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教總部所在的龍虎山位於神州大陸西北部,是一座海拔約有四五千米的高山。自從兩萬多年前,天師教創派祖師張道陵落腳此處之後,這座山便被命名爲龍虎山,至於原本的名字已經沒有誰知道了。天師教可以說是正道九大門派中,離神州大陸中原腹地最遠的門派了。
西北地區氣候乾燥,多風沙,然而龍虎山上氣候宜人,景色優美,植被鬱鬱蔥蔥,無數不知名的靈獸生活在這裡,一派仙家景色,洞天福地。
龍虎山上有三座大型的山峰,分別是龍峰、虎峰和霞峰。其中龍峰最高,頂部直入雲霄,終年霧氣繚繞,是天師教長老閉關之所。虎峰和霞峰只有龍峰三分之二的高度,不過,兩座山峰上的景色比之龍峰更加的秀美、溫婉,天師教大部分內門弟子居住在這兩座山峰上。
霞峰上,廣場中響起一陣整齊劃一的號子聲,聲音稚嫩,分不清男女。一名白衣白髮,面容俊秀的男子走近場中,定睛一看,只見約有百多名七八歲的孩童整齊的列隊在場中,跟隨着面前的青年男子一絲不苟的練着招式。
白髮男子站在不遠處癡癡的盯着場中,眼中一片茫然。這時,一名約有四五歲大小的女童跌跌撞撞的向着白髮男子跑了過來,一頭撞到男子的腿上,抱着他的大腿奶聲奶氣的說道,“爹爹,陪我玩,我要騎大馬。”
男子回過頭,抱起小女孩,眼中露出溫和的笑意,抱着小女孩來到廣場邊上,跪趴在地將她放在自己的背上。
小女孩坐在男子的背上,不斷的扭動着,抓着男子一撮白髮興奮的大聲喊道,“駕、駕。”隨着小女孩的呼喊,男子繞着廣場邊緣緩慢的爬着。一旁一板一眼修煉武技的少年紛紛側目,羨慕的看着不遠處趴在男子身上的小女孩,嘴中呼喊的號子也不禁凌亂了起來。
遠處的迴廊上,張映雪靠在柱子上靜靜的望着李晨與背上的小茵。張茵,這是李晨爲小女孩起的名字。還記得五年前,當李晨甦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什麼都記不起來了。而她,爲了將李晨留在身邊,除了告訴他的名字以外,什麼也沒說。
兩人回到龍虎山之後,張映雪的爺爺張正浩在張塵的勸說下,勉強同意了兩人的婚事,不過則是李晨入贅張家。對於這些,李晨倒是沒有太過在意,失去全部記憶的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入不入贅又有什麼關係。
五年了,上千個日夜,李晨入睡時總是再喊同一個名字,“茵茵,”這應該是李晨以前的妻子吧。張映雪想到此處,嘆了口氣。當小女孩長到一歲的時候,李晨便給她取名張茵,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喜歡叫她茵茵。
就在小女孩玩的不亦樂乎的時候,李晨突然慘叫了一聲,雙手抱頭趴在地上。遠處的張映雪心中一驚,急忙跑過去抱住李晨,嘴中輕聲說道,“沒事的,沒事的,忍忍就過去了。”
自從李晨醒來之後,時不時的就會感覺到頭痛。面對李晨的症狀,就連張塵也是束手無策。充斥於李晨識海中的龐大神識不受控制般肆虐着李晨的腦袋,每當此時,李晨腦海中總會閃過無數的片段,羅浮大陸的、半神界的,種種記憶混淆在一起,令李晨無法分出正確的順序。而當他想要努力記住這些東西的時候,卻發現,一覺醒來,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過了幾分鐘,李晨喘着粗氣,漸漸平靜了下來。張映雪拿着手絹仔細的將李晨額頭的汗水擦乾,扶着他向着房間走去。
李晨的發病也引來了不少圍觀的天師教弟子,看着緩緩離去的李晨一家人,其中一名女弟子同情的說道,“他好可憐,什麼都想不起來,還要忍受病痛的折磨。”
身旁的男弟子聞言,不屑的撇撇嘴說道,“廢物而已,真不知道,師叔爲什麼會找這樣一個廢物做夫君。”這些還不到先天的弟子根本不知道李晨的身份,所以纔敢如此胡言亂語。
還未走遠的張映雪聽到此話,微微頓了頓,心中暗暗嘆息一聲,扶着李晨走回房間。李晨坐在椅子上,已經感覺好了許多。五年來,他已經習慣了腦袋時不時的鎮痛,對於治好這種怪病,恢復記憶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張映雪倒了杯茶,遞給李晨,嘴中埋怨道,“你身體不好,就不要老寵着她,這孩子,現在都被你寵壞了。”
