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狗就只是一個普通苦力,他在自己生活的城市幹力氣活維持生計,每天都要做許多工作才能混口吃的。
後來,戰爭爆發了,戰況越發的吃緊,他這樣的就被抓起來送到了前線。作爲一個秦人,他有義務保家衛國。
可他沒有經過任何軍事訓練,在簡單的練習了一些隊列走步之後,他就被送到了前線,分發了一支步槍,成爲了一名士兵。
和他想象的不一樣,戰場上他竟然沒看見一個敵人。躲藏在戰壕內,他只聽見隆隆的炮聲,然後他的隊長就吆喝着讓他們快跑,他就拎着槍跑到了身後的廢墟里。
從一個廢墟逃到了另一個廢墟,從一個新兵逃成了一個老兵。唐軍沒見到,所屬的部隊換了一個又一個。
現在,他趴在一處廢墟之中,依舊沒有看到長官們口中所說的那些所謂的敵人。他只能看到倒塌的建築物,還有不遠處正在加固防線的戰友。
大家按照命令拼命的將瓦礫磚塊堆砌在一起,組成一些比較堅固的掩體,用來對抗唐軍的進攻。
可實際上,絕大部分時候,大唐帝國的進攻就只是用火炮轟擊秦軍的陣地而已,對方几輪精準的炮擊過後,秦軍這邊自己就崩潰了。
那真的是精準的炮擊: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麼發現的,炮彈就如同長了眼睛一樣落下,命中秦軍的防禦工事,連同裡面的人一起炸上天空。
他曾經看到過中了炮彈的人,鮮血染紅了軍服,斷掉的胳膊掛在遠處的鋼筋上,空氣中的腥味兒炮彈爆炸的嗆人味道都掩蓋不住。
有一個老兵曾經告訴過週二狗,讓他不要輕易改變廢墟的狀態,藏身其中就好……他說這是他能活到現在的秘訣。
週二狗學會了這一招,他很感激那個教會了他訣竅的老兵,只可惜那個老兵在一個多月之前死了,被一枚火箭彈命中了藏身之處,屍體找到的時候還是零碎的。
大唐帝國的攻擊有的時候也不那麼精準,尤其是武裝直升機的攻擊。那玩意兒簡直就和癲癇病患者一樣,只要懷疑哪裡藏着秦軍,就會瘋狂的掃射。
“一羣蠢貨,那些磚塊擋得住炮彈嗎?浪費時間,還把自己的位置都暴露了。”週二狗在心底裡鄙視那些認真堆砌戰壕的新兵,因爲這些人有一半都會在今天死去。
秦國徵召的新兵多數情況下只能在戰場上活不到10天,這主要看唐軍的進攻強度究竟有多高。
那些根本沒受過良好訓練的新兵經常在參戰的第一天就戰死了,隨便落下來的炮彈,機槍掃射過來的子彈,都有可能帶走這些蠢貨的性命。
他們在奔跑的時候會情不自禁的擡起頭來,然後他們的腦袋就會被不知道哪兒飛來的子彈打碎掉。
有些子彈來自唐軍的掃射,有些子彈來自秦軍的掃射。戰場上沒有人會辨認目標或者主動避開自己人,子彈又不可能長眼睛。
所以,在戰場上擡起頭來的操作其實是非常愚蠢的,無論什麼情況,壓低自己的上半身都是非常明智的選擇。
大唐帝國的狙擊手的作戰樣式正在悄然改變,過去他們更喜歡一槍放倒某個倒黴的敵人,然後誇耀自己的精準與專業。
現在,這些唐軍狙擊手們輕易是不會暴露自己的位置的,他們會引導後方的炮火,精準的命中秦軍聚集的戰壕,摧毀那些擠滿了人的廢墟掩體。聽說,那些可怕的死神還能夠直接聯絡天上的飛機,那打擊效率,比秦軍這邊高多了。
“呦……!”一聲劃破空氣的刺耳尖嘯讓週二狗縮了一下脖子,那是唐軍大口徑炮彈墜下的時候發出的聲響。
短促的嘶鳴聲過後,大地的震動差點兒讓週二狗從地上彈起來。他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翻攪,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離他遠去。
連塵土落在他的身上他都渾然不覺,耳朵在聽到那恐怖的聲音之後就再也沒有了作用。他覺得世界都在不停的晃動,他的耳邊只剩下了嗡鳴。
“該死……”他咒罵了一句,可連他自己都聽不清自己究竟在說什麼。空氣中翻滾的灰塵衝進了他的嘴裡,可他已經根本顧不上舌頭的感受了。
好在唐軍的炮擊只打了一發,那枚非常精準的炮彈落在了週二狗所在的地方左手邊,正好命中了正在修建機槍陣地的秦軍士兵。
一瞬間剛剛的陣地就變成了一個大坑,剛剛還人頭攢動的地方死氣沉沉,再看不到任何活動的人。
“醫護兵!醫生!”有人扯着嗓子大喊,但是週二狗卻聽不到他的聲音,因爲剛剛的爆炸聲,依舊還回蕩在他的耳畔。
“我的胳膊!我的胳膊!”更遠的地方,有傷兵痛苦的叫喊,他還算是幸運的,因爲畢竟有許多人連喊都喊不出來了。
那巨大的衝擊波搖晃着附近的建築物,讓本來就已經破敗不堪的殘垣斷壁更加悽慘。
時不時有磚頭掉落下來,一面牆壁不堪重負隨後坍塌,揚起的灰塵讓身處其中的秦軍官兵呼吸都非常困難。
“醫護兵!”又有人喊了一句,一名秦軍連長弓着腰衝到了彈坑旁邊的掩體後面,看着滿地的屍體還有掙扎的傷員,一時間也有點兒傻眼。
幸好唐軍沒有繼續炮擊,這突兀的落下來的一枚炮彈,就已經讓秦軍一個步兵連損失慘重了。
好不容易發下來的一挺老掉牙的馬克沁機槍徹底報廢了,機槍手也死了,一起死了的還有十幾個補充兵。
傷員就更多了,不少人甚至正在吐血,週二狗這邊都已經神志不清了。他臥倒在地上,地面的震動似乎傷到了他的肺腑。
一個排基本上就算是報銷了,剩下的部隊留在這裡也非常危險,秦軍的連長有點兒不知道自己該下令撤退,還是繼續堅守在這麼一塊陣地上了。
可惜,他已經退進了槐山,再退……恐怕就要去蜀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