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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驚心動魄的鴻門宴終於落下帷幕,等衛氏宗親戰戰兢兢步出昭華殿後,才發現個人身後的衣襟早已被冷汗浸透。
劉策站在高高的臺階上,望着那羣衛氏族人結伴而去,雙手負背,臉上一直掛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他相信,經過今日一幕之後,這些昔日皇室中人必定會收起自己的那些小心思,至少在自己有生之年是絕對不敢再有所異心。
所謂殺人誅心,大概就是眼前這一幕吧,畢竟從明面上看,衛炯是被皇室中人一致判了死刑,自己可是沒有半點干涉。
“漢王,本王可否與二夫人說幾句話……”
就在劉策還沉浸在自己手腕是否高明中時,衛稷悄悄在他耳根邊請求見上一面宋嫣然。
劉策看着衛稷滿頭青腫不一的包塊,心下也是一陣無語,這衛稷堂堂王爺之軀,居然會被沈碧一介婦人揍成這副德性,實在讓人歎爲觀止。
與是劉策強憋笑意對衛稷說道:“拙荊就在殿內,王爺有事但去無妨。”
“那就多謝漢王了……”
衛稷謝過後,捂着臉挪動肥碩的軀體步入了昭華殿,去找宋嫣然了。
“宋夫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殿內的宋嫣然剛在宮女攙扶準備和姜若顏、薛如鳶一道回自己寢宮,一見衛稷找自己,便面帶歉意對姜若顏說道:“姐姐先行一步,妾身與王爺說點事,隨後就來。”
姜若顏看了宋嫣然一眼,又瞄了圈衛稷,對宋嫣然回禮說道:“妹妹有事只管前去,不必在意的……”
說完,就在宮女侍奉下,和薛如鳶一道離去。
等姜若顏離開後,宋嫣然對衛稷小聲問道:“王爺,何事找妾身?”
衛稷搓着手,胖臉通紅的說道:“宋夫人,本王也不知該怎麼開口,說來這也怪不好意思的,嘿嘿嘿……”
宋嫣然柳彎眉微微一蹙:“王爺若不知如何開口,那不如等下次想好再開口,若無他事,妾身就先回去了……”
見宋嫣然要走,衛稷忙攔住她道:“宋夫人不要急着走啊,本王說便是了……”
他嘆了口氣,才說道:“宋夫人,不瞞您說,本王難啊,真的難啊,您給評評理,本王好歹是堂堂的王爺,
卻不想如今淪落到這般田地,您看看本王這臉,光今日來參加昭華殿會議途中就沒少遭他人恥笑……”
宋嫣然聞言,也是忍不住抿嘴莞爾一笑,邊上的宮女也是強憋着笑意。
前日沈碧大鬧百花苑的事蹟如瘟疫一般迅速在神都主城區內傳開,不少士子官紳以及普通居民得知這一消息無不感到震驚。
大家無法理解,堂堂王爺不就逛個青樓放鬆下心情而已,怎麼就被王妃如此暴虐?這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也是大周立國三百七十餘載至今聞所未聞的奇聞。
更有不少迂腐的學子捶胸頓足,言此舉等於是夫綱盡失,陰陽顛倒,簡直有辱男人的顏面。
最後這事甚至鬧到了太極殿內,簡直就是轟動朝野……
宋嫣然憋回笑意,一展左臂負與後背,這一隨常自然的動作卻給人展現一種脫俗雍榮的氣質。
“王爺,您就直說吧,找妾身究竟所謂何事?”
衛稷苦笑着小聲回道:“宋夫人,實不相瞞,本王從今日早上到現在,這肚子都是空的,出了這麼檔子事,家裡那位已經不讓本王身上有個聲響了,
可否請宋夫人念在本王與你家夫君是至交的份上,接濟本王一點,好讓本王不至於人前失禮?唉,說來也真是丟人,本王好歹堂堂王爺啊,命苦啊……”
說着,衛稷裝模作樣把衣袖放在眼前擦了擦沒有淚水的眼眶,做出一副生無可戀的態勢。
宋嫣然微微一笑:“原來王爺是想問妾身要錢?那麼敢問王爺想借多少?”
衛稷一聽,忙伸出一根手指頭:“本王要的不多,給個十萬八萬救救急便成……”
“咯咯咯……”
宋嫣然忍不住發出清脆的笑聲,待笑完後,眨眨眼說道:“王爺啊,這十萬八萬也不是小數目,你要吃什麼大餐花費如此甚巨?”
衛稷急道:“宋夫人,您就幫幫本王吧,實在不行就當是本王問您借的成麼?
本王只知道,這些年您在遠東各處所獲紅利每年都是數以百萬計,這麼點小錢對您來說,根本就是九牛一毛而已。”
宋嫣然笑道:“但妾身這些錢也不是憑空得來的啊,王爺,妾身還是勸您一句,王妃她很在意您才把您管的那麼嚴,您可不要再讓她寒心吶……”
“本王知道……”衛稷點頭應道,“本王發誓,以後再也不去百花苑了,就算八擡大轎擡我去,本王都不屑一顧!”
