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天心輕撫着手中盔甲,再看看覆蓋在左肩上的肩甲,兩者無論是顏色材質還是紋路,幾乎都是一模一樣,彷彿是一分爲二似得,而且兩者之間還有種隱約地聯繫,她分明能感覺到從她肩上那護甲出現在外界之後,桌上的盔甲上閃爍着的光芒又明亮了幾分。
她猶記得,左肩上的那半塊護甲是當初凝鍊分身時分身就自帶的,像是與生俱來就生長在分身左肩之上。當時她還好奇,分身是完全按照本體來凝鍊的,她也並未對分身進行任何修飾,怎麼會出現塊莫名其妙的護甲?
如今再看到桌面上的盔甲之時,天心更加迷糊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胖子見天心迷惑的樣子,輕笑道:“這盔甲名叫輪迴戰甲,是你當年豁出性命才搶回來的,後來你隕落之時,戰甲也被打的四分五裂,那傢伙費勁千辛萬苦纔將這些部位一一找回重新凝鍊組合,卻一直不見左肩部位,卻原來在你身上。”
“輪迴戰甲……”
天心輕聲呢喃,就在她出聲之時,原本安靜躺在桌上的戰甲卻像受了刺激一般,猛烈得顫動起來,一股強烈的愉悅歡欣之情源源不絕地朝着天心傳遞着。
“你等了很久很久了嗎?”天心撫摸着戰甲表層輕聲道。
戰甲上發出“嗡嗡”的聲音,像是在迴應她似得,片刻後竟是閃爍着銀白光輝憑空懸浮起來,停留在天心視線齊平處,上下躍動着。
“它很高興再見到你呢…”昊元看着天心和戰甲間的互動,低聲笑道:“這麼多年,一直讓它陪着我這麼個殘魂在這殘魂之境裡呆着,也算是委屈了它了。”
天心將戰甲收起抱在懷中。然後看向昊元,“我記得除非到達神尊境界,否則是無法下界的。你只是一抹殘魂,當年是怎麼去到靈衍界的?”
昊元聞言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低頭沉默了半晌才低沉道:“那一次時空亂流輪迴境開啓,他想送我去輪迴,可是我不願意,沒見到你回來我怎麼能捨得離開,所以他就告訴我說你回來了,我自然要去看看你。”
說道一半,昊元故作開心道:“只是沒想到那時候你那麼遜。被幾隻小獸追着都能那麼狼狽~”
天心是何等心思,又怎麼看不出昊元臉上的強顏歡笑,不知道爲什麼,她不願意說破。也不想去說破,只是在聽完他的話後裝作惱怒道:“那次果然是你在搞鬼?!”
“哈哈,我那是爲了激發你的潛能,可不見你那時候跑得有多快!”昊元哈哈大笑道。
天心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我還真得謝謝你。差點讓我死在血魂海里!”
“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他也不會!”
天心聽着昊元的話心中泛着彆扭,其實她心裡已經有一個模糊的念頭大概能猜到昊元口中的那人到底是誰,只是昊元不想點破。她也裝作不知道。
“那這煉魂之路又是怎麼回事?還有水兒,她是故意引我來這裡的,她和你,也應該是認識的吧…”天心問道。
“煉魂之路是你當年爲自己留下的後路,你說萬一有一天你隕落了,便讓我們將你的神魂或者轉世送入煉魂之路,至於水兒,她本就是你以前培育出來的靈體,只不過後來你隕落後,她便一直跟着那傢伙,說是他身上有你的氣息。你也別怪她,這魂煉之路你早晚都會來的,如今趕上三千界開啓,只不過是早了一步而已。”
天心斂眉,這一番話後,她幾乎可以肯定昊元口中那人的身份了。
繼續和他閒聊了一會,昊元告訴了天心不少以前的事情,可是卻隻字不提那時候的“她”是怎麼隕落的,天心若追問的急了,他便沉默不言,天心只好轉換話題,直到三個時辰後,閒聊中的昊元突然出聲道:“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什麼?”
“去三千界,參悟元祖界碑。”
天心挑眉,“爲什麼?那三千界裡到底有什麼,元祖界碑又是什麼?”
