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告訴你,但是你得答應我,打死不能往外說。”陸淑怡出口先提了條件,此事事關重大,若是真傳出去,保不齊真會惹惱了錢家人,到時候他們心思一狠,做出殺人滅跡的勾當也是極有可能的。
對於歹人,必須時刻提防着。
陸淑怡一臉認真的看着蘇子文。
蘇子文手指一顫,抱緊了懷裡的點心碟子,半天才點頭道:“放心,我一個字也不會說出去的。”又認真道:“此事……事關重大?”
陸淑怡點了點頭,隨後一字不落將昨晚之事細細說與了蘇子文,又將陸淑琪年前給陸淑娟寫信一事告訴了蘇子文。
陸淑怡說道:“這些話你別問我是從那裡知曉的,你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再者說……我同你說這些話也是因爲我信任你,把你當好朋友看待,不忍你落入惡人圈套。”
蘇子文聽的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
雖然他知道人心險惡,也看出了錢建昌那小子對陸淑怡的不軌之心,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這中間竟然還發生了那麼多事情。
還有陸淑琪,在他心裡就是極好的妹妹,沒想到……
陸淑怡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蘇子文,她皺眉:“怎麼?你……不信我說的?”
蘇子文木木的搖頭,“不是,是不敢相信。”
擡一擡手,他懷裡的瓷碟子穩穩當當的擱在了桌上,他眼神且怒且恨,冷冷道:“真沒想到錢文昌和錢建昌行爲如此見不得人,二舅舅就這麼放過他們了?”
“放過?不放過能行嗎?”陸淑怡沉吟一聲,道:“你別忘了。他好歹也是陸家的長房長孫女婿。”
“所以他就有恃無恐?”
“是,是有恃無恐。”
蘇子文從不發火的人,此刻氣的一揚手,啪的一聲狠狠拍在了桌上,“混蛋東西,我……我找他們算賬去。”
自己心愛的女孩子差點就被混蛋給害了,他如何能忍?
忍不了。實在忍不了……
“看吧。我方纔怎麼說的?”陸淑怡無奈的搖了搖頭,目光落在蘇子文身上,緩緩道:“我告訴你這些事情是讓你知道錢家人的爲人。知道二姐姐的爲人,不是要你去給我出氣的。”
蘇子文沒有說話,只是努力平息着自己胸腔的氣息。
鹽井一事陸淑怡並未和他說,畢竟鹽井是長輩的事情。她說不得。
“那你準備怎麼辦?”
蘇子文眼神複雜,定定看着陸淑怡。張了張嘴,似乎還有話要說,但是又沒有說出口。
“我也沒什麼辦法,只拿話激他們。讓他們早些回薊縣去。”
“那他們兄弟肯嗎?”
陸淑怡點了點頭,淡淡道:“不出意外的話,明日他們應該就會回薊縣去了吧。”
蘇子文“哦”了一聲。琢磨道:“若是他們不肯回去,該撕破臉也要撕破臉。”
該撕自然是要撕的。但是此時的錢家應該還和保定府的潘家有關係,沒準兒他已經搭上淮南王這條線了,真撕起來,未必有利。
且走且看吧。
“我知道,我會看着辦的,只是……只是二姐對你的心思,你打算一直視而不見?”陸淑怡開始正面和蘇子文說陸淑琪的事情。
蘇子文心裡本來就沒有陸淑琪,他立刻一臉嚴肅道:“我和她沒什麼好說的……”
話一出口,心裡又覺得不是滋味。她陸淑怡還不是一樣,把他對她的感情完完全全的視而不見。
或許,感情的事情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
他這樣安慰着自己。
外頭忽的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着便是幾個嬌嬌俏俏的姑娘並肩走了進來。
來的是陸淑靜、陸淑青和蘇良玉三個姑娘。
昨晚上陸淑怡回來的倉促,這幾個女孩子都很擔心她的安慰,一大早的就竭誠伴來瞧她。
“嘖嘖嘖……表哥,你可真是早啊,我還以爲我們最早呢!”陸淑青笑吟吟的看着蘇子文。
蘇子文也立刻嬉皮笑臉看着她道:“起的早自然來的早……”
陸淑青咯咯一笑,“你是在說我們起的不如你早?也對……你可是今年要下場子的人,起早讀書纔是正理。”
一聽讀書二字,蘇子文瞬間就覺得無趣了。
他是愛讀書,可是不喜成日裡把讀書掛在嘴上的人。
他沒有說話,只是垂着頭又開始吃那一碟子玫瑰膏。
蘇良玉看在眼裡頭,默默的在心裡頭嘆息了一聲。
很明顯,她的哥哥對陸淑怡根本就放不下,可以說已經到了癡迷的地步了,往後再怎麼勸,只怕也是徒勞。
