐在肉裡,腦子裡全是白先生說過的話。
她以爲,這一輩子她不會再見到白先生了,可是她真的沒有想到老天會給她這樣的機會,讓她再見到他。
不知何時,樓下已經唱起了北雙調的《折桂令》。唱者聲音婉轉柔美,音調又悽美纏綿……
聽的她緩緩回過神,對墨菊道:“這裡悶得慌,陪我去園子裡走走吧!”
墨菊一驚,急忙勸道:“這可不行,現在大家都在聽戲呢,你這樣溜出去,萬一老太太找人可怎麼辦?”
其實墨菊怕的並不是這些,她是怕陸淑怡萬一溜出去,又碰到蘇子文。
蘇子文沒皮沒臉的,誰知道他會不會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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