“三千界是獨立於這個世界任何界面之外的單獨小世界,那裡面強者如雲,只有進入三千界之後,你纔有機會突破這世界的上限,至於元祖界碑,是三千界中的一塊石碑,和另外九塊天尊界碑一起並列在三千界中的落神山巔!那落神山常年有皇級和尊級守護,若是想要安然上去,只有通過血殺塔達到最頂層。”
“血殺塔?”又一個新的名詞出現,讓得天心皺眉不已,昊元的解釋不僅沒讓她解除疑惑,反而更加茫然。
昊元見天心疑惑的樣子,低聲道:“血殺塔坐落於三千界的中心,毗鄰落神山,相當於一個混亂的殺伐之域,以比武擂臺的方式鼓勵所有進入其中的人不斷戰鬥。在血殺塔內,只要殺死別人便能吸收別人體內的精血修爲,而在裡面死亡,就是真正的死亡,血殺塔內,每殺死一個人便能得到一定的血煞積分,積分每十年統計一次,得到前十的人就能獲得參悟靈碑的機會,而獲得第一的人,便能參悟元祖界碑。”
居然是殺伐之域!
天心聽着昊元的敘述,並未親眼見到便已經能感受到那血殺塔的殘酷性,在那裡面簡直是鼓勵殺戮,因爲只有不斷殺戮才能賺得更多積分得到更好的回報。
“爲什麼一定要元祖界碑?天尊界碑不行?”
“當然不行!”昊元的聲音突然激動起來,看着天心道:“只有元祖界碑纔有機會領悟輪迴戰意,哪怕只觸摸到一點點的輪迴法則,你就有機會和他一起突破這世界的桎梏,爲了你自己,也爲了那些當年爲你死去的人,你必須要獲得參悟元祖界碑的機會!!”
天心最討厭人要求她必須去做什麼,所以昊元的話音一落她張嘴就想回絕,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當她的目光接觸到昊元那無比執拗的雙眸時卻瞬間啞然。
她不記得昊元所說的那一世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記得昊元說的那些爲她而死的人,她甚至不知道什麼是元祖界碑,可是無論是昊元爲她不願輪迴,還是他爲她守護輪迴戰甲千萬年只爲物歸原主,她都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沉默半晌後,天心才擡頭看着昊元說道:“我不能保證什麼,但是我答應你,若是有機會,我一定會去參悟元祖界碑。”
昊元看着天心,天心回視着昊元,兩人陷入一片沉默。
片刻後,昊元才低聲道:“你和以前不同了,以前的你,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從來不會說出這麼模棱兩可的話來。”
“我不是她!”天心聽着昊元的話輕皺眉頭,她不喜歡昊元一直說着那個“她”,甚至拿她和那人做對比,她討厭成爲任何人的替身,哪怕是前一世的自己。
“你是她!只是輪迴的時候忘卻了過去……”
天心一口打斷了昊元未完的話,斬釘截鐵地說道:“即使真的有輪迴,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她是她,我是我,如今的我,只是天心!”
“只是天心…呵呵……只是天心……”昊元聞言一怔,然後便淒涼笑了起來,“你若只是天心,那我又是爲了什麼等待了千萬年!”
說話間,昊元的身形居然漸漸開始模糊,就像最初的姜元那般一樣,殘魂之力開始消散,那分明是殘魂即將崩潰的徵兆。
“昊元!小胖子!!”
天心急忙伸手一撈,想要抓住小胖子,卻不想手中卻撈了個空,指尖直接從殘魂體內穿透而過。天心臉上立刻出現焦急之色,大聲道:“你要幹什麼?就算我不是她,我也一樣認你這個朋友。”
昊元見到天心臉上難得的焦急,那淒涼的心中終究是溫暖了一些,但是對於她口中的話卻只是搖頭輕嘆,“天心,無論你承不承認,你就是她,她就是你,將來,你就會明白了。”
“你要去哪?”天心大聲問道。
“去輪迴,我執拗了千萬年不願離開,如今心事已了,自然該去輪迴,天心,記着答應我的話……”昊元話音還未落下,整個身子便像是冬日白雪遇見陽光一樣開始融化,一點一滴地消散於半空中。
隨着昊元消失,眼前的桌椅草廬,小河青山也一一開始消散,直至整個殘魂之境都崩裂開來,天心纔再次回到煉魂之路上。
從頭到尾,天心都只是那般靜靜地抱着輪迴戰甲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凝視着小胖子消失的地方,猶如雕塑。
許久許久之後,天心才微微低頭,眨眨有些酸澀的眼。
有些事隨着時間流逝或許會消散遺忘,可是感情卻會留下來,無論是愛情,或是友情。
她雖然記不得昊元,也不記得他所說的那些,可是當小胖子真正消失後,她卻依然會覺得憋悶難受,就好像一個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離開似得,心裡一抽抽的疼。