“姐,昨兒晚上你到底怎麼了?怎麼我回來去找你,你不在房裡頭,後來去見母親,母親又不讓我見你……”
陸淑靜拉着蘇良玉坐在了榻上。
墨菊端來了一盤蜜桔,又端了些點心過來。
有了吃的,陸淑靜的嘴也開始忙起來,兩腮吃的鼓鼓囊囊的,全然沒有女孩子的矜持。
“我只是覺得鬧的很,頭疼,所以便早在回來了。”陸淑怡微微一笑,道:“也沒來得及和你們說,你們可別生氣啊。”
前世她與人的關係總是很緊張,這一輩子她不想再那樣。人還是要靠朋友,靠親人存活的,一個人活,那叫獨。
“有什麼好生氣的?誰沒有個着急的時候?”蘇子文拿過一個蜜桔剝開了吃,嚐了一口道:“這桔子不怎麼好吃,年前頭我家在南邊的親戚送來的桔子那才叫一個甜呢!”又道:“等下回我託他給你也弄一簍子來。”
“表哥可真是偏心……”陸淑青撅着嘴眨着眼睛不滿道:“聽着有份,我也要。”
蘇子文倒是痛快,立刻道:“好好好,一人一簍子,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陸淑青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伸手也剝開一個蜜桔取一瓣送入口中,“今兒真是奇怪,一早我去看蘭姐兒,大伯母說大姐病了,還未起來,我說我去看看二姐吧,結果大伯孃又說二姐也病了,昨兒難受了一宿,現在才歇下……也真是奇了怪了,昨兒晚上我看她們都還好好的,一早上竟然都病了。”
真是病了嗎?
陸淑怡心裡明鏡兒似的。
這二人託病,八成是因爲昨晚之事,也或者她們真的病了吧——急病的。
她淡淡道:“人吃五穀雜糧,怎麼可能天天都是好的。”
“這倒也是。”陸淑青點了點頭,再沒有說什麼。
屋裡頭幾個人說笑了一番,差不多到了巳時三刻的時候,陸老太太忽然差了身邊的丫鬟樂兒來請陸淑怡過去說話。
陸淑怡心裡頭清楚,陸老太太叫她過去,八成是爲了昨晚上的事情。利益當前,陸老太太並不想讓她將此事張揚出去。
…………
陸淑怡去的時候,陸老太太房中一個人都沒有,就連她身邊貼身伺候的錢嬤嬤都在門口候着。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緩步進了裡間。
見過禮後,陸老太太笑着招手喚了她上前,一面拉了她的手要她坐在身邊說話。
“……我這些孫女當中,我看了許久,還就數你性子最柔和。”陸老太太開口便是違心之詞。
兩世爲人,這還是她頭一次從她祖母口中聽到“柔和”二字……
她沒有作聲,只是垂着頭一言不發,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可憐見的。
陸老太太見她如此,以爲她是被昨晚的事情給嚇壞了,不由嘆氣握緊了她的手安慰道:“……昨晚之事莫說是你,就是我這個當老人的遇見了,也會嚇得丟了魂兒的。這事兒也怪你大姐夫混賬……不過你放心,我這個當祖母的心裡頭有數兒,決計不讓你吃虧。”又道:“昨晚上我已經當着你父親的面兒狠狠的教訓你大姐夫了,他也知道自己錯了,還當面兒跪下磕頭請罪,都是一家人,你說……你說咱能怎麼辦?總不能將此事鬧到公堂上吧?”
那口氣,儼然是爲家庭考慮,盡心盡力的好家長。
陸淑怡唯有在心裡頭冷笑一聲。
“……都是一家人,若真是鬧騰到公堂之上,治了你大姐夫的罪過,那你大姐怎麼辦?”陸老太太苦口婆心,一步一步引導着陸淑怡,“一筆寫不出兩個陸字兒,此事我也知道你受了委屈,我的兒,你的委屈,我往後會十倍百倍的叫你大姐和大姐夫還給你的……所以,在外人面前,昨晚的事兒,你……你可千萬別提起啊。”
陸老太太揉捏着陸淑怡的手,等着她表態。
陸淑怡只是垂着頭,一個字也不說,皺着眉頭,神色更加可憐。
陸老太太見她不語,只能再次拍着她的手背,安慰道:“你放心,昨晚上的事情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第二次。至於錢建昌那小混蛋……我們家的女孩子也是絕對不會給他的。”
這算是表態。
陸淑怡聽到此處才嚶嚶哭了起來,委屈道:“我……我也是嚇壞了,想不到是姐夫……”
“好孩子,莫說你想不到,就是我也想不到啊。”陸老太太眼神一冷,心裡頭把錢家兄弟又罵了幾遍,這才道:“只是家醜不可外揚,就算是委屈,你也忍一忍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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