宋嫣然無奈的搖搖頭,從寬大的裾服衣袖內抽出一張銀票,遞到衛稷跟前:
“這是安戶銀莊的銀票,連本帶利合計十一萬四千塊銀元,再過兩日就到期了,本來妾身想取出來補貼宮廷之用,既然王爺急用,就先借給王爺吧……”
衛稷一把奪過銀票,滿臉堆笑的拍起馬屁:“宋夫人就是爽快,簡直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您放心,這錢等本王以後發達了一定加倍奉還,時候不早了,本王先告辭了,宋夫人留步啊……”
話畢,衛稷忍不住親了下手中銀票,滿面春風的跑出殿外而去。
“咯咯咯……”
宋嫣然看着衛稷如孩童般急步而去,再次忍不住發出輕鈴般的笑聲。
“夫人何故發笑?不妨說給爲夫聽聽?”
被宋嫣然笑聲吸引的劉策,趁其不備,悄聲走到她身後。
宋嫣然嚇了一跳,回身看着劉策,周圍的宮女見到劉策,也趕忙行禮致意。
等宋嫣然回過神後,拍着心口說道:“嚇死我了,夫君,你走路沒聲音的麼?”
劉策淡淡一笑:“怕是夫人沒在意爲夫到來吧……”
宋嫣然努努嘴,幽怨的看了眼劉策:“妾身把錢借給懷王了,夫君不會怪我吧?”
劉策搖搖頭:“怎麼會呢?這樣的小事你自己拿主意便成了,不過夫人……”
下一秒,劉策看向宋嫣然的眼神變得有些熾熱,上前一步在她耳邊小聲說道:“今晚爲夫想去你那兒就寢,爲夫想跟你要個孩子,你答應麼?”
宋嫣然羞的滿臉通紅,緊張的望向四周,有些惱怒的對劉策小聲說道:“夫君,周圍那麼多人看着,你怎能說出這番話?今晚妾身……”
“報~~”
宋嫣然話剛說一半就被一聲急促的“報”聲打斷了。
劉策氣惱的收回熾熱的目光,對着焦洛不滿的說道:“什麼事?”
焦洛拱手回道:“啓稟漢王!情報司傳來消息,黃覆在三日前已在青州登基,國號爲楚!”
“黃覆稱帝了?”
聽到這個消息,劉策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擡頭嘆息一聲:“看來,這南邊馬上就要變天了。”
……
一月初七,黃覆在青州登基,定都鎮州,改名爲天都,國號楚。
本來黃覆原定計劃是要在攻取易州後再登基,但無奈對易州的戰事並不如想象的那麼順利。
易州守軍的頑強程度超出了楚軍預計,楚軍在邊境線上數十次進攻全被擊退,就算羅鬆親自率軍攻城也損失頗多,收效甚微。
面對士氣低落的楚軍,法鞅向黃覆提出停止繼續攻打易州的戰略,轉而穩固已到手的青、湖二州,等待時機成熟再戰不遲,同時又勸他趕緊稱帝安撫軍心。
與是,黃覆聽從了法鞅建議,就在青州最大的城市,鎮州登基爲帝,並改鎮州爲天都,停止了對易州繼續作戰的計劃,開始積蓄力量整頓軍備。
楚國的建立讓那些跟隨黃覆多年的將領各自分到不同的官職,也穩住了軍中躁動變得情緒。
黃覆登基之後,並沒有荒廢政務,面對青、湖二州不安的民心,開始督促法鞅進行全面變法,立誓要打造一支縱橫天下的部隊。
法鞅也不負衆望,在黃覆登基第三天開始,便開始了轟轟烈烈的改革變法。
一月十日清晨,天都街道。
“咣咣咣……”
一陣震耳欲聾的鑼鼓聲打破了寧靜的早晨,把城中居民從睡夢中吵醒。
“各位街坊,相國大人(法鞅)有旨,在辰時之前務必到北門集結,大人有重要的事宣佈!”
打鑼的楚軍士兵舉着鐵皮喇叭不住大喊,瞬間吸引了無數人圍觀。
約莫一刻鐘後,街道兩側的百姓陸陸續續走出家門,帶着滿心疑問向北門走去。
等來到北門時,卻見門前站着諸多全副武裝的楚軍士兵,而法鞅早已等候在了門前,一臉肅然的望着趕來的百姓。
等周圍擠滿人後,法鞅指着正中一根一丈高的圓木,開口說道:“諸位,本官找你們前來,是想送你們一場富貴,只要誰能把這根圓木扛到五百步外的第一個門樓,將能獲得二十兩黃金!”
說完,法鞅讓一名士兵端着蓋有紅綢的盤子來到跟前,一把揭開,卻見內中靜靜躺着四錠五兩重的黃金,讓人大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