“呵呵,小孩子嘛,沒事的。”李晨一口喝乾了杯中的茶水,將杯子遞還給了張映雪。
小茵茵似乎很懼怕母親張映雪,兩隻纖細的胳膊緊緊的抱着李晨的小腿,看到張映雪轉身放茶杯,悄悄爬到李晨的身上。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輕的說道,“爹爹,我也要喝。”
聽到小茵茵的話,李晨正準備抱她起來去倒茶,見到張映雪已經順手再倒了一杯,便再次坐回椅子上。
小茵茵看着母親手中的茶杯,偏過頭,不理她,嘴中說道,“不要!我要爹爹給我倒。”
張映雪將茶杯放在茶几上,兩手叉腰,不滿的說道,“你看看,都被你慣成什麼樣兒了。”語畢,繞道李晨右側,看着小茵茵的臉怒聲道,“要喝就喝那杯,不準什麼事都煩你爹爹。”
“不喝!”小茵茵倔強的再次偏過頭,把頭埋在李晨的懷裡。每當坐在李晨懷裡的時候,她就不會怕張映雪的嚇唬。“我就要爹爹給我倒的!”說完,還“吧唧”一聲親了親李晨的臉。
李晨溫和的笑了笑,伸出左手,五指凝成爪,一把將桌子上的茶壺和茶杯吸了過來。
“哇!爹爹真棒!茵茵也想學,教教茵茵啊。”看到李晨方纔的動作,小茵茵站在李晨腿上興奮的跳着,雙手抱着李晨的脖子不斷的搖晃着。
嚷嚷了半天的小茵茵才發現,李晨並沒有理會她,而是呆呆的看着手中的茶壺和茶杯。就在剛纔,連李晨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這麼做,使用的又是什麼武功,只是覺得這樣做最方便,就這樣做了,然後,擺在不遠處的桌子上的茶壺和茶杯就自動飛入了自己手中。
張映雪同樣出神的看着李晨的左手,五年了,除了身體比一般人強橫許多之外,李晨一絲武功也使不出。如今突然用出真氣,將張映雪嚇了一跳。
張映雪神色複雜的看着李晨,輕咬下脣,心中無比的糾結。每當聽到龍虎山上那些說李晨是“廢物”的言語,張映雪都不自覺的祈求老天保佑李晨儘快好起來。然而,每當深夜,李晨在睡夢中呼喊着“茵茵”的時候,張映雪心中明白,若他找回記憶,恐怕就是離開自己的時候。“難道他已經恢復記憶了?”張映雪看着李晨方纔的動作,心中想着。
“李晨,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走到李晨身前,張映雪伸出右手撫摸着他俊美的臉,看着發呆中的李晨輕聲問道。
李晨並不答話,依舊皺着眉頭盯着手中的茶杯。良久,將茶杯放在旁邊的茶几上,再次伸出左手凝成爪狀,向着不遠處的桌子上剩下的茶杯吸去。然而,李晨一連試了好多次,卻沒有了方纔那種感覺。
“不應該啊!明明就是這樣,爲什麼就拿不過來呢?”李晨眉頭緊皺,低聲喃喃自語。坐在李晨懷中的小茵茵看到父親在想問題,也沒有再打擾他。
“不可能的,我應該會的,怎麼會這樣?到底哪裡有問題?爲什麼我想不起來呢?”李晨低頭,苦苦思索着。良久,李晨“啊!”的一聲,雙手抱頭,再次慘叫了起來。
張映雪急忙摟住李晨的肩膀,嘴中安慰道,“想不起來就不要強行回憶,不然又會頭痛的。”
幾分鐘之後,那陣頭痛再次漸漸減弱,李晨擡起頭,抓着張映雪的胳膊問道,“我到底怎麼受傷的?是不是被人打傷的?你能跟我說實話麼?”
看着李晨清澈的黑色眼眸,張映雪目光閃爍不定,勉強笑了笑道,“上次不告訴你了麼,你是爲了救我,從懸崖上摔了下去撞到了頭部,纔會失憶的。你不要在胡思亂想了,以後慢慢會好起來的。”
李晨緊盯着張映雪的雙眼,將懷中的小茵茵放在地上,低頭對她說道,“你先去玩,爹爹和你娘有點事情要做,等會兒爹爹再陪你玩。”語畢,李晨便拉着張映雪的手走出了房間。
不多時,兩人來到霞峰頂的一處懸崖上,李晨走到懸崖邊上,回頭再次問道,“當年我摔下去的懸崖有這個懸崖高麼?”
“不要!你瘋了麼?”看着李晨的動作,張映雪立刻便想到了,他這是要驗證自己是不是在說謊,嘴中急促的說道,“難道你要跳崖麼……”
“你不要管我要做什麼,你只需要回答我,當年我摔下去的懸崖有這個懸崖高麼?”不等張映雪說完,李晨便打斷了她的話,嘴中說道。語畢,面色嚴肅的看着她,等待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