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鴻牽着大黃牛回到家,已是深更半夜。
剛一進院子,家裡的房門便打開。葉孤鴻的母親張氏一手抄過門旁放着的掃帚,就朝葉孤鴻打去。
葉孤鴻嚇得忙繞着大黃牛轉圈,急忙問道:“娘你怎麼了,幹嘛打我。”
“打你,看老孃打不死你!混賬小子,娘說過什麼!”
張氏忽然停了下了,大掃帚一敦地道:“你再窮再笨,也得有志氣!”
說話聲音,竟然有些哽咽。
葉孤鴻由於融入了這個世界的記憶,所以非但對張氏不陌生,更當她和親母一樣。
“娘,你別傷心,先坐下來。”葉孤鴻扶着張氏來到房內坐下,張氏已是泣不成聲。
桌上的飯菜已經涼了,但是紋絲未動,顯然是在等葉孤鴻。
“我的孩子不是傻子,只是不聰明,不聰明。”張氏淚如涌泉,完全不像她平時大大咧咧的性格。
葉孤鴻想起今天早上離開的時候,自己的母親還好好的。怎麼突然間這樣傷心,還罵自己沒出息?
張氏一直望子成龍,葉孤鴻卻是那副呆傻摸樣。但張氏知道自己的孩子心地純良,只是不如普通人那樣聰明,於是從小教導葉孤鴻要有志氣,不能被人看不起。
張氏如此傷心,定然是經過什麼事情的打擊。可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呢?只有自己救回葉素蘭這件事啊。
葉孤鴻從旁邊桌上取過三根筷子,隨手扔在桌上,出現的卦象頓時讓葉孤鴻心中氣憤難填。
小鬼難纏,口舌招尤。
小鬼放在卦象裡,一般指心腸不善的小人。這卦象明顯是說,有個小人在張氏面前,說過很多難聽言語。
龐展天的身影出現在葉孤鴻的腦海裡,葉孤鴻眉頭微皺,問張氏道:“娘,龐展天那臭小子說過我什麼?”
“孤鴻,不得放肆。明天隨着娘一起,我們去村長家和龐家道歉,到時候切不可瞎說!”
葉孤鴻擡起頭,一字一句的問道:“龐展天,說過我什麼?”
張氏從未見過自己的兒子露出這樣的眼神,她拭去眼淚,嘆了口氣道:“他說你仗着瘋傻,故意親近村長的愛女。說你天生yin邪,即使變成傻子,心中也淨是那些骯髒想法……哎……”
張氏再也說不下去,扭頭再度抽泣起來。
葉孤鴻弄明白一切,忽然露出笑意,道:“娘,我知道了,你別爲我擔心,我們吃飯吧。”
張氏疑惑的看着葉孤鴻,她只覺得今天的兒子很不一樣,彷彿……彷彿不再如以前那麼傻了。說話有條有理,那一雙眼睛也不再時不時的發呆。
葉孤鴻吃下一口青菜,只覺得淡而無味,裡面一絲油星都不沾。他家境貧困,父親又在早些年的時候生了場大病,不治而亡。以前的自己還是個半瘋不傻的人。這個家全憑着張氏一人撐到現在,其中所受的苦處,實是難以傾訴。
“娘。”葉孤鴻放下碗筷,以極爲鄭重的口氣道,“您的話我記住了。無論如何,我也要有志氣,不再讓那些人對我們家說三道四。娘,你看着吧,孤鴻已經長大了。”
當夜,張氏拉着葉孤鴻聊了半夜的天。剛開始還不太相信葉孤鴻已經不再犯傻。後來葉孤鴻索性說了幾個腦筋急轉彎,把自己的母親問得一愣一愣,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如今變得如此聰明,這纔開心的睡去。
接下來幾天,都平靜過去。
這日快入夜時分,葉孤鴻正拉着大黃在門外的水槽裡喝水,背後傳來一個聲音叫道:“葉阿牛。”
葉孤鴻認出這聲音的主人是葉素蘭,便傻笑着回頭:“包子姐姐,我要吃包子~”
轉頭看時,見來的是三個人。除了葉素蘭和其母王氏之外,兩人中間還站着一個年約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這人體型健壯,衣着素樸,卻自有一番攝人的威嚴。
葉孤鴻卜卦多年,雖然不專精相面,但人的氣質一般是掩藏不住的。
這人正是葉素蘭的父親,葉家莊的村長,葉軒。
三人並肩走來,葉素蘭走起路來沒有任何異常地方,看起來已經徹底康復。
在聽到葉孤鴻那調戲的言語後,葉素蘭臉上微紅,伸出粉拳,作勢要打的樣子。
葉軒疑惑的回頭詢問:“他爲何這樣叫你?”
“呃,這……啊,對了,那日我隨身帶着兩個包子,給這葉阿牛吃了,他就一直這樣叫我。”
葉軒恍然點頭,葉素蘭這才鬆了口氣。
突然覺得不對勁,明明是自己被葉孤鴻給調戲了,爲什麼還要自己幫他圓謊?
葉孤鴻聽到了葉素蘭說的話,笑着來到三人跟前,對葉軒道:“對啊對啊,包子姐姐的兩個大包子很大很軟……哎呦……”
葉素蘭狠狠掐了葉孤鴻胳膊一下,這才阻止了他繼續胡說下去。
三人來到家中坐下,葉孤鴻倒了四碗清水,自己端起一碗滋溜滋溜的喝着。
葉軒喝了一大口水,表示接受葉孤鴻的禮待。之後才緩緩道:“阿牛,你娘呢?”
“娘去不遠的凌渡城幫人縫補衣服了,一走得走好幾天。”
葉軒哦了一聲,有些可惜的道:“本來還想邀你和你的母親一起去我家中,設宴好好謝謝你對蘭兒的救命之恩。不過看來今天不是時候。”
“我娘不在,我去就好了嘛。等我娘回來,你再請一次。”葉孤鴻人畜無害的笑着說。
葉軒一呆,點頭笑道:“對對,你說得不錯。那好,我們一起走吧。”
旁邊的葉素蘭撇了一眼葉孤鴻,喃喃道:“真不害臊……”
葉軒扭臉瞪了葉素蘭一眼,葉素蘭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不該跟一個心智不正常的人這樣計較。可是她卻不知怎麼的,一直想和葉孤鴻鬥嘴。
一路上葉孤鴻都和葉軒有說有笑。
由於村子小,都知道了葉孤鴻救葉素蘭的事情,所以路過的人看到葉軒和葉孤鴻這麼親密,也都不覺得稀奇了。
上次去葉家的時候,葉孤鴻就已經發現了,葉家的佈置雖然也是木屋,但是許多細節地方做得都很講究。在這不太富裕的葉家莊,這樣已經算是極好。
最引人注目的是葉家那寬敞的院落。
葉孤鴻目測了下,院裡至少能讓四五十個人自由活動,互相不阻礙。
這院子裡到處擺滿兵器、沙包。
葉孤鴻搜索記憶,這才恍然。原來這葉軒在自家創了一個武道館,專門教一些年少之人入門修煉武功。葉家莊以及鄰近的幾個村鎮,很多人都在這裡拜了葉軒爲師。前幾日遇到的那個龐展天,也是葉軒的徒弟之一。
想到此處,葉孤鴻的心裡忽然萌生出了一個念頭。
在這個世界,憑着卜卦能否闖出一番大業?想要出人頭地,是否還得順應形勢,來練一練這世界的武功呢?
宴席上,四人落座。飯菜很豐盛,比葉孤鴻這幾日吃的毫無油水的東西而言強太多了。
反正在裝傻子,葉孤鴻也不顧別的,直接伏案大嚼起來。
葉軒本想在開宴之前,先讓自己的女兒正式的對葉孤鴻道聲謝,看來現在也沒機會了。
葉軒撫着鬍子,微微點頭道:“這纔是真性情。”
一邊吃着東西,葉孤鴻也逐漸想通了剛纔的的問題。
地球上,那麼和平的時代,葉孤鴻都學了幾招近身格鬥來保命。來到這個紛亂的世界,沒理由不學啊!
葉孤鴻嚥下滿嘴的飯菜,嘴也不擦,就打着嗝葉軒道:“我……呃……我現在修煉……呃……還來得及嗎……”
葉軒一呆,道:“你如今年紀多大?”
“十五。”
“十五,那也有些晚了。”葉軒照實說道。
葉孤鴻一顆心直沉下去,心中暗罵老天爺怎麼不把自己送到更小一點的時候。
看到葉孤鴻那失落的表情,一旁的王氏忽然也覺得有些不好。畢竟眼前這人救了自己的獨生愛女,如今他想修煉武道,這本是一個極爲簡單的要求,自己夫婦怎能不幫他辦到?便在桌下伸腳踢了踢葉軒。
葉軒其實也有類似的想法,被踢了之後,忙對葉孤鴻道:“哦哦,對了。雖然有些晚,但也不是沒辦法修煉。你從明日開始,有空了,就來我家吧。即使進步慢點,也對自己有利無害。”
葉孤鴻聽出來這是安慰自己的話,雖然心中鬱悶,但也是很無奈,點頭道:“哦,這麼說你答應教我修煉了?”
“恩。”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葉孤鴻一拜。”葉孤鴻這句話是正正經經說的,沒有任何嬉戲玩笑的意思。
葉軒忙將他扶起,微笑道:“好孩子。不過孤鴻這個名字似乎有些過於滄桑,不太適合你。我以後就叫你……”
葉孤鴻打斷葉軒道:“這是父母賜名,絕不可改。”
葉軒銳利的眼眸一亮,大聲道:“說得好!”
葉孤鴻轉頭對王氏叫了聲師母后,又轉向葉素蘭。
葉素蘭俏眸露出一絲殺氣,冷冷一笑道:“以後只許叫我素蘭師姐,別的一概不許叫。”
吃過飯後,葉孤鴻直接對葉軒道:“師父,我們開始吧。”
葉軒微一錯愕:“開始什麼?”
“開始教我修煉吶。師父答應我的,難道要反悔嗎?”
葉軒道:“可我說了明日開始啊。”
“那和今晚開始有什麼區別嘛,都一樣。”
葉軒無奈,不過一想,其實徹夜教他,也沒什麼。便道:“好吧,你隨我來。”
兩人來到葉家的地下室之內,葉軒點上燭火道,才轉頭對葉孤鴻道:“孤鴻,今日開始,我便教你修煉之法。這過程可能會很長,而且會吃很多苦,你願意嗎?”
“我不怕吃苦。”
葉軒滿意的點了點頭。
兩人分別盤膝坐在兩塊大石臺上,葉軒纔開始道:“蒼靈大陸,修煉者之多,數不可記也。雖修煉方式千變萬化,但這修煉的過程可總結爲八個字。”
“常修靈息,以之鍛體。”
“靈息,乃是人體靈竅所生之物。馭動靈息之人,便可駕馭自身。靈息越強,使出來的武技**,也就越強。同時身體也會更加堅韌,更加結實。”
葉軒自顧自的說了半天,忽然想起自己眼前的徒弟和其餘的徒弟不一樣,自己這般說,極有可能讓他聽不懂。便尋思着怎麼用他能夠聽懂的話來解釋這一切。
卻哪知道葉孤鴻猛然間雙眸一睜,道:“有趣。師父,你能教我,怎麼才能讓自己體內有靈息嗎?”
葉軒沒想到他明白得這麼快,便笑着道:“我自會傳你這